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一讓，都讓一讓。”

抬擔架的護士的喊叫總是如此有力，足夠驅散所有圍聚在診所里面看病的礦工們讓出一條通道。

費萊兩人被桑德斯夫婦送到了診所門口，隨著前頭趕人的隊伍一并進入診所。

小鎮的診設計了單獨隔間診室結構，分里外兩層的空間。

眾人急切地將警長送到里層急救室。

費萊兩人識趣地沒跟進去，在外面挑了一張空閑的椅子坐下，桑德斯在旁邊陪著。

晚間的診所依舊絡繹不絕，許多昨天沒趕上趟的帶病礦工們依次排隊看病。

這也讓診所暫時空不出人手來理會等待著的費萊三人。

看著人來人往，愛爾蘭捂住病腿不住感慨：“真多人啊。”

桑德斯回道：“一般這兩天是診所最多人的時候，大伙都會捱著病痛到放假了才來解決。”

在回來的路上，桑德斯明顯的魂不守舍，一句話也沒說。

現在好了許多，不過他眼睛還是時不時的往門口停放著怪物尸體的馬車上瞟。

費萊問道：“桑德斯，你是當過礦工？”

“年輕的時候是。”桑德斯解釋，“后面受了腰傷，就沒再干了。幸得戈林管家照顧，才在鎮上開了這間旅館。”

“原來是這樣。”費萊狀作恍然，忽又問起，“礦工的確是份危險的工作啊，除了傷病，我還聽說這幾年有許多礦工都在礦上失蹤了？”

“礦洞里到處都是路，他們有些是，走失的。”

桑德斯眼神游離，說話斷續。

“那看來我之后還得找個熟悉礦洞里面路徑的熟手了，”費萊摸著下巴，揣測道，“你有什么推薦的人選嗎，桑德斯？”

桑德斯眼睛顫動了一下，聲音平靜到像是說了一句陳述句：“您還要去礦洞？”

“想參觀下。”

正說著，一位護士來到他們身前，問道：“先生們，門口的馬車是你們的嗎？”

“怎么了嗎？”費萊抬頭反問。

“是這樣的，有位警長讓我來問您們，馬車上那具東西是需要搬到里面的診室來還是...”

愛爾蘭不解地打斷：“哈，這件事是需要由我們決定的嗎？”

費萊倒是即刻做了決定：“搬進來吧，桑德斯，就麻煩你了。”

一旁的桑德斯猶豫地答應下來，然后跟著幾位好心礦工們將包裹好的尸體一同抬進了里層。

于是，費萊兩人待的地方也從外面的座椅換成了里面的空診室。

坐了一段時間后。

陪同的桑德斯借口說旅店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帶些不自然的臉色離開了。

在他離開的一刻，坐在診室里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愛爾蘭論斷道：“他定是見過這個吃人的畜生，還是在礦洞當礦工的時候。指不定，還有許多這種畸形的畜生就住在礦洞里。”

“這真是個壞消息。”費萊嘆了口氣，“我的探險可能又得多上一份風險了。”

愛爾蘭建議道：“要不然，你規避一下將到來的風險。”

“怎么規避，帶些重武器，像是什么機槍還是火藥？”

“我覺得不去最為穩妥。”

費萊否定道：“那不行，我至少得去外圍看一圈。實在不行就換回我原來的身份，借著家族的名頭去參觀。”

信息不對等的愛爾蘭問道：“那里有這么重要？”

“在找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之前，紅銹鎮這片區域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愛爾蘭怪異地瞧著費萊，幽幽提出了一個可能：“要是實在找不到呢？”

“不會的，”費萊語氣堅定，“我相信留給我這些迷題的人，也相信我自己。”

在兩人后續的等待中，診所的醫生總算是記起了費萊兩人，草草過來檢查一遍愛爾蘭的傷勢，囑咐愛爾蘭要少用傷腿并給開了一副止痛藥。

拿到止痛藥后，兩人還以為這就是結束了，準備離開。

但又被告知要留下來等待警長的問詢。

無奈，兩人又遵守規矩的繼續等待。

可等夏洛特將晚餐送過來，等診所都開始使用電燈驅散夜晚的黑暗時，也沒見到有半個身帶聯邦警章的人在門口出現過。

這辦事流程過于荒唐，致使早就對銹山警察們不忿的愛爾蘭惱怒地抨擊起來。

按愛爾蘭的說法，那群酒囊飯袋在一開始就該同乘一輛馬車來詢問兩人的身份，并且將襲擊警官的怪物進行解剖處理，最好是畫上速寫像貼在街道上警示居民。

而不是連怪物的處理歸置都要詢問受害者。

即使是為了照顧一個瀕死的警長，那也不能將本該同時進行的雙線程事情變成一件延后的單線程事情來處理。

費萊認同地點頭，言語間他倒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啊，該將這怪物的樣子記錄下來，找個時間和舊報紙一同送出去給教授和莉蓮他們。”他下意識的沉吟，“可惜沒有手機，嘖，照相機也沒有。”

言語間，兩個不屬于這個年代的名詞就這么干凈利落的從他嘴里說出來。

想到如此，費萊忙去前臺借來了紙筆，扯開裹著怪物的布，想要臨摹出來。

奈何畫畫水準太差了，抱怨的愛爾蘭見到都停下來吐槽一句。

“你這畫得太糟糕了些，和那群披著狗皮的條子處理事情一個水準。”

“咳咳。”

夏洛特干咳起來。

費萊兩人沒有注意她的異樣。

“先生，請你注意措辭。按州法，污蔑警官的狂徒是要遭受拘留的。”

一位較年輕的警長出現在門口，長長的臉。他身邊跟著一位年輕女性警察，短發，手里握著記錄板。

“呵。”

愛爾蘭見到了警察出現，有些不忿地冷哼一聲。

長臉男警長先是一愣，然后嚴肅道：“先生，請你放端正態度，接受我們的問訊。”

兩人有些劍拔弩張，好在各自一方都還有冷靜的人。

冷靜下來后，新來的警長們先是被放置病床上的毫無遮掩的怪物尸體嚇了一跳，接著才是男警察強耐著不適感問詢費萊兩人。

“名字？”

愛爾蘭回道：“杰森·艾薩克。”

費萊則說：“喬治·特倫奇。”

“特倫奇？你是哪家的？我之前怎么沒在鎮上見過你？”

費萊有些又好氣又好笑，直言：“這跟案情有什么關系嗎？”

“這，算了，不和你計較。我問你們，你們是怎么見到亞瑟長官并將其救起的，詳細描述，不許編造，不然我將視你們為襲擊者。”

費萊兩人有些無語，見兩人不想回答，夏洛特忙開始幫忙陳述。

在收到了詳細過程后，明顯沒有問詢經驗的長臉警官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問詢。

比如為什么能將一群人嚇得荒唐逃竄的怪物，憑費萊幾人就能輕易殺死。

費萊拿出槍解釋后，他又問為什么要隨身攜帶著槍，是不是其實早有預謀，偽裝成旅客，實際上才是害他長官昏迷的元兇。

實在忍受不了這樣不專業問詢的愛爾蘭將隨身攜帶的工作證件擺在了他面前。

“讓你們的上司過來問話。”

愛爾蘭拿的是聯邦頒發的國立禁酒探員證件，職級上遠超這位問話的小警官。

長臉警官氣勢一下弱了下去，不過還是對比著喃喃：“你說的名字和證件上的對不上。”

愛爾蘭重復道：“讓你們的上司過來。”

長臉還想說什么，被記錄的短發女警制止了。

一會后，那位陪著馬車一同將昏迷警長帶回的警長帶著諂媚的笑容趕了過來。

這次完全不用兩人解釋，很輕松的就讓人離開。

出了門，拐角處，愛爾蘭啐了口唾沫，暗罵起有些幕后之人的無恥。

前后的反差讓經歷豐富的他一下就明白過來，讓一個愣頭青過來為難，也不過是有人想刺探兩人的真實身份。即使最后他不亮明身份和愣頭青鬧得很僵，也會有一個人出來充當其中緩沖然后放人離去。

那么那個幕后主使究竟是誰呢？

至少不會是昏迷的警長。

萬幸的是，費萊沒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在兩人探討鎮上究竟有哪類人會對兩個明面上是陌生游客的真實身份感到好奇時。

一個擦肩而過。

披著教袍的老神甫從門口被簇擁著趕往了診所里層。

費萊兩人都有些愕然。

是那位警長死了嗎，怎么還需要一位神職人員參與。

見到費萊兩人不解，作為本地人的夏洛特忙解釋起來。

“他應該是來救人的，埃爾南神甫是鎮上唯一會用神術救人的神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