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墓
- 一九二四:從繼承詭異遺產開始
- 長衫二十萬
- 2453字
- 2025-03-06 18:24:20
香煙一根根點燃,等到凌晨四點半老戈林過來敲門時,地上已經堆了有一小堆煙蒂。
“少爺,送葬的教會人員差不多要到了,您該起床了。”
輕敲兩下門,老戈林隔著門扉訥訥地喊道。
聽見喊聲,費萊拾掇好桌面雜物,緊接著推開房門。
渾身上下散發的沖鼻煙油味伴隨門打開的瞬間沖出,讓老戈林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又瞧見對方紅腫的眼眶,轉而試探地說道:“需要先給您沖杯咖啡再下去嗎?”
“不用了。”費萊擺擺手說道。看見老戈林的臉,昨晚的事不覺又勾上心頭,“呃...”
尾音拉長,短暫思考下,他終究還是耐下了好奇心,只從桌上拿來了昨晚寫好的信遞給了老戈林。
信頭要寄給的署名是致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文學系格雷弗斯教授。
“幫我把這封信寄出去吧。”費萊吩咐道。
老戈林點點頭作答應狀,他也沒問什么,默默將信件收好。
費萊則換了件深色呢子大衣,讓自己聞上去不至于像是泡在煙灰缸里,不一會兒也就下了樓。
一樓大廳,幾名教堂的清教徒已經將棺材搬到了門口處。
同樣一夜未眠的萊恩正在和他們交談。
見到費萊下樓,萊恩湊到了自家兄弟的身旁,小聲詢問:“你...昨晚沒什么大礙吧。”
費萊搖了搖頭,紅腫的眼眶卻騙不過這位警官兄弟。
費萊有心掩飾,萊恩也沒過多探究,兩人心照不宣地跳過昨晚的事。
接著萊恩借口警局有事先走一步離開了,費萊則跟著教徒們開車趕往了墓地,按照教儀規矩,他們需要在天邊升起第一道曙光前將墓地封好土。
老莫羅蒂·L·特倫奇要下葬的公墓在更西邊一點的矮山上,那幾乎算作是城市規劃的邊緣郊區,再往西去,就是荒無人煙的地區了。
說起來,銹山的地理位置實在獨特。
銹山坐落在馬薩諸塞的東北沿海,卻三面環山,僅有東面一側是綿長的海岸線。
一條名為梅里馬克的寬闊大河將整座城市分為南北兩半的同時也賦予了銹山一座繁榮港灣。
特倫奇家的古堡在南半邊,銹山南半邊更靠近艾塞克斯郡地區,再往南去才到波士頓等馬薩諸塞大城市。
實際上,特倫奇的祖宅和家族墓地在北邊的大礦山邊,是靠發現并開采礦山起家的。
徹底發跡后,就從北邊搬遷到了南邊,具體是什么原因,老特倫奇從沒說過。
汽車一路顛簸,行駛了約莫有半個鐘,才抵達洛蒙公墓。
公墓山腳,有名年長的守墓人早早提著燈在路邊候著,看樣子像是已經把山頂墓園的凍土處理完了。
“這兒!”
守墓人揮手示意,他那聲音像是喉嚨里卡足了濃痰。
費萊下了車,順便幫著把父親的棺材卸下了車。
守墓人將備好的燈分給眾人。
冬天剛下完雨的清晨,路面結了層薄冰。
“走吧!”守墓人一聲招呼,幾人抬著棺材小心翼翼抬棺往上走去。
費萊跟在后面,雙手插進口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骰子。
寒風凜冽,吹得他大衣獵獵作響,他目光落在了那具承載父親尸體的棺材,心里登時五味雜陳。
不管之前如何,不管昨晚經歷怎樣,他的父親確確實實已經回不來了。
很快,他們就上到了山頂。
山頂的公墓并不大,幾排墓碑整齊排列著,墓碑上的名字大多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守墓人領著眾人來到一處已經挖好的墓坑前,坑旁的土堆覆蓋了一層薄霜,在幽暗燈光下泛著微弱銀光。
幾名清教徒將棺材緩緩放入后,稍年長些的教徒站出,領著眾人做禱告。
最后,鐵鍬鏟起凍土,一鏟一鏟地填進墓坑,直至一個新墓碑立起。
下葬徹底完成后,教徒們先后離去。
“逝者已逝,生者節哀。”守墓人拍了拍費萊肩膀說道,然后他也回了山腳下的小屋。
費萊呆愣地站在墓前,他有些舍不得離去。
一陣寒風吹過,墓園的松柏木沙沙作響。
冷風中,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和老特倫奇爭執的場景。
“呵。”
費萊戚戚然地暗自嘲笑一聲,他干脆坐了下來,坐在墓碑前,開始和亡父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一小時過去,天空泛起魚肚白。
費萊已經從剛到波士頓講到了最近幾年,他還想繼續講下去,卻被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踢踏聲中斷,從而不得不將目光移到墓園入口。
一個身影正朝他的方向走來。
來人是個女子,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女子走近后,費萊徹底看清了她的形象。
陌生女子生了一張好看的東方面孔,烏黑長發在腦后挽成一個髻,幾縷碎發隨意地垂在耳際。她的眉毛細長且柔和,鼻梁直挺,唇角微微上揚,自帶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費萊疑惑地打量著這個陌生東方女人,在這個時間點,大部分能見到的東方人都還在另一側的海岸城市。
其他城市也有,但即使是在波士頓打拼的幾年里,他都沒見到過幾個。
在相互打量了幾分鐘后,這個陌生女子終于是開口了,她試探地叫出了費萊的名字,帶著一種不確定的意味。
“費萊·特倫奇先生?”
“是我。”費萊·特倫奇回道,同時他多問了句,“請問您是?”
女子輕笑,從隨身的小挎包里拿出張名片遞給費萊,然后說道:“莉蓮·海德,當然您會講中文的話也可以叫我,李蓮。”
費萊接過名片,上下翻看。
燙金名片一面是已經知道的名字,一面則印著【海德廣播報業詭麗雜談記者】幾個大字。最底下的幾行蠅頭小字還附帶了該報社的地址。
趁著費萊看名片,這個長著東方面孔的記者補充道:“很遺憾昨天沒去悼念老特倫奇先生,不過我還以為今天會是西奧多或者理察爾先生來送葬的。”
“你是怎么找到這的?”費萊沒理睬她用來緩解氣氛的話,他質問道,不過轉瞬就隱約猜到了答案,“線人?!”
“您不愧是我們行業從業的佼佼者,大差不差,狗仔隊,他們在車里坐了一夜。”
“我得到消息即刻就趕了過來,我還以為我要錯過了呢。”
“哈,謝天謝地,此前我已經上門了有近十回,您那幫兄弟們總是找其他借口逃避。”
“可憐我此前一次也沒有采訪成功過。”
“嗯,這次好了,我遇見了您,想來我們能達成合作。”
“不過您看上去遠不如幾年前我去波士頓進修時見到的那般意氣風發,您病態了許多,以至于我差點認不出來。”
這位海德女士很健談,語速又快又清晰。
以至于費萊根本插不上話,只有在最后她講完的時候才能接道:“抱歉,我不接受采訪。”
費萊不清楚對方到底想采訪什么,但憑借經驗,他大致能想到一點方向。
那絕對會是些問題中的問題,不然哪會有好記者會跟著在送葬結束后湊過來采訪的。
想到這兒,即使對方有一張賞心悅目的臉,費萊也無心搭理。
他準備走了。
走沒幾步,卻又停了。
他的身后,那個叫莉蓮·海德的東方女人喊了一句話就讓他釘在了原地。
“我想請問,您知道您父親的確切死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