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阿寞死了······”
阿萊回想起禁閉室墻面上的字,心如刀絞的痛。
“我死了,弟弟怎么辦?”留下字的是阿寞,即將死去的阿寞仍然在牽掛著弟弟阿乖。
“……你騙我……阿寞怎么會死!”大喜之下是無盡的悲痛,希望被無情的破滅,就連一句謊言都沒有,阿乖眼神中的清明被憤怒吞噬,無盡的痛苦,刺耳的尖嘯。
絕望哀嚎,無形的音波在空氣中泛起漣漪,把阿萊包圍,聲波的速度超乎了他的想象,躲避不及正中胸口。
阿萊身上突然泛起淡淡的銀光,猶如透明的泡泡,這是精靈香香借來的力量,擋住了音波的攻擊,阻止著陰郁氣息的腐蝕。
阿萊就是伊萊。在禁閉室里出來的阿萊,找到了記憶。
刻骨銘心的只有愛。看到副院長的溫柔,阿萊被封閉的記憶受到了刺激。他想起了靖雯,曾幾何時,也有人這么給靖雯梳頭、洗臉,畫過眉毛。他還說要每一天都聞著她的發香入睡,茉莉花味的香。靖雯眼里是如水的溫柔。
“你在騙我。阿寞哥哥說,撒謊的人都要受到懲罰,我要殺了你!”不愿意相信真相的阿乖變得癲狂,他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和情感,猙獰的面孔在灰霧之下被淹沒。灰霧填充著阿乖弱小的身體,迅速的膨脹變大,彎曲的骨刺在身體里長出,白色的煙火附著在骨刺上無聲的焚燒,天昏地黑如摸漆,一雙眸子變得黑暗邪異,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我討厭你身上的味道。”巨大的身體并不笨拙,反而有著難以想象的靈巧,話音未落,怪物阿乖凌空一躍到達伊萊眼前,粗大的拳頭帶著骨刺上的煙火,是冰冷凍裂一切的感覺。
伊萊迅速向后閃跳,精靈香香飛快的說道,“他就是迷霧結界的界靈,只有殺死他,你才能出去。”
“大姐,怎么殺啊。”這又不是比帥,說的輕巧。
千百支手,突然從阿乖的手掌中變幻而出,組成一個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要把伊萊包裹起來。
一個驢打滾,再是一個狗刨地,伊萊狼狽的躲避著,漸漸的感到力不從心。
翻滾之間,他看到這只巨手里面是千百個真實的手掌,每一只手掌都是不同。
有被燙傷化膿的水泡,有從手腕處齊根斷裂的斷掌,還有手指仿佛麻花一樣擠在一塊·····
“我草他媽,這怎么打。”看見這些手,伊萊的心里發寒,想要消滅怪物的他動搖了意志。
孩子何辜!
這是世間不應該存在的殘酷。
巨掌或是成拳,或為手刀,變幻著姿勢,隨著伊萊而動,緊追不舍。一個橫切之后,掌風掃過,頭皮上的頭發消掉一塊,伊萊平平無奇的臉上映出紅彤彤的印子,險之又險,險些毀容。
天空變得漆黑,幽咽的叫聲在怪物阿乖身上發出,或高或低,猶如轉軸聲啞嘔,咿咿呦呦之下一片死寂,弱小的人心智瞬間被奪,意識破碎,在恐懼中死去。
回轉之際,灰霧下阿乖清秀的臉上浮現千百張不同的臉,有笑的,有哭的,有吵鬧,有悲傷,全都是孩子的臉龐,全都聚集在一張臉上。這張臉在肆意的嚎叫,凄凄切切,怨哭酸楚。
首當其沖的伊萊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絕望的情緒在心中彌漫,這份絕望啃噬著他的心,痛苦讓他低沉。他感到生命的無意義,想到了靖雯的死。最大的傷感莫過于別離,不告而別,陰陽相隔,世間的快樂從此與他無關,不如死去,死去……
“凝神、靜氣,不要亂想。這是心靈音波,堅定你的內心,才能抵御。”精靈香香適時的出現,一篇口訣出現在伊萊的腦海,提醒他默念應對。
耳邊瞬間清凈,心靈的力量只有心靈可以抵抗。
在精靈香香的幫助下伊萊艱難的屏蔽了這份痛苦。然而怪物阿乖的心靈音波攻擊是無差別的,庭院里還活著的人受到了重擊。
有人瘋了!
一個老人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血在流,衣服被濕透,口中念念有詞,懺悔著他對孩子們做的惡。
更多的人在自相殘殺,他們的眼中是瘋狂的神色,充滿了嗜血的氣息,以最狠的角度刺向對方乃至自己。
在心靈音波的攻擊之下,埋藏許久的罪惡露出了可怖的一角。
時光按上了返回鍵,發生在慈濟院的一幕幕浮現在每個人的心上。
往日的罪惡,重現在天日之下,被掩埋的過往以另一種方式浮現人間。
慈濟院是真的慈濟院,建立之初,它救助了孤苦無依流浪在街頭的孩子,在這個以罪惡為名的河東,給無助的孩子帶來溫暖和光明。
然而,灰袍的目光注視到這里,院長死去,灰袍信徒接管了這里。
兒童交易所,洗腦訓練營,以前不是,慢慢的是了。
管事們慢慢的向孩子伸出魔爪,骯臟的欲望沾染了這片純潔的地方,高墻圍上了鐵絲網,狼犬撕咬著想逃跑的人。
有孩子消失了,有孩子死去,還有更多的孩子繼續被送來。
有個小胖子是個富家少爺,上過學,被拐賣到這里的他求著管事,偷偷的給管事塞錢,承諾出去以后給他花不完的錢,迎來的是一頓毒打。吊在房梁下的小胖子,跛了一條腿。如果不是阿寞偷偷的給他送水送吃的,早已餓死在繩子上。
一個叫春草的小姑娘在廁所里偷偷的寫著字,外面有兩個伙伴守著,隨時通報著管事的動靜,小姑娘上過學,在和爸爸媽媽上街的時候被一個老奶奶迷暈,帶到了這里。小姑娘拿著信求著買菜的阿姨送到爸爸家。第二天,阿姨沒有回來。一張被揉皺的紙,浸著血色。管事說,這是從肚子里掏出來的。
二狗是個乞丐,被送進慈濟院之前以為這里有吃的。送進來之后發現要被人吃。在一天夜晚,從一個狗洞里跑出去,這個狗洞是二狗自己用手刨的。他跑到了街上,呼救,求求人們救救他,救救他的同伴。道路兩邊的大門緊鎖,燈火搖曳,他又被抓回來,然后死了。
阿美在培訓的時候跑了出來,很快的被抓回來。逃跑的她,倒是沒有被殺死。因為長的漂亮,這里的惡魔不舍得她死。當天晚上,阿美的房間進來了很多男人。第二天中午,阿美跳進了糞坑,把自己淹死了。
······
最后出現的是阿寞,阿乖的哥哥,他被送到了外面。和他一樣被挑選出的“優勝者”們,還有好多。這些都是最優秀的,最漂亮的。
管事們送給他們糖和漂亮的衣服,他們教哥哥們禮儀形態,他們給哥哥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這些“優勝者”被送到一個個不同的院子。他們被要求稱呼前來的人爸爸、媽媽,不聽話的沒有飯吃,做的不好會挨打。
每天都有一些大人進來和他們玩游戲·······
女孩慘死在無人問津的地下室。男孩會逃跑,最開始關在禁閉室,之后再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