“沖鋒——！”
數以萬計的大楚騎兵步卒，齊聲吶喊著沖殺進城來。
城上的漢軍瞬間陷入兩面夾擊之中，前有楚軍攻城車，后有楚軍步騎軍，事先潛入城內的楚軍也開始大開殺戒，四處點火，昔日繁華的江陵縣，今日已被濃煙烈火所焚，殘垣斷壁，尸橫四方。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城門處，沈明辰與一眾軍卒合力阻擊楚軍沖鋒，心下始終不解：楚軍……到底是如何進城的？
颯——！
劍光掠過之處，楚軍如斷根草一般紛紛倒下。
“以劍之名……”
尸山上，血海中，沈明辰一人一劍，一襲白衣早已被鮮血染紅，身邊，是層層疊疊的尸體，手中的“清明”劍已是飲盡敵血，成百上千的楚軍，盡數殞命于此。
沒有人再敢沖上去，他們拿著武器的雙手都在顫抖，前方那道血色人影，倒映在眼中已是絕世的殺神，心頭留下的只有恐懼：
這……真的還是個人？
“跑……快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聚于此的楚軍頃刻之間如鳥獸出籠，紛紛丟盔棄甲四散奔逃，各種兵器包括軍旗都扔的遍地都是，短短幾息間，沈明辰周身十丈內立時空無一人。
城頭上，鏖戰仍在繼續。
楚帥漢將迎面交鋒，麾下將官也是各自捉對廝殺，城墻上燃燒不止的烈火，卷著滾滾黑煙，給這片戰場染上一分慘烈。
咚……咚……咚……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撞擊著地面，城墻上混亂的戰場逐漸平息，隨后分開。
咚……咚……
“什么聲音？”
溫玉婉細眉微皺，再看對面的刑瑤，同樣是一副懵懂的模樣，二人彼此對視一陣，隨后目光同時轉向聲音的來源……城墻石梯處。
咚……
不多時，就有一道血色人影出現在石梯的最低級處，一人一劍，直直前行。石梯上無論是楚漢哪一方的軍卒，只要是擋住血色人影去路的，在一道劍光掠過之后便是一分為二。
滴答！
淋漓血色染透石梯，石縫中頑強生長的幾株新芽，石梯上點點散布的青苔，在這一刻盡數換上了血色的新裝。
“殺神……”
城墻上，有人小聲喃喃。
“他是誰？”
溫玉婉臉色略有蒼白，細細看向下方那道血色人影，濃郁的血腥氣覆蓋了一切，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是……這身影為什么這么熟悉？
“……！”
似是覺察到城墻上的目光，血色人影猛然抬首，鮮血染透的長發下，同樣是一張滿面血色的臉，以及一雙血色的眼睛。
“沈指揮使？怎么會變成這樣？”
溫玉婉小臉蒼白，再三確認自己沒看錯，但是那道血色人影……沖天的戾氣，血紅的雙瞳，周身彌漫著狂暴不安的氣息，真的是沈明辰？
“有點意思，竟然是‘嗜血心仇’狀態。”另一邊的刑瑤悠悠出聲。
“你見過？”聽到這話，溫玉婉由驚轉喜，也顧不上現在是個什么情景，連連發問：“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有沒有辦法解除？”
“本帥為何要告訴你？”刑瑤冷冷譏笑，“他是死是活，與本帥何干？”
“你！！”
“呵呵……看看你這弱小又無助的可憐樣……”
刑瑤冷笑不止，狹長美目中，流轉著點點異樣的光芒，“所謂的‘嗜血心仇’，如果武者身負深仇大恨，卻又很多年沒能復仇，這便會成為武者的心魔。如果武者再經歷殺戮，在血的刺激下潛藏心底的心魔便會暴動，之后武者便會心智迷失，身體在心魔的控制下會變成一個嗜血的殺人兵器，在前進的路上就是逢人便殺，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這么嚴重……有沒有辦法解除？”
“沒有。”刑瑤攤攤手，“至少，本帥所聽聞的這類武者，最終的結果要么是因為危害江湖而被江湖中人合力圍殺，要么就是因嗜血過多或戰至力竭而身軀崩裂而死。”
“不！這不可能！”
后方的聞人千靈小臉煞白，執劍直沖出去，落到沈明辰前方十步處，咬牙低吼：“沈！明！辰！快給本小姐清醒過來！”
回應她的，是一道血色劍芒。
叮！！
“……可惡。”
聞人千靈連退十數步，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腕，心下簡直難以置信：換作平日里，沈明辰的內力也就勝她半分而已，若是對戰，沒一兩個時辰是分不出勝負的。但是現在……他僅僅一劍，就能擊退自己……到底變得有多強？
“看樣子，他這個狀態已經是武道境中無敵手的存在。”
刑瑤輕聲嗟嘆，聞人千靈的實力也就處于武道境大成這一步，距武道境頂峰只差一步，而自己……雖然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但要和這個狀態的沈明辰打起來，最后死的人一定是自己。
叮！！
聞人千靈再一次被擊退十余步，強行咽下嘴中一抹腥意，但不等她起身，全身血色的沈明辰卻瞬間出現在了面前，一記重掌狠狠轟在了她的胸口處。
“……唔！咳咳咳……”
聞人千靈連咳幾口血水，以劍支地方能身形不倒，再看前方的沈明辰，血色長劍已經指向了她的咽喉。
“溫將軍，屬下愿去，哪怕一死也要阻止沈明辰一步。”見此情況，站在后方的蘇煬威連忙來到溫玉婉身側，“請將軍準許。”
“你？”溫玉婉有些遲疑，蘇煬威的內力充其量也就是個大宗師后期而已，和武道境武者正面硬剛絕對是找死，更何況是這種狀態下的沈明辰。
“溫將軍若是不信，那可要看好了。”蘇煬威陰冷一笑，自衣內取出一把漆黑的短刀，刀鋒上似乎還有陣陣黑霧縈繞，流露出幾分邪與惡。
“蘇老賊，你欲做甚！”
聞人千靈怒喝出聲，強行起身，劍指蘇煬威，“沈明辰是聞人家族之人，無論他所犯何事，也輪不到你來處置！”
“聞人家的小丫頭，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蘇煬威冷笑，揮手擲出手中短刀，短刀化作一道黑光，精準扎中了沈明辰的胸口處。
“……！”
似有一聲悶哼響起，沈明辰的身形猛地一顫，隨即手中劍落地，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跌落了一截。
“這是何物？”溫玉婉沉聲發問，美目緊盯下方的沈明辰，“有何用處？”
“溫將軍，這東西是昔日屬下從一個江湖中人那里所得。”蘇煬威臉上假笑，心下則是冷笑不止：“據那人說，這東西可以暫時封住武者的內力，一般是突破境界時使用，可以防止突破時出現意外而內力暴動導致的走火入魔，同樣也可以讓陷入走火入魔的武者清醒過來。”
“……原來如此。”
“蘇老賊，你胡說！！”
聞人千靈立時暴怒，戟指怒罵：“那把刀上分明就是見血封喉之毒，你還在此妄言！”
“……呵呵。”
似有一聲輕笑，原本氣息萎靡的沈明辰，周身氣息再度暴漲，身形挺直長發散開，上方的眾人這才看清，蘇煬威打出去的那柄短刀，竟被沈明辰緊緊夾在了指間，短刀的刀尖，僅僅是劃破了沈明辰的衣服而已。
“這不可能！”蘇煬威暴跳如雷，怒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