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見白衣人
書名: 亂世:獨舞紅顏作者名: 蝕音本章字數: 3193字更新時間: 2020-12-10 18:14:16
漆黑的通道里,女子舉起火把,來到一面墻壁邊。扣了三下門框,門豁然而開。這是一間寬大的密室,密室內整整齊齊地擺著很多架子。
女子來到一個盡頭角落處,拿起一面光滑明亮的鏡子,右手在鏡子上方拂過。
奇異的是,右手離開鏡子的剎那,里面出現了不一樣的景象,那是在水底,水底里一個男子,藍色海藻般的頭發,臉色蒼白,呈現妖冶的美麗。水鏡里,波浪一排排蕩過,人的映像不是很清晰。
“殷娘,瑯城近況如何?”鏡子里微弱的聲音傳來。
殷娘跪倒在地,“少主,白朝駿來了瑯城。司傾辰滅了打漁村,私自將挖掘的礦產運到自己的倉庫里,我估計他是為這件事來的。”
“就讓他們自己窩里斗,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冷冰的聲音響起。
“屬下明白。”
殷娘抬頭看著這個令人憐惜又讓人畏懼的男子,他的手、腳都不能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制約著他。
“你的那顆棋子怎么樣,要是她不聽話的話沒必要留下。”
“少主放心,所幸有當年從司傾辰手下奪來的幽仙草,可解其毒,她并無大礙。只是屬下當心她不聽話,必要的時候屬下明白該怎么做。”
男子點頭,有些感傷的說道,“嗯,你在瑯城已經五年了吧!”
“是的,自從雪界之亂之后少主被俘,屬下便不曾離開。”
“是啊,我在這里也已經五年了。”男子一一瞟過自己的手腳,又講道,“你背叛自己的國家,真的沒有后悔過?”
“那樣的國家還能稱之為國嗎?”悲傷、痛苦深種于心。
“你放心,戰爭之果已經種下了,很快,你們便可以自由了。”男子頓了頓,“戰爭一起,馬上離開瑯城吧,司傾辰不是個省油的燈。”
“屬下想盡力勸服他。”
“嗯。”男子微弱地點了點頭,“但切記不可強求,雪國還需要你們這樣的強將來振興。”
“是,少主,屬下定不負所望。”看著眼前男子艱難的動作,殷娘明白了幾分,“少主的力量又弱下了很多嗎?”
“五年了,如果再不解開這個無影鎖,我的力量很快便消失了。”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弱。
“藍汐還在努力尋找能夠再度制約它的主人,請少主再耐心等待些日子。”
男子沒有說話,抬頭望了望上面,那里,漆黑一片。而下面,海藻已經從在他腳踝處的高度長到了他的身體上,長長的頭發跟海藻攪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頭發,哪里是海藻了。
“殷娘,放心吧,我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逝的。你自己在瑯城小心。”
“是,少主,屬下告退。”殷娘手拂過水鏡,“少主,保重。”
男子那邊,又是寂靜一片。靜得如死水般,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感覺到力量在身體中散發出去。本來要到這邊覓食的魚兒感覺到水的波動,害怕的游走了。
殷娘嘆了口氣,緩緩關上石門,今日和少主的對話又讓她想起了前塵往事。
雪界是在雪國的邊界處,自西北向東南。傳說中,雪界越往西北走,那里的海拔越高,高聳入云的山峰,美麗動人的天上奇景,乘風而欲的世外奇人,只是至今也沒有人見過。
十五年前,王朝秘密要削弱雪國的實力,讓雪國徹底誠服在楚氏的腳下。而身在雪國之界的殷娘,那時候只是一個小女孩。從小生活在無憂無慮的日子里,快樂得像個小神仙。
但是那天,突然闖入的一群人,見人就砍,就錢就搶。她親眼看見那群兇神惡煞的人砍下爹娘的頭顱,卻無能為力,全伯護著她躲在陰暗的地窖里,三天三夜,直到他們殺光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燒掉所有東西。
等到出來的時候,村子全都沒有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那邊還有人。”
驚恐的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全伯看見那幾個人,去而復返。趕緊拿上雪橇,把她放在上面,使勁地推了一把,她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
“全伯,全伯。”殷娘帶著哭腔拼命地叫喊著這個護住她的人,臉色蒼白。
“孩子,記得為我們報仇。”全伯奮力地朝著她喊道。
淚水模糊了一切,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更清楚一些,拼了命地睜大眼睛。
全伯倒在了雪地里,血和雪融在一起。
但是,那些人并沒有放過她,他們騎著馬追了過來。雪橇在一個山底停了下來,她拼了命地往前跑。
最終,被他們追上。
“小女孩長得不錯啊!”
“殺了可惜,讓爺們樂呵樂呵。”放蕩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驚恐地看著這一切,努力的向前跑。可是,她怎么跑得過一日千里的馬兒。
那些人把她圍了起來。他們在欣賞,她的驚恐表情,他們很快樂。
“你再跑呀,怎么不跑了。”
哈哈哈哈,四周只有那些放蕩的聲音響起。
馬匹在靠近,她絕望地閉上的眼睛。
那些人用繩子把她拴在了馬匹后面,她只能拼命似的向前跑。手腳被磨破了,撞在石頭上、荊棘中,全身是血。
最后,絕望蓋過一切,她干脆不跑了,任由馬兒拖動。
就在她以為已經踏進冥河的時候,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放開她,饒你不死。”
那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救她的都是雪國的人,而殺他們的卻是王朝的人。
當心涼透的時候,國還剩什么?當家沒有的時候,心里只剩仇恨。
“我發誓,今生當永遠為雪國盡忠,不存二心。不滅王朝,永不輪回。”那是她加入滅楚組織時的誓言。
如今,往昔歷歷在目。
那個單純,可愛,美麗的小女孩已經死了。她心里裝的,只有仇恨,不僅為自己,也為死去的親人,更為天下的百姓。
擦干眼淚,依舊是那個干練、聰明的春錦樓老板。
如果你經歷過,那么,現在所做的一切,什么都不是。
“靜侍,羽裳怎么樣了?”殷娘看著端了水進來的丫頭,問道。
“她已經醒了,剛喝了藥,又睡下了。”
“好好照顧她。”
“是,奴婢知道了。”
殷娘輕輕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羽裳掙開眼睛,吩咐道丫頭,“靜侍,我餓了,你去廚房幫我拿點吃的。”
“是。”
等靜侍關好門,羽裳拿起了化妝盒,取出那只詭異的金紙鳥。
拍了拍它的頭,心里默念,一切靠你了。靠近它,又低語,“告訴他,我同意和你交易,我可以幫你,但是我需要自由。”
金紙鳥乖乖地點點頭,撲騰地飛走了。
看著那抹飛走的影子,羽裳滿足地笑了笑。
“姑娘,來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靜侍端了碗筷進來。
“放那吧!”羽裳看了一眼。
人心難測,世事難料,靜月那么乖巧的人,會毒害她,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月上中天,窗外,一片朦朧。
窗內,女子,夢魘。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不說話?”焦急的聲音傳來。
那個白衣的男子又出現在了那座神奇的山峰上,山頂,鐘聲,有一下,沒一下地撞擊著,仍然荒無人煙。
羽裳想要走近,男子轉身,向著更遠的前方跑去。
有了上次的教訓,羽裳快步跟著他。但是一眨眼,他卻不見了。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云霧飄渺,仙氣云繞,翠竹一片。
這是什么地方?安詳的氣息圍繞在周圍,羽裳卻感覺不到一絲安寧,心中努力想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她朝著四周大喊。空留余音。
石凳石桌擺在竹林中間,羽裳帶著好奇心走了過去。桌上一壺茶,一張紙。小心的取出墊在壺下的紙張,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時,每日與君好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字跡已干,仿佛是很多年前留下來的。被它吸引,腦中飄過一些模糊的場景。
翠林,云山,仙霧,白衣。
“師傅。”心里喊出這個名字,卻是不知道師傅是誰。
回首處,白衣飄過,跟著他的步伐朝前奔,云霧消失,又是另外一片世界。這里有個美麗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前一后兩道靚影。
那個白衣人站在了那里,再也沒有離開,盯著湖面,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羽裳漸漸地走了過去,他,也緩緩地轉過頭來。終于,要看見他了,羽裳心中一陣高興。
他究竟是誰?
“你是誰?”羽裳問道。
就在兩人看見對方的剎那,羽裳驚恐地捂住了嘴。
那個人的臉,左邊已經腐爛,布滿滿滿的蛆蟲,他的右手的肉全已脫掉,露出深深白骨。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盯進了她的心里。
“不。”
白衣人吹起了悠揚的笛聲,四周場景轉化,變成了那個神秘的森林。
夢醒時分,淚流滿面。為什么,如此痛苦,還如此希望。
羽裳害怕地坐了起來,四周,寂寞一片。沒有翠林,沒有云山,沒有仙霧,沒有白衣人。
驚魂甫定,想起剛才那個夢魘,兩次夢中出現的白衣人,難道是那個神秘森林的吹笛人嗎?看見那句詩,又為什么張口叫出“師傅”二字?翠林,云山,仙霧,湖泊,似乎從前已經見過。
在哪里,在哪里,為什么想不起來。
羽裳拼命地搖著頭,為什么?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