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柯坐了一天一夜火車，夜里快12點的時候到了深圳。

這時候出站口還是有很多人，柯爸表情嚴肅的站在顯眼的位置眺望，看到老柯的那一刻，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叫人不放心呢？都到家了也不去見見你媽就跑出來？”

“我怕她看到我受了傷，心里難過。”

老柯揉揉鼻子，感覺眼睛很酸澀，這時候的柯爸可真年輕帥氣，那蹩腳的西服也比別人穿的酷。

“你秦叔叔打電話都跟我說了，學校退錢了？”

“嗯！”

老柯不想提錢的事兒，只說，“我在火車上沒吃飯！”

“你個龜兒子，拿那么多錢不會買啊！”

柯爸沒在責罵老柯，再木頭的兒子，也是自己親生的，“唉，你這性子，不知道是隨了誰了。”

“隨我爺爺唄，還能隨別人不成！”

柯爸堵得揮手就給了老柯一下子。

老柯抱著頭不吭聲，默默走進一家煲仔飯店，點了兩碗煲仔飯。

柯爸本來不想吃的，一想到既然兒子給點了，那就再吃點吧。

他根本沒注意到，老柯往飯里加了安眠藥。

這藥是在老家火車站附近買的，就是為了讓柯爸好好睡一覺，等他醒來，自己要辦的事情就全辦完了，錢花出去，也要不出來，最多被痛揍一頓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自己手臂受傷在，他能狠到哪去！

一切事情都在老柯的意料之中，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在旅館遇見了那個刺傷自己的老生。

“你個孫子竟然躲在這里。”

老柯一聲暴喝，沖過去就是一腳。

這家伙也是運氣背，他出來叫小姐的，沒想到剛好碰到來找爸爸的老柯。

“爸，我的手就是他砍傷的。”

老柯似乎找到了怒氣的發泄口。

柯爸好想揍人，卻感覺自己全身無力，手軟腳軟一點也不想動彈。

那家伙拼命逃躥。

老柯沒攔住，“我去抓住他，這家伙有案底的，抓到了還有獎金！”

柯爸眼皮子已經在打架了，“小……小心點……錢……”

他話沒說完，人已經倒床上了。

老柯給他蓋好毯子，自己去查了一下那老生的名字，原來他叫張華。

老柯去派出所報了警，因為對張華的通輯令是全國下發的，所以只要有人提供線索，就一定會抓捕。

可惜的是張華還是逃掉了。

天已經大亮，老柯找了家粥鋪喝了碗皮蛋瘦肉粥，買了四個大肉包子，就去到傳說中的深交所。

這里人頭攢動，象菜市場一樣熱鬧。

想要申購新股，要有認購劵，但是老柯并沒有。

不過他知道柯爸一個同事在搞這個，于是打著柯爸的幌子買了一個，花了800塊錢里面有1000股。

說實話這些玩意兒他不懂，就是李媛整天叨叨，他才知道紅的是漲，綠的是跌，漲了就能賺錢，跌了就要虧本等等，這玩意兒坑死人了，別人怎么樣大賺他不知道，反正就知道自家是虧得幾輩子的老本都貼完了。

他來的這個時間點很好，剛好是8月事件調查期，很多炒賣認購劵的人害怕被罰，都是折價出手的，老柯也算是撿了個便宜，要在半個月前，給一千都買不到一張認購劵。

他拿著那張淺紅色印刷紙的時候，心情格外激動，就這么個小東西，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真的是很神奇。

在證券交易所耽擱了一整天，晚上回到旅館的時候，柯爸爸都要瘋了。

見到老柯二話不說，脫了鞋子就是一通猛抽，“你跑啊，你還跑啊！”

“疼，疼，疼……我的胳膊……完了……”

老柯避開柯爸爸的皮鞋，可憐巴拉的喊道，“你睡的太熟了，我才沒跟你說的，我就出去轉了一圈了，什么都沒干。”

“你還說什么都沒干？你把老子折騰的從城東跑到城西，為了找你，老子一天沒吃飯，你什么都沒干？你要真干什么了，老子這條命就算完了，也不用回去跟你媽交代了。”

柯爸爸狠狠發泄一通，最后還是旅館老板看不過去，上前勸說，柯爸爸才停手。

回到房間里，柯爸爸一張嘴就是，“錢呢？”

老柯在口袋里掏摸了半天，皺著眉頭回答，“沒了，剛剛還有的……”

好容易消了氣兒的柯爸爸，再次脫下皮鞋。

……

老柯被打的臉都青了，他還是沒吭一聲。

認購劵藏在胸前，他什么都沒說，有些事情要到后來才驗證的，現在說了無濟于事，倒生出很多波折，類似自己走了阿陽的人生路的事情，他不想再來一回。

“老子就知道，你娃子是個敗家子！”

柯爸爸忿忿不平，“當初就不讓送你去省專讀書，該讓你去上軍校，上軍校才對，你媽真是婦人之見。”

“那還不是該怪我伯爺爺，誰讓他干過還鄉團呢。”

老柯郁悶的為自己爭辯了一下，結果又是一頓暴揍。

黑歷史，算了，不提也罷！

老柯搖搖頭，他算是知道為啥自己會隨爺爺的脾性了，都是吃過苦的人啊！

命運把人改造成了現在這模樣，除了接受，還能怎么辦？

熬啊！

柯爸爸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

打兒子打成腰間盤突出的，也就柯爸爸了。

無語！

揍完兒子，柯爸爸貼了一貼追風止痛膏藥，氣呼呼的給秦爸爸打了個電話，讓他轉告老柯媽媽，兒子沒事兒，但是別惦記錢了，錢在車上被賊摸去了。

秦爸爸咂了咂舌，只安慰了老柯一句，“節哀順變，至少兒子沒丟，還算萬幸。”

“我情愿錢留著，兒子被賊偷去才省心！”

“……”

柯爸爸帶著老柯回家的時候，距離開學已經過去兩周了，阿陽和大劉都回了學校，老柯拎著個破皮夾子回到自己家里。

他媽還沒下班兒，老爸回了廠子里報銷車票和住宿的發票，老柯默默掏出認購劵，上到二樓自己的屋子里藏好，又從褲衩里掏出五塊走私名表，自己配了包裝盒，看著很上檔次。

這樣的五塊手表一共二百塊錢，但是在內地賣，一塊可以賣到五百以上，屬于奢侈品了，柯爸爸做事謹慎，不敢干這種事兒，可老柯不怕，他只覺得自己帶的錢少，若是再多些，就能賺的更多，再過幾年廠子會面臨破產改制，到時候，這些錢能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