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杰森·I·艾薩克
- 一九二四:從繼承詭異遺產開始
- 長衫二十萬
- 2227字
- 2025-03-31 21:13:16
依舊是數不盡的霧。
兩個看上去狼狽至極的人一同逃入了滿是落葉和雪的松針山林。
在后面的,被拖拽著的矮漢,他的思緒隨著呼吸發散。
即使耳畔還有那個有些邋遢的青壯年不斷喊著某個聽上去像是國家名稱而非個人名稱的單詞。
“愛爾蘭?愛爾蘭?”
一聲聲呼叫將發散的思緒遏制在了將游離的邊緣。
那個被喊的人終于是有了點反應,他不免想到:愛爾蘭?誰來著?
然后又意識到了什么。
哦,是叫我。
愛爾蘭睜開了眼,然后瞧見了眼前的林地,瞧見了身旁人那略微長的胡茬,還有他手里彎折的撬棍。
他下意識問道:“你他娘的為什么又回來了?”
越過肩頭架起他的手停頓了一刻,上面的顫栗依舊不減。
費萊聽到聲音偏過了頭來,如釋重負:“你醒了?!媽的,你終于有意識了!”
“我問,你他娘的怎么回來了?”
愛爾蘭不顧費萊的激動,又問了一遍。
費萊瞧著他那慘白的臉,有些鄭重:“我欠你一條命。”
“什么?”愛爾蘭不可置信。
他當然記得這句話。
這句在剛來地牢攔下對方發病當晚隨口說出的一句胡糾。
此刻卻成了費萊回來救他命的理由。
愛爾蘭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他很想提起拳頭,給費萊來上一拳,然后奮力喝罵對方愚蠢。
可他又實在無法做到如此。
畢竟是靠著費萊的營救,要不然,他已經成了雪地上的一具死尸。
“費萊。”
愛爾蘭的聲音是如此虛弱,虛弱到念個名字都需要換上一口氣。
費萊又是將頭偏過來。
這個滿臉胡茬、面容瘦削的他,如今已悄然不同于幾天前剛來之時。
地牢經歷促使的氣質改變,讓他即使眉眼間存在著濃重的疲憊姿態,兩眼卻依舊炯炯有神。
流露在其中的是堅毅,以及藏了些許...
愛爾蘭不確定最后看了些什么,他原先想講的話停住。
幾秒后,他終于確定那最后藏起的是何種情緒。
是不安,類似制定計劃那晚的一直徘徊在費萊身上的不安。
還有驚疑,以及摻雜了一種吃人般的瘋狂。
這是愛爾蘭活了四十多年來,少有的在一個人眼里看到如此矛盾的情緒。
他咽了口口水,所有的猶豫在喉頭集成了一句:“你該拋下我的。”
費萊又是偏頭,依舊重復道:“我欠你一條命。”
愛爾蘭頓住,他不知道如何去回應這句該死的話。
只將頭瞥向一邊,緩慢的跟著費萊的步伐,向著一個未知的地方前進。
兩人在雪地上的行動速度實在稱不上快。
可即使如此,受傷的愛爾蘭跟的也很顯吃力,慢慢的,他受傷的軀體難以支撐前行。
后面就成了費萊一個人拉著愛爾蘭在走。
這樣的行走方式過了一陣,在后頭的愛爾蘭實在忍不住的叫嚷道:“老子走不動了,能不能停一停。”
費萊盡力勸阻,想讓兩人多往前走一段距離。
可泛起小心思的愛爾蘭怎么也不愿再走一步了。
費萊沒再勸導,將他拉到一處稍顯隱蔽的大樹底下。
然后從周圍收集些沒被雪浸濕的枯枝,準備用火機點燃。
趁著費萊在準備,愛爾蘭開始絮絮叨叨的問道:“你他娘的,怎么把灰耗子打倒的。”
“撒了把沙子,踹了他襠部一腳。”
“哈,我教你的用上了,那你小子運氣是真不錯。”
愛爾蘭夸贊道,不過很快他的話鋒一轉,指責起來。
“可你明顯還有很大的疏忽。
我們身后的腳印都沒清理干凈,他們順著腳印就可以找過來。還有然后你走的路線也很離奇。
最糟糕的是,你還準備點火取暖,那亮眼的黃色是想讓他們都找到你的準確位置嗎?”
費萊猛地停下手上動作,有些難堪:“你剛剛為什么不早說?”
說完,便想趕忙拉愛爾蘭離開。
愛爾蘭卻用力搖了搖頭,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事情都這樣了,就別讓我跟著你折騰了。”
“要不然這樣,讓老子自生自滅好了。”
可費萊執著道:“我欠你一條命。”
這句話就像是什么自動觸發的程序。
愛爾蘭甚至已經有些搞不清這到底算是虧欠,還是什么其他東西。
“娘的,欠一條命欠一條命的,你是蠢驢嗎?有逃命的機會不用,難道要跟我一起死在這兒你才滿意?”愛爾蘭實在忍不住呵斥道,然后又補充,“你沒讓我死在灰耗子手里就已經劃清了,小子!”
隨后,愛爾蘭感受的到,有什么情緒在費萊身上暈染開來。
他說道:“不,我不能就這么走。我……我做不到把你丟在這里等死。”
“但你已經救我了,拖著一個傷員逃跑難如登天,沒必要再搭上你的命。”
愛爾蘭的聲音輕得不影響任何事物。
說完,兩人緘默對視。
過了幾分鐘,也仿佛過了幾個世紀。
“謝謝。”費萊莫名說道。
說完,他朝遠處走去,很快消失在霧中。
愛爾蘭用笑回應,一時間牽動了受傷的肋骨,疼的仰頭。
但沒一會兒又愣住,視線里,屬于他的那只鍍鎳火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落他懷里。
“你的火機,還給你。”
“謝謝。”愛爾蘭低頭拾起起火機,目光注意到重新返回的費萊毫無離去意愿,“你怎么還不走。”
“你叫什么名字?”費萊站在原地解釋,“我逃出去后好給你立個墓碑。”
“愛爾蘭。”
愛爾蘭的回答依舊是那一個符合他長相的單詞。
費萊這次目光不移地直接拆穿道:“沒有人會相信這個充滿鄉土風味的化名的,除非你真的把我當成了蠢貨。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名,禁酒探員先生。”
愛爾蘭舔了舔唇,忽而低笑,問道:“你什么時候發現的?不對,你什么時候反應過來的?”
“進來的第二天,睡不著的時候想通的。
結合談吐,作為,以及你某些不同尋常的反應。我開始以為你是某些警員或者什么幫派打手。后面想想覺得還是禁酒探員比較符合。”
費萊說完還特地觀察了愛爾蘭的反應。
等了會兒,在對方有些欣賞的注視下,他問道:“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了嗎。”
“可以。”愛爾蘭揚起眉頭,“我叫杰森·愛爾蘭·艾薩克。”
“真的?”
“真的。”
“你這中間名取的真的蠢。”
費萊留下了最后一句評價,身影又一次消失在了霧中。
杰森·愛爾蘭·艾薩克先生不置可否,點燃身邊的火堆,帶著些滿意閉眼躺在了樹底。
火堆漸漸燃起,但又緩緩熄滅,似乎如同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