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長河的震動在繼續(xù)，李集的練習也在繼續(xù)，他更是拼著徹底化為‘無’的風險繼續(xù)沉入光陰長河，在金魚不知道第幾次將快被光陰長河沖刷消失的李集撈了出來以后，李集決定徹底放棄一切保險，要么徹底消失，要么讓靈魂徹底抵達‘無’的狀態(tài)，只有達到這樣的狀態(tài)他才能算是徹底掌握光陰長河。

與永恒原點的生物不同，盤古的世界中，一個五級生命體有兩種存在形式，一種是上古天帝這樣參考了永恒原點生物自創(chuàng)的方式，由靈魂肉身和真靈構(gòu)成，靈魂對應混沌，肉身對應秩序，真靈則是真元的異化，掌握著自身推演出的知識和法則，一種是五方天帝那樣的正統(tǒng)方式，修成道身，成為混沌與秩序交織下的某種大道法則象征。

盤古的世界中，任何生物的修煉體系都是向著五方天帝這一步靠攏，他們將靈魂之力烙印進天地元氣形成真元，用真元烙肉身修成元丹，將真實靈魂烙印進元丹之中開辟紫府。此后就是不斷的烙印自身掌握的各種法則，直到修成天君這一步，開始突破真元的限制，直到領悟某種天地根本大道，將真元轉(zhuǎn)化成大道的化身。

李集并無肉身，他即不可能像上古天帝那樣烙印出一個真靈，距離掌握某種世界底層的根本大道還有不知多少道路要走，他想要快速掌握光陰法則，只能讓自己的靈魂通過印刻上古天帝的光陰法則成為一個類似真靈的存在。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式。

但他想要徹底放手一搏還有一層根本的障礙，就是讓構(gòu)成靈魂的元氣粒子成為光陰長河同類型的結(jié)構(gòu)，也就是至少要達到時空之下的那一層‘無’。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光陰長河的沖刷中去感悟，因為一個底層結(jié)構(gòu)在構(gòu)成一個宏觀結(jié)構(gòu)的時候會留下自身的存在痕跡，就像一片樹葉與整顆樹的結(jié)構(gòu)存在相似性，就像雪花的每個片段都與整片雪花的結(jié)構(gòu)相似。

他就是從相似中推演出必然。

只有推演出來他才能更進一步去捕捉，但這一步也和用漁網(wǎng)撈取元氣粒子一樣。所幸，時光長河中涌動的全部都是，他只要結(jié)好網(wǎng)就可能等著它們主動附著其上，雖然這個過程中所有的網(wǎng)繩都有可能被沖刷的干干凈凈，但他在將一顆珠子交給金魚后，還是義無反顧的沉入光陰長河。

金魚呆呆的看著李集的靈魂如同落入沸水中的雪人，片刻間融化的干干凈凈。

小烏龜此時游到金魚身旁，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光陰長河又看了看呆滯的金魚，好奇道“這里難道有出口？”

金魚沒有回答，一尾巴又不知將小烏龜掃去了那個角落。

光陰長河慢慢停止了震動，上古天帝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后他走到金魚身邊，見金魚連看都不看他，伸手就是一巴掌。但金魚還是沒有搭理上古天帝，害的上古天帝也好奇的盯著光陰長河看了半天，直到眼睛發(fā)酸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上古天帝放棄了努力，隨口問金魚“那個傻小子去了哪里？”

金魚依舊盯著光陰長河，一句話也沒有說。

上古天帝又看了看光陰長河，瞪大了眼睛，懷疑道“融化了？”

金魚紅著眼，點了點頭。

————

無中，萬象紛呈。

像無變化，也無止息，更無因果。

像一切構(gòu)成了某種震蕩，又像某種震蕩構(gòu)成了一切。像一個點構(gòu)成了一切，又像一切容納在這個點之中。

這樣的狀態(tài)中，卻有一個身影，這個身影即像是一個，又像遍布感知之中，他即像站在一切即無關(guān)聯(lián)又無特性的隨機變化之中，又像這一切本就包含在他的體內(nèi)。

李集突然意識到，這個身影是盤古。

那個身影似乎看著一個不斷震蕩的物體，它像點，又像蜷縮起來的線，更像隨機涌動的面，隨機中有時會出現(xiàn)一大段有序的重復，重復中又會隨機的跳躍狀態(tài)，無窮的變化似乎都從那里開始。

那個身影困惑道“為何有起止？”接著他便投身其中，并道“永恒盤古？輪回盤？倒要看看你們存于何處……”

接著眼前一暗，似乎一切此刻才真正歸‘無’。

當李集再次擁有感知的時候，看到了兩個宛如擠滿星空的巨大虛影隱藏在大片涌動的星云之后，他仔細分辨了良久才確定其中一個是金魚一個是上古天帝。

上古天帝將那個點從光陰長河中撈了出來，好奇打量了半天，道“居然被你得到盤古的世界本源，雖然只有一個點，但也有老子億萬分之一那樣了不起了?！?

金魚嘀咕道“你自己也沒有得到吧……”

上古天帝裝作聽不到。

李集心中裝滿了困惑，所以將剛剛的所見所聞講給兩個五級生命體聽，想要知道答案。

金魚思考了半天，釋然卻又疑惑道“原來盤古的稱號來自永恒盤古?？墒菫槭裁幢P古只讓道體進入其中，卻留下了智慧體？”

上古天帝大言不慚道“大概傻了吧！老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圈套。如果老子沒猜錯，他的道體剛進入了那個奇怪的通道，智慧體就被人干掉了，所以他的道體和老子一樣被困住了?！?

就在李集感覺上古天帝完全在瞎猜的時候，金魚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下李集心中的困惑就更多了。

金魚告訴李集“永恒原點就是輪回盤，永恒盤古大概就是指那個無始無終的原初世界，它在三大超級文明的戰(zhàn)爭中死去，為了度過劫難幸存者們進化了那個引起戰(zhàn)爭的超級神器時空盤，準備利用它吸收永恒盤古的一切再造一個全新的世界，但中途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意外，導致他們集體失蹤。這是在被尊稱為盤古的那位六級生命體被毀滅一個虛無紀元以后才被永恒原點證實的一件事。如今，所有無中生有的世界都來自正在死去的永恒盤古和輪回盤的法則交織流射，這些世界中誕生了一個又一個五級生命體，他們最終的歸宿就是永恒原點。在永恒原點，盤古的無故毀滅和身化世界是懸在所有生命體心頭的三大陰影之一，所以才有這么多原點生物迫不及待的進入盤古的世界探查真相。”

李集想了想，覺得這些距離自己太過遙遠。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沒有肉身真元，連靈魂都只剩下一個點的家伙。

上古天帝想了想，但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在離開之前再次用光陰長河為李集構(gòu)建了一副軀體，并叮囑他利用那個點好好打造一副全新的肉身和靈魂，然后跑去打擊那些連李集這樣的笨蛋都不如的家伙去了。

李集看著上古天帝遠去，又開始構(gòu)建那個場景，金魚提醒道“你就不怕自己的世界被毀滅？”

李集道“既然他們都不怕，在下有什么好擔心的?！?

他這一次構(gòu)建幾乎瞬間就已完成，而他也看到了之前并未察覺的地方。

他發(fā)現(xiàn)包裹住徐子曦的那顆珠子并不是原本的那一顆，他也看到了他破碎的靈魂中有一些特別的光點，那大概就是另一個隱藏起來的李集，他同樣看到了徐子曦的靈魂深處隱藏著那顆擁有一縷仙氣并和李集靈魂鏈接起來的珠子，也是李集手中的這一顆，但那顆珠子居然在徐子曦被灌輸記憶的時候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來自幽都的印記。

他突然明白那個李集為他安排的選擇是什么，那個選擇就是無需選擇。因為從他拿到那顆珠子開始，徐子曦就一直在他的身邊，她就在珠子中等待蘇醒。之所以會是這樣，因為諸天神人絕想不到在這個場景中有個存在比他們更擅長幽都法則，更可怕的是，他還擅長光陰法則。

所以，那個李集的安排就是讓諸天神人永無止境的等待下去，直到他們再也等不下去時，只怕早已失去一切優(yōu)勢。

這個場景中正在被灌輸記憶的徐子曦的確還是原本的徐子曦，在他進入光陰長河之前，也就是那個李集進入幽都之前，徐子曦一直就是原本的徐子曦，她甚至不是一開始就藏身李集手中的這顆珠子中，而是在那個李集進入幽都之后。甚至在靈魂因為《幽都見聞錄》修復完成以后一直都在按照那個李集的安排做出選擇，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完成一個無法被任何神人甚至天帝們察覺的閉環(huán)。

那個李集事先將原本應該消失的珠子隱藏在徐子曦的靈魂深處，這樣他就能在進入幽都以后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具有原初印記的靈魂，而且這個靈魂從徐子曦被神人們重新創(chuàng)生以后就直接關(guān)聯(lián)著徐子曦的一切記憶，然后會在徐子曦進入道院取《幽都見聞錄》的時候完成替換，因為，那里絕沒有任何一個神人敢于伸頭查看。他也必然在還沒有進入幽都之前說服過徐子曦將那個珠子拋棄，而且此后的一切都按照某個軌跡進行選擇，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予那個李集進入幽都以后神不知鬼不覺更改過去的機會。

他的確是個天才。

只有這樣的天才才能讓那些力量遠比他強大的諸天神人毫無辦法，甚至只有被他戲耍的份。他誘惑了諸天神人，又助推諸天神人因為欲望按照他想要的方式去給他安排了一個絕好的選擇，他甚至不知用了什么辦法讓諸天神人認為將這個選擇隱藏在過去才是最好的方式，所以諸天神人信心滿滿并想盡一切辦法將李集送入光陰長河。但他們永遠想不到，此后將只能懷揣著希冀盯著某個再也看不到動靜的過去，因為那個人根本沒有選擇的必要。更不幸的是，他們可能直到等來一個可以吊打他們的李集時才會明白，他們的等待毫無意義。

李集沒有欣喜。

他感受到的只有憤怒，因為他明白在這個過程中徐子曦忍受的是怎樣的痛苦。但他并不想徐子曦再次遭受波及，所以他選擇退出這處場景。

就在這時，上古天帝踏入了其中，他打量了一眼場景中的一切，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無數(shù)的青芒閃耀，他不但一瞬間構(gòu)建了真實的諸天神人，還將那個原本就虛幻的身影構(gòu)建了出來，一副副更加隱秘的場景浮現(xiàn)在上古天帝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