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拉既然敢當眾說出來，這件事肯定就是真的，這男人就是看到了。

秦芒下意識的揉揉鼻子，眼光往旁邊躲閃：“就一眼。”

“一眼也是看了。”沈傾瑤不依不饒。

好嘛，轉移這丫頭注意力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秦芒無奈一笑，解釋道：“那晚原本是打算在房里沐浴的，結果你昏迷那些天，常青一直陪著我守在外面，我見他實在辛苦就沒忍心叫他，于是去附近的湖里簡單梳洗一番，一時高興就降低了警惕，結果被桑格拉鉆了空子。”

沈傾瑤挑眉：“鉆了空子脫了衣服？”

秦芒立即舉手告饒，“當然不是，我發現的時候有人的時候，她已經脫光了。”

當時月光下忽然從湖水里冒出這么個人，還真是嚇了他一跳。

沈傾瑤有些吃味，“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來了。“秦芒學著沈傾瑤慣有的樣子聳聳肩：“她應該也是臨時起意，就只來了她一個。我本想一了百了的除了后患，但是考慮到咱們的孩子才剛出生，你又才轉醒，便留了她一命。”

這樣說著，秦芒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早知道后面會有這么多麻煩，他就不該一時手軟，放任這個禍害存在。

沈傾瑤哼了一聲，醋意十足：“切，誰知道你是為了我跟嘟嘟，還是憐香惜玉了。”

說著，一只手就高高的揚了起來。

秦芒以為沈傾瑤是心里不高興要打自己，也就不閃不避的等著。

不成想沈傾瑤的手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兩只眼睛挨個的被不太溫柔的揉了一遍。

秦芒不解，但也沒反抗，任由她出氣似的揉了個夠，才出聲問她：“怎么了？”

沈傾瑤理直氣壯，瞪了他一眼，“你不是看到了么，給你洗洗眼睛。”

“洗眼睛？”秦芒失笑：“這也是你們那個世界的話？”

沈傾瑤點點頭，捧住秦芒的臉龐：“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當然要洗一洗，來，告訴姐姐，現在還記不記得那個女人的樣子了？”

“早忘記了。”秦芒立即表忠心，狹長的眼眸掠過距離自己僅咫尺距離的豐滿，聲音忽然低沉下來：“有娘子的玲瓏身段珠玉在前，為夫如何還能記得別人？”

“呸，色狼……”

一夜無話，第二天沈傾瑤起的有些晚，才吃了幾口飯，就看到落雪頂了兩只黑眼圈掀了簾子進來。

“主子，安迪雅公主來了。”

沈傾瑤聽這丫頭的聲音不對，猜是還為昨晚上的事情鬧脾氣，嘆了一口氣抬頭煞有介事的說道：“主子，昨兒是我情緒不好，錯待了你，您好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可好？”

落雪原本緊繃著臉，一聽沈傾瑤這樣故作深沉的語氣，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隨即又快速恢復，咬咬唇嘟囔道：“落雪可不敢生主子的氣，要氣也是氣自己笨，都不會討人歡心，明明是替人家不平，到頭來還要碰一鼻子灰，也幸好攤上個寬宏大量的主子，要不然啊……”

“停停停。”

聽這丫頭化身唐僧小嘴巴拉巴拉的沒完沒了，明著自貶暗里抱怨，沈傾瑤無奈搖頭，嘆氣道：“得了吧，你這丫頭的脾氣可比我像主子多了，算我怕你，快給我把公主請進來吧，落大主子。幸好影素是個不愛多言的冷性子，要不哪個受得了你。”

“主子！”落雪羞惱的嗔了沈傾瑤一眼，轉身又出去，不一會兒就聽見匆匆的腳步聲，以及安迪雅的大嗓門。

“嘟嘟，干娘來看你了哦，有沒有想……我？”簾子一掀，安迪雅輕快的身影沖了進來，結果掃視了一圈，都沒見到嘟嘟的影子，不由得蹙眉，小臉一皺，望向沈傾瑤：“怎么你自己呆著啊，我干兒子呢？”

“秦芒帶出去散步了，如果你是來看嘟嘟的，”沈傾瑤抬手往外面一讓，笑道：“出門右轉十五米，應該就能看到他了。另附贈嘟嘟的帥哥老爹一枚，供君欣賞。”

“別啊，你家的帥哥還是你留著自己看吧，我有我的巴特日力格就很好了。”安迪雅嬉笑著擺擺手，大咧咧往就近的椅子上一坐，前段日子沈傾瑤已經教過她帥哥渣男這些名詞了，溝通起來完全無障礙。

沈傾瑤示意落雪上茶點過來，有些奇怪的問：“怎么就你一個人跑來了，平時不是都跟莫琪雅結伴的么？”

這倆人可是骨灰級的閨蜜呢。

安迪雅灌了口水，小手一揮：“甭提了，這不是蒼格部的公主沒了嘛，就算是伐鴉的事情連累他們如今實力被消弱了不少，但面子上也總要過得去，莫琪雅是我哥內定的正妃，這會兒陪著他去那邊吊唁了。”

“那你不用過去？”

“沒我的事兒，反正我跟桑格拉一直都不和，我去了也是去給她放鞭炮的，嘻嘻。”安迪雅一邊說一邊敬佩的看著沈傾瑤：“你昨晚上那幾下真是太帥了，桑格拉自取其辱，竟然把你跟沈五那個軟腳蝦混為一談，真是活該。不過你以后可要注意些，蒼格部首領心胸夾窄睚眥必報，雖然父汗已經警告過他們了，但你以后還是要多當心才行，盡量不要單獨外出，免得被人鉆了空子。”

沈傾瑤點點頭，扯了扯唇角，臉上沒有笑容。

“你還在為沈五的事情傷神啊？”安迪雅見狀，立即湊了過來，說道：“我昨天可看的清楚呢，她那一刀可是先沖著你去的，后來被你閃開了才改了目標，桑格拉好歹也是蒼格部的公主，就這么死在擂臺上，蒼格部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那個沈五根本就是不安好心，臨死了也要害你一場。”

“公主可快別這么說了，我們家主子昨兒還因為這個數落了我一通呢。”落雪從外面端了水果進來，聽見安迪雅說這話，立即就佯嗔著向她告狀，還不忘偷偷對沈傾瑤做個鬼臉。

“為什么啊，明明就是沈五的不對啊。”安迪雅不解的看著沈傾瑤嘟嘟嘴巴：“如果她足夠聰明，就該在被拓司救走之后改邪歸正，也不枉費人家拉她一把，沒想到這個沈五依舊死性不改，活該會有這個下場，她那種人，不值得你為她難過的。”

沈傾瑤一怔，有些疑惑的看著安迪雅。問道：“你怎么知道沈五是被拓司給救走的？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老汗王為了阻止蒼格部首領的刁難，說出沈五這期間其實一直都藏在拓司的房內，拓司之后也的確親自為沈五斂尸，可那并不代表就一定是拓司救了沈五，聽安迪雅的語氣，倒像是親眼所見一般的篤定。

“沈五被桑格拉毀容的時候，難道你就在附近？”

安迪雅顯然沒想到一句話就讓沈傾瑤聽出了不對，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不過也很坦白的點頭，這些事情她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沈傾瑤。

“其實沈五是在你生嘟嘟的那一天被桑格拉毀掉臉的。”回憶起當天的情景，安迪雅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緩緩道：“我想，如果不是因為先前跟你動手的時候沈五受了傷，恐怕桑格拉也沒那么容易得手。”

“跟我動手的那次？”沈傾瑤對那天的記憶其實很亂很模糊，她拼制服沈五之后就被疼痛淹沒了理智，只記得沈五當時絕望的哭聲，以及凌晗的決絕語氣。

“我原本也沒打算留下來看她的，可是你娘帶著你走的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心里又好奇你跟沈五的身世，索性就躲在暗處里看看，結果那個沈五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笑的，還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白手帕，對著它嘰里咕嚕自言自語的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現在也用不上了之類的。”

說著，安迪雅從懷里掏出一方白色的絹紗，遞給沈傾瑤：“你看看，就是這個。我瞧著倒像是你們中原皇宮里常見的圖案。”

沈傾瑤疑惑的接到手里，攤開的雪白絹帕上只在最中央繡了一條青色的龍，目光猙獰兇狠，爪子下壓著一枚熊熊燃燒的火球。

“這東西怎么會在你手里？”沈傾瑤問道，既然是沈五的東西，怎么又到了安迪雅的手上。

“你聽我繼續說啊，過了沒多久，桑格拉帶著人忽然出現，看到沈五那張臉估計是誤當成了你，見四周無人，當即就下令誅殺，沈五情急之下將這帕子就塞進了袖子里。以多欺少這種事我最看不慣了，可當時如果我也沖出去，桑格拉必定會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我也殺了，我想起那天是蒼格部首領來朝賀的日子，桑格拉在這邊，拓司應該就在附近。看在沈五跟你都叫同一個人娘親的份上，我就一時心軟，偷偷的引來了拓司。”

落雪撇撇嘴，插言道：“公主真是好心辦壞了事，如果沈五那天就被桑格拉無聲無息的給滅了，主子昨晚就不會被她牽連，得罪整個蒼格部，也不會將她的尸體帶回來，惹得尊上傷心整晚，主子也跟著擔心了整晚。”

“落雪。”沈傾瑤蹙眉，看了落雪一眼。

凌晗傷心是人之常情，她擔心凌晗是天經地義，至于安迪雅救了沈五，也并不是錯，怎么能說是壞事。

落雪咬了咬唇，不說話了。

“你娘應該很難過吧？我記得那天她跟沈五說母女情分到此為止的時候，手都是抖的。這個帕子你交給你娘吧，沈五生前那么在意這個，應該對她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