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們最新的故事，《一八八四教廷往事》？”

“怎么不是《皮蛻·下》？”

費萊看著報紙上的故事，終于是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特倫奇先生您看過我們的欄目，真是榮幸。”莉蓮偏過頭來說道，但并沒有直接解答費萊的問題。

費萊也不著急，捧著報紙粗略的掃了兩眼故事。

故事還是維持一貫的恐怖風格，這次描寫的內容較為多些。

里面換了一種第三人稱的描述手法，寫的是一篇關于一樁異教團之間發生的齷齪事。

時間依舊設定在一八八四年。

或許是上次看完許多《詭麗雜談》，這次盡管是一樣的手法，但費來沒有像上次那么艱難。

他還有些好奇。

一般來說，在經濟上行的年代，很少有媒體愿意將目光放在過去，尤其還是將兇案編成一些恐怖故事。

也不怪得為什么之前他找了好久才買到幾份，大概是受眾限制了銷量。

這種好奇一直等汽車在一道十字路口短暫停下等綠燈時，莉蓮小姐才真正和費萊交談上了一兩句，以解釋他剛才提出的問題。

“我們雜志報由于銷量原因，一般是以做系列故事為主。每個月一個系列。具體刊登什么要看當月發生的事，或者讀者反饋。

“像您說的《皮蛻》和現在手里的這份都是上個月的‘上世紀恐怖往事系列’的故事?！?

“上個月？”費萊疑惑。

然后突然想到自己在哈維教授家里已經睡了兩天。

“那接下來這個月的主題呢？”他拍了拍腦袋繼續問道，腦子里浮現初次遇見的場景，“不會是有關克萊恩氏病吧？”

“嗯哼?！?

莉蓮小姐給了個聽上去像是贊同的哼聲。

綠燈亮起。

趕在手剎放下前，費萊問出了他最后一個問題。

“那明天我們去哪兒？”

在哈維教授家，費萊答應了教授要協助莉蓮小姐創作的要求。

巧的是，正好明天莉蓮就有出門調查的安排。

“再看吧，我還沒想好。”莉蓮的回答帶著一絲隨性。

過了紅綠燈，雪佛蘭敞篷車如離弦之箭，一路風馳電掣。

說是順路的莉蓮小姐最后還是好心地將費萊送到了特倫奇堡所在的那座矮山腳下。

臨下車時她還給了費萊一沓資料，叫費萊回家好好看看，然后就離開了。

資料拿在手里，費萊沒有翻看也知道那是關于病的前后調查報告。

他有些五味雜陳。

兜兜轉轉，他回到了他最開始起疑，又在自我暗示下脫離的路線。

他抬頭望向天空中絢麗的晚霞，喃喃自語：“這是您在冥冥之中暗示我嗎，父親？”

然而，天空中除了那片晚霞，什么回應也沒有。

費萊嘆了口氣，拿起資料，沿著山路朝家走去。

路上，一輛運滿家具的貨車往反方向的路下山。

迎面碰見搬家具車輛時，費萊有些起疑。

特倫奇堡可以說是獨棟莊園，山上也沒有其他住戶。

他試圖看清車里坐的是誰，但車速太快，一下就從身邊掠過。

費萊忙上山趕去，等到了半山腰的莊園，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喊道：“戈林，老戈林！”

聽見喊聲，老管家戈林·勞爾忙不迭的從那黑黝黝的城堡大門竄出來。

“費萊少爺，您回來了?！?

“剛剛我回來時碰見一輛車，誰從家里搬東西出去了？”

“哦，是基恩小少爺。他說西奧多少爺覺得您回家已經有半月了，是時候把他們原先住的房間清出來了?！?

老戈林急忙解釋，然后還補充說：“對啦，他們還從老爺書房里拿走了一部分書，說是有什么東西需要借閱書本來考據?！?

“費萊少爺，您怎么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

“沒有，是我這兩天太勞累了?！辟M萊面無表情的回道。

接著，吩咐老戈林去備好熱洗澡水后。

他忙趕到了二樓書房。

之前大雪天，他為了找文字含義翻遍了整個書房后，又稍微花時間將所有書歸類整理好。

現在一看，很多有關于民俗學的藏書都被剛剛那輛貨車運走了。

站在有些空曠的書房里，他沉默了一小會，問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

遠在城市的另一頭。

群山之間，采礦機器的轟鳴聲響徹。

特倫奇冶金礦業，它們現在的實際掌舵人西奧多·特倫奇捏著一張詳細記錄有某些人行程的紙箋也暗自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望著他的書桌，上面有一張陳年照片。

上面是費萊剛輟學時回家后照的一張全家福。

看上去睿智卻帶著些陰翳的父親，暗含失落情緒的費萊，還有意氣風發的自己。

這些照片上都回不來了。

現在西奧多只覺得有一個即將分崩離析的家亟待他去挽救。

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從派出去監視費萊的職員回來報告說他這個弟弟莫名跑到梅尼埃文大學去后。

父親一定是做了什么。

這個死后還要荼毒家庭的混蛋！

紙箋在西奧多手里越捏越緊，最后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前所未有的陰沉。

直至，他的兒子基恩·特倫奇從辦公室外敲門進來。

“父親，克里弗醫學中心的紐森·克利尼亞醫生來拜訪您了?！?

……

“克利尼亞氏癥？”

吃過晚飯，心情稍微平復下去的費萊回到了房間翻看起資料。

這次銹山爆發的奇怪流行病，是以首例發現病癥的醫生姓氏命名的

“紐森·克利尼亞，畢業于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

費萊輕聲念著資料上的信息，目光逐行掃視。

資料里詳細記錄了克利尼亞醫生的資料，還有病癥的癥狀。

患者先是會出現輕微的頭痛、乏力，緊接著兩周后皮膚開始泛起詭異的紅斑，猶如被無形的火焰灼燒過一般。

病癥末期，患者會陷入譫妄，高燒等癥狀，最后人體免疫系統失調，死于各種并發癥。

在資料的末尾，附著一些已經公開的病例記錄，每一個病例都詳細記錄了患者的發病時間、地點以及病情的演變過程。

這病最早是在某位富豪身上發現的。

從時間上來看，老莫羅蒂·L·特倫奇算是最早發病的一期患者。

病情記錄雖明顯與費萊那晚見到的還是有所出入。

但費萊已經不甚在意了。

他更關心的是莉蓮小姐會帶著他去哪里調查呢？

自己又會發現什么隱藏起來的東西呢？

帶著這些疑問，費萊沉沉睡去，直至第二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