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的空氣是寂靜的，也是尷尬的。方蕓初側著頭瞧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不加言語。齊昇盯著方蕓初的側臉陷入了沉思。

“我……真的這般罪大惡極，你連瞧都不肯瞧上一眼？”齊昇猛然靠近方蕓初。

感受到身后的人的體溫，方蕓初一僵，心底驟然一疼。

是啊，你就是這般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總是不告而別，總是將一切瞞著我，不信任我，最重要的是你……不對我無情，甚至是傷害我，傷害我的朋友，既如此那何苦相互折磨。

方蕓初眨巴著眼睛，斂去快要落下的眼淚，轉頭與那人對上，“我……”

“主子，四皇子府到了。”

四皇子府？方蕓初渾身一震，臉色立馬就變了，這人果然是在利用她嗎，想將她賣給四皇子，換取利益？對了是她忘記了，他們本就是一伙的來著。

驟然間心里都是空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齊昇瞧見方蕓初聽見四皇子的時候臉色驟然變的蒼白了起來，以為是害怕導致的，雖有奇怪，但是還是擁著方蕓初不停的安慰著。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啊！招風，將遮面的面紗拿來。”

齊昇拿著面紗將方蕓初的臉蓋上，“不怕，咱們將臉擋住就不會被發現了。”

霎時方蕓初就像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齊昇不放，生怕他將她丟下，但是又不想同他認輸。

齊昇拉著方蕓初微微顫抖的手，頓時就后悔了，他不該將她帶來的，有事直接告訴她不就好了，不管她信不信，他受苦，總比她受苦要好的多了。

但此時望著眼前威嚴的府邸，反悔儼然是沒有用的，已是毫無退路了。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好嗎？”

方蕓初抿唇，一言不語，默默的拉著齊昇的衣角走，不松手。

四皇子府賓客來往眾多，方蕓初等人進去，發現已然是賓客滿堂，座無虛席。這讓方蕓初著實驚訝的很，沒想到四皇子那樣的人，居然這般有人緣的嗎？

似是感覺到了方蕓初的疑問，拉著她入了偏上一些的座椅，解釋道“四皇子的外家權勢滔天，在這凌國可謂是撐了半邊天了，因此跟風之人絡繹不絕。”

“那你是嗎？”方蕓初的眸子定定的瞧著齊昇，仿佛想從他的口中得到真相。

“不是。”齊昇輕輕的放下酒杯，十分干脆的道。

不是你為何來此？

方蕓初眸色一暗，隨后便淺笑到，“那好，我信你。”

齊昇的手一頓，轉眼狹長的眼睛帶著絲絲情誼定定的瞧著眼前的這人。她說信他！

方蕓初被瞧得有些不舒服，坐立難安，便道“我有些難受想去走走。”

雖還未開席，但是賓客間卻早已觥籌交錯，聯絡感情起來了。

齊昇瞧了瞧周遭的烏煙瘴氣，千篇一律的煩悶場景，也著實是覺得煩悶了些，何況是方蕓初這般耐不住的性子，瞧瞧天色，齊昇感覺離好戲開場還尚早，便點頭應允了，但是也不枉叮囑。

“莫要走太遠，我會擔心的，早去早回。”溫潤的聲音在方蕓初的耳邊回蕩。

方蕓初頷首，便匆匆的走開了，她出來的目的便只有一個，躲開那仿佛能令人燒起的目光。

春風帶著濕咸的泥土味兒，吹入了方蕓初的嗅覺里，她望著眼前的一片花園，沒想到這個凌刃也居然這般有風格，雅味兒，養的花都是頂好看的，水嫩又鮮美，瞧起來就知道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根據齊昇的囑托她便只在這院子里逛逛，而她也的確是不太敢走太遠，萬一被認出來那她可就完蛋了。

迎春花在風中搖曳，方蕓初瞧著分外可愛，便湊了上去，仔細的品味一下這花中的美。

就在方蕓初賞花之際，不遠處的假山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這不引得她愛聽墻角的毛病又犯了，磨磨蹭蹭的就湊上前去聽一聽。

“你什么意思？”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到是頗為耳熟，仿佛在哪里聽過。

“不知曉圣女所言何事？”是四皇子凌刃，這人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尖細，差點嫁給他的方蕓初自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凌刃，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弟弟的事情你不給我個交代咱們的合作還是到此為止吧！”

“哼！不就是條人命嗎？這般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的南疆圣女還在乎這點血脈親情？”凌刃冷笑。

南疆圣女？弟弟？

不知為何方蕓初驟然間就想起雪鳳，明明毫無干系，卻感覺就是這般肯定就是她們。對了，聽聲音的確好像是雪真的聲音。

方蕓初有些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嚇住了，雪真是南疆的圣女，還同太后和凌刃有勾結，如今在此現身，其目的是什么？

“你……”那人有些氣憤，“我告訴你，你最好進快將我弟弟給我找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下面的人對他干了什么。”

“是你弟弟的是都是我下面的人干的，你這臭娘們象過河拆橋就直說，什么你弟弟，別給老子找借口。我看你是早就同那方蕓初勾結好的，拿老子當墊腳石。”

那人頓了頓，而后惡狠狠的道“以為當上圣女就無法無天了嗎，我告訴老子能將你扔上去，也能拉下來。”

聞言雪真也是憤怒非常，咬牙切齒，“哼，那咱們就走著瞧。”

說著便分道揚鑣了，只留凌刃一人就在原地。看著雪真消失的背影，凌刃頓了一下，而后喚來了一個不知名的黑衣人。

“今夜的計劃照常進行，定要叫凌逸有去無回。”

“那從咱們窩里抓到的那個龍紋……”

“這還要我告訴你怎么做嗎？”凌刃眼角一橫。

“是。”

只是這一切的事情，當事人以為天衣無縫，卻沒想到被躲在假山另一邊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月色在漸漸夜深的黑夜里顯得越來越明亮，那偶然一閃的血色，或許是這注定不平常的夜里的一個警示。這般巧合，說不定是天注定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