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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父子之情

第五章父子之情

打開破舊的門,看著里屋了陳設,他有種想要逃離的心情。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醒了之后,死老頭還在里屋喝著悶酒,然后咧著嘴,露出滿臉黃牙,對著他嚷道:來了,老子去給你殺只雞,你先去洗一下,待會吃完先睡一覺。

他看得出他有很多話想和他說,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他也想和他分享一些事情,關于見到的人和事,但是他們誰都沒有主動開頭。

兩人吃飯時,死老頭一口啃著雞腳,一手拿著酒壇,時不時會打量著他。但是他卻一頭埋在飯碗里,大口啃著雞腿。他其實是知道的,這死老頭只吃他不吃的部分,雞腳,雞頭,雞屁股和內臟,他旁邊的桌角上堆滿骨頭,死老頭桌角卻是干干凈凈,他知道他的好,卻無法掩蓋他對他來自骨髓的恨意。

死老頭的一切行為舉止他都討厭,但是父子之情卻又讓他難舍難分。

他討厭喝酒的人,尤其是那種喝酒沒有一點分寸,酒后失態的人。恰巧死老頭就是這樣的人。

那件事雖然發生在他六七歲的年紀,但是卻在他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那一年夏天天氣燥熱,陳紅榜自武館回來后,便躺在院子里乘涼。死老頭不在的時候,他會感覺一切都是如此愜意,躺在躺椅上拿著扇子,聽著院落樹上的蟲鳴,極其的安逸。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到半夜,夜風微涼,他緩緩轉醒。屋里依舊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院門也沒有打開的痕跡,死老頭去酒館喝酒沒有回來。月亮已然西沉,四周一片寂靜,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孤獨與恐懼。

“老頭。”他輕喚一聲,沒有回應,心中惶恐不安。趕緊找到油燈,點亮起來,這才稍微感覺到有些心安。然而,這一晚對于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來說,注定是難以入眠的。難眠的原因,一是一個人害怕,另一個原因卻是擔心。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去了武館,死老頭卻已經神采奕奕的在指導自己的弟子們,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死老頭身上散發著自信的氣息,與以往頹唐不同。

他看著他的背影笑了,卻在他轉身看向他的一刻收斂起來,轉身快步離開了。

午間的時候,他卻遭受到來自同齡人的嘲諷,這才明白為死老頭昨夜為何一夜未歸。

“你父親昨天在酒館醉倒了,跟條死狗一樣,被人叫醒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死活賴著在人家酒館不走。最后,人家沒辦法只得留他住下。你說你老爹怎么臉皮那么厚呢?”狗蛋將他推倒,然后帶著一群小孩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說什么?”陳紅榜因為憤怒通紅了雙眼,雖然彼此感情不和,卻是相依為命多年,更是彼此的羈絆。他更懂得書中對子罵父更是侮辱。于是,他爬了起來,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什么東西招呼了過去,二人扭打起來。

直到江魚兒的出現,兩人這才放手,兩人已然鼻青臉腫,相互間惡狠狠地看著對方。

“狗蛋,你怎么能欺負小榜,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你怎么能那么過分。”江魚兒奮力和幾個小伙伴將壓在陳紅榜身上的狗蛋拉開,呵斥道。

“我沒有。”狗蛋想要解釋,看著江魚兒憤怒地看著他,卻又縮回腦袋,委屈的跑了出去。

“小榜,你沒事吧。”江魚兒扶起陳紅榜,陳紅榜卻是神情木訥。

他失望至極,不是因為自己打不過狗蛋,而是他相信了死老頭真的干出了那種令人丟臉的事情。小小的陳紅榜心中當初高大到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背影,從那一刻開始又矮了半截。

如果此事算完的話,或許陳紅榜對于死老頭子還達不到怨恨的地步吧。

第二天,一個肥胖的婦女粗暴的敲打著他們家的院門,打破了往常每七天閑一天的閑暇生活。以往的話,他會在二樓的房間里靜靜地看書,餓了吃飯,困了睡覺,顯得休閑自在。

“陳老狗,你給我出來!你看你兒子把我兒子打成什么樣了?”肥胖村婦拖著狗蛋的衣領氣沖沖地站在陳家院門。

“李家大嬸,這都是小孩子家玩鬧呢!”死老頭賠笑道。

“鬧著玩的?你看我家小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這叫鬧著玩?”肥胖村婦提著狗蛋的衣領推到兩人中間。

“真是你干的?”死老頭立馬面沉如水,看了一眼狗蛋,再看向陳紅榜。

“是我打的,你真是懦夫,只會找大人庇護。”陳紅榜看著這一場鬧劇,不怒反笑的看著幾個人,滿臉嘲諷。

“混賬,誰教你打人的?”死老頭滿臉怒色的朝陳紅榜吼道。

“我……”陳紅榜雖說心智教其他同齡人更加成熟,但是他卻還只是個孩子罷了,想要解釋,卻一下子因為委屈而低垂著頭,雙手緊握,眼淚在眼眶打轉。

“跪下。”死老頭怒氣未消,一改往日沉悶的做派。陳紅榜想要逃走,但是他不知自己該跑向何方,他瞬間感到獨立于世間的孤獨。

“跪下。”陳紅榜只感覺到關節處一陣大力襲來,膝蓋一彎,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與此同時,一道破風聲襲來,啪的一聲脆響,他頓時感到身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傷疤。

“知道錯了沒有。”死老頭大聲喝道。

陳紅榜沒有說話,眼淚流了下來,他咬緊牙關,心中萌生了逃離這個地方的念頭,還有對于這個不明就里的父親的恨意。

“說話啊!變成啞巴了?”死老頭的聲音越來越大,教鞭越發用力,打得連站在一旁的肥胖村婦和狗蛋都是一陣哆嗦。

陳紅榜沒有說話,他緊咬牙關,眼淚繼續下流,低著頭滿眼恨意。

“大兄弟,我看算了,你把他打壞了,到時候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肥胖村婦看到死老頭的作為,可能觸動了自己母性的一面,急忙勸說道。

“我教訓自己的孩子,管你什么事。”死老頭惡狠狠的看向肥胖村婦,那個樣子仿佛如果她在多說一句,他可能會動手打人。

肥胖村婦不過就是個紙老虎,哪里見過武夫震怒的樣子,趁著死老頭又一鞭子下去的間隙,拉著自家兒子就走了。

“知道錯了沒?”死老頭卻沒有因為肥胖村婦的離去而氣消半分,下手依舊沒有絲毫留情。

陳紅榜是個執拗的人,從未被死老頭如此暴打過,卻沒有絲毫認錯的念頭,但是自小體弱多病的他,在身體受到如此創傷的情況下,神智已然瀕臨崩潰。

啪的一聲,又是一道勢大力沉的鞭子打在身上,這一次陳紅榜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天已然全黑,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里屋的燭火發出昏暗的燈光,死老頭正在打理火堆,火堆上支著一口銅鍋,正在咕嚕咕嚕的頂著鍋蓋,里面不知燉著什么。

“醒了?”死老頭關切的聲音傳來,讓陳紅榜有些恍惚,但是他沒有回話。

“我燉了一只雞,給你補補。”死老頭也不惱怒,拿出一個大瓷碗,舀了滿了一大碗雞肉,走到床前。

“給。”死老頭把碗遞給陳紅榜,眼中盡是溫柔。

陳紅榜沒有回話,將頭撇開,更是沒有接受死老頭的好意。

“喝。”死老頭似乎失去了耐心,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似乎又要爆發了。

陳紅榜心中一陣后怕,只得接過大碗,拿在手里慢慢喝。死老頭滿意的看著,眼神卻很是復雜。

“你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死老頭坐在他的床前,語氣平和道。

陳紅榜不語,眼淚卻是委屈的流下,滴落在碗里。

“不是因為你打是別人,別人的母親找上門來。”死老頭看著陳紅榜說道,他想看看陳紅榜的反應,只是陳紅榜此刻卻依然沉寂在委屈中,內心對于眼前這個男人恨之入骨。

“我教你武功,不是叫你和別人爭兇斗狠的,而是保護弱小,保護自己不受別人欺負。”死老頭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吃完早點休息。”死老頭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也知道這些道理這孩子聽不下去,索性就不說了。直接起身離開了。

為什么要讓我那么討厭你呢,你是我最親的人啊!陳紅榜抬頭望向窗外,古人愁苦之時,往往對月訴苦,可那天夜空漆黑如墨,陳紅榜身心俱疲,卻難以入眠。

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理解,有些話明明可以事后再說,為什么那天他下手會這么狠,明明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錯,為什么他要承擔二次傷害,明明這件事情有一說一,他憑什么給事情定性,說是他的錯。陳紅榜不理解,哪怕死老頭給他解釋清楚,但在他心中始終認為,這不過是死老頭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負罪感而欺騙他兩人的一番說辭罷了。

那件事過后,兩人之間除了象征性的招呼之外,已經談不上話,更別說彼此之間的交心話了。

繞是如此,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在死老頭離去的那一刻,化為汩汩流出的淚水,打在坑洼不平的地板上,胸口不停地傳出真真疼痛。

此刻想起,陳紅榜依舊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快速逃離客廳,走到二樓的房間,躺在床上,忽然感覺有些冷,他將自己裹在被窩里。

“死老頭,我想你了。”陳紅榜靠在墻角,蜷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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