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天色尚蒙眬，費萊早早便起了床。

在家里簡單對付完早餐后，他就開車趕往了約定地點。

銹山舍榭區海德廣播報業集團大樓的一樓大堂。

與莉蓮小姐約定好的時間是上午七點整，由于并不太熟悉市區里面路況，費萊趕到時已經是七點半整。

費萊在大廳下尋找了一會兒，才在角落處找到了安靜看報等待的莉蓮·海德小姐。

“你遲到了?！彼畔铝耸掷锏膱蠹?，瞧著因剛找到人而氣喘吁吁的費萊說道。

“抱歉，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思考了一夜的莉蓮小姐明顯有了目標。

“梅里埃港?！?

論銹山市的行政區域劃分的話，銹山一共簡單分為河南邊三個，河北邊三個，總共六個大的行政分區。

梅里埃港在市河梅里馬克河入?？谏虾涌谔幗?，算是銹山東北邊深港區的最邊緣位置。

從市中心舍榭區到深港區需要開車半個鐘左右。

銹山的公共設施修繕的并不算完善，道路大多為簡單鋪裝瀝青的公路與碎石路段混雜。再由于道路設計狹窄，且趕上早高峰時段，路上混雜車馬行人的緣故。

費萊兩人一路上的開得都比較緩慢。

尤其是快進入港口區時，兩人更是被堵在了半路上。

這一堵將費萊的精神衰弱激起來了。

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一眼望不到頭的景象，費萊忍不住用手指敲打方向盤，以減輕自己突如其來的煩躁。

敲沒兩下，正在拿筆和紙寫寫畫畫的莉蓮小姐抬起頭意有所指地問道：“特倫奇先生，您開車一直是這樣的嗎？”

“什么？”費萊疑惑。

很快便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敲擊行為打擾到了對方，他有些尷尬地停下舉動。

煩躁沒了發泄口后，費萊變得無所適從。

想抽根煙，又考慮到身邊隨行小姐的昨天表現出來的厭惡，有些無奈地將剛拿出一半的香煙塞回兜里。

他變得像有跳蚤在身上爬，在駕駛位上難耐的騷動。

“喔，特倫奇先生，你究竟是在做什么？為什么總是控制不住你自己的身體?！?

第二次被干擾到的莉蓮有些生氣，她質問道。

“不好意思?！?

費萊很想扯個別的借口，將他難以啟齒的病蓋過去。

但煩躁依舊折磨著他，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實在是，有病。心理上的，額，你明白嗎，就是，焦慮或者什么，總之很煩躁。請您見諒?！?

聽到這番解釋，莉蓮微微挑眉，眼中的慍色褪去了幾分。

她緊接著從包里翻出來一袋口香糖遞了過去。

“謝謝?！?

費萊將口香糖塞進嘴里，不斷咀嚼，只覺莫名尷尬，將頭偏向了一邊。

汽車緩緩向前挪動。

在有些尷尬的氣氛里，莉蓮總算是結束了手上的工作。

看見費萊還在將目光偏向車外頭，她朱唇微啟，說出了本該早就說出的此行目的。

“我們需要再往里開些，開到他們附近的停泊車庫，到貧民窟里面去找人?！?

“是嗎，我需要做些什么？”

盡管有近一年多沒從事本職工作，費萊還是很保持著很高的職業素養。

他沒直接問目的，單純問起來本職工作。

遵從上司命令能更好的完成工作。

這還是他剛從業時，一位大前輩教導他的東西。

雖然從資料來看，病發的高峰期是在市中心舍榭區，至今仍在肆虐。

在過來的路上，費萊還注意到了有幾個看上去像得了“克利尼亞氏癥”的患者被全副武裝的裝上車。

前往病例都沒有幾例的深港區來調查在費萊·特倫奇看來明顯是南轅北轍的行為。

但他沒有多問，只是暗自思忖，或許這種故事報類的目的并非為了真相，而是為了找一些夸張說辭來改編呢。

“特倫奇先生，你需要玩?！?

“單純的玩樂？在這片入海港口？”

“是的?！?

莉蓮肯定回答道，她還是沒說明原因。

費萊暗嘆口氣，再沒多問。

他只遺憾，大概自己并不能從同行的調查中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汽車艱難地往里擠，將近半個小時后，終于抵達生活貿易區附近。

停好車后，在莉蓮小姐從先前準備的包里拿出了兩套破舊的衣服。

原本還是風姿綽約的莉蓮·海德，換了一身土氣的大衣。為了效果，她還特地在臉上化了雀斑和粗痣。

費萊則換上了舊飛行夾克。

莉蓮最后幫他鋪了層脂粉，讓他看上去稍微精神些。

“走吧。”

莉蓮招呼道，順手將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丟給了費萊。

費萊打開看了眼，除開兩張醫院的酒精證明，剩下全是鈔票。

在“禁酒令”盛行的當下，兩張證明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費萊驚訝地抬頭，忙跟上已經走遠的莉蓮。

待他跟上，莉蓮順勢挽住他的手臂，兩人神態自然的一路穿過富有咸腥味的魚攤集市，在某個堆滿腐臭垃圾的路口右轉，往更深處的貧民窟走去。

皮靴踏在路面泛起黑冰，積了不少腐爛污穢的泥路。

穿行在偶見腐物的小道，幾只干瘦野貓從腳邊竄離。

走了約莫幾分鐘，莉蓮領著費萊徑直去到了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藥店。

店里只有位坐在柜臺上，滿臉疤痕的老頭。

見有人進來，他抬眼問道：“你們是來買藥的嗎？”

莉蓮忙拍了拍費萊。

他心領神會，從錢包中拿出那兩張醫院酒精證明。

老頭接過證明，仔細打量兩人一番，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笑，說道：“客人玩得愉快。”

隨著一聲低沉聲響，柜臺旁的暗門緩緩打開，一條鋪滿地毯往里向下延伸的階梯出現。

隱約間，里面傳來似有若無的嬉鬧聲。

兩人走進暗門，略顯幽暗的甬道呈螺旋狀向下延伸。

轉過最后一道彎，驟然而至的聲浪傳來。

站在還沒到最底卻能見到里面光景的位置，費萊有些沉默。

“第一次來，什么感覺?！崩蛏徺N身問道。

“有點像歌舞伎町與豪華賭場的結合?！?

“什么是歌舞伎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