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個常識都不清楚，那我再問你一個更簡單的吧。”菲瓦茲的心情既有遺憾，也有一絲反客為主的奇異愉悅感。

“這也是常識問題。”

“你還記得，這片人界大地的形狀嗎？它是不是平的？”

陳楓心說，自己剛想到關于這個世界是不是天圓地方的問題，這就來問我了。

可得好好斟酌一下。

按理來說，這是神靈創造的世界，那鬼知道是個方塊還是球，都看神的心情。

但菲瓦茲既然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就說明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在歷史中發生過反轉“常識”的轉折，才會被人們當做一種“知識”給記住。

而不是想當然保持著連問都不必問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是什么？

——這世界肯定是平的。

但第一印象肯定被否定過。

所以——

“應該，是個球體？”

菲瓦茲滿意道：“誠然，是個球體，說明你還保留了一些常識。”

嗯，這個世界的常識還不錯，有對自然與大地的哲學進行過思考。

“只要飛得高一些，就會發現大地是個球了。”菲瓦茲隨意補充道。

噗！好硬核的觀察方式！

陳楓收回前話。

接下來，菲瓦茲又問了幾個問題。

像是什么“你知道九大國有哪幾個國度嗎？”這種問題，陳楓知道就有鬼了。

“九大國分別是，碧海，月光，利劍，執法，山，龍翼，浪濤，丹，青。其中碧海與月光是精靈們的國度；利劍與執法兩國由曾經一個大國分裂而來，理念不合；山之國與萬獸共生；龍翼之國有龍高居；浪濤之國的大半國土為島嶼；丹、青兩國為神秘的東方國度。”在陳楓的請求下，菲瓦茲對這一常識解釋到。

還有那什么“你知道我們執法之國的開國之君是誰嗎？”這種問題，他在說出口的瞬間，見到陳楓無語的表情，于是改口道：“算了，和上一個問題有重合度，你肯定忘記了。”

廖廖數個問題，有的陳楓能碰巧回答，但更多的是一無所知。

再問下去，自認為知識貧瘠的菲瓦茲自己都想不到更多問題了，問一個搖頭一個，還得給陳楓解釋答案。

“這樣看來，陳楓你是對歷史的記憶有很大缺失，但對偏向于理性認知方面的記憶有所保留。”他總結到。

“怎么樣？你現在對知識與常識的劃分有感覺了嗎？”

“有了一些。”陳楓點頭：“我來跟你講講我記得的吧。”

陳楓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縷回憶，他環顧四周的低矮建筑，這是一處與他的認知有頗大差異的世界。

菲瓦茲商會的四輛滿載貨物的馬車，在城中街道漫無目的地前進著，他和菲瓦茲坐在第一輛馬車前頭，坐在貨箱上，這里的風景好。

雖然較真起來，一個中世紀的城市風景，與現代都市相比，可謂拍馬不及，但他能從這兩種各異的風景中，時不時看見相似的角落。

不知道那位真實之神是參照了什么而創造出世界的，又或者沒有參照什么，冥冥之中自是如此。

陳楓向菲瓦茲問道：“能否隨便給我一個小物件？”

菲瓦茲跟下屬要來一個蘋果：“這個可以嗎？”

他很好奇，陳楓究竟要干什么。如果是一個蘋果的話，除了吃以外，還能做些什么事情。但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陳楓一定會帶給他驚喜。

啊……剛好是蘋果。蘋果這東西，在另一個世界曾經承載了許多故事。

陳楓接過蘋果，掂量掂量。

他左手高舉起蘋果，然后放手，蘋果直直落在正下方的右手掌心。

菲瓦茲屏息凝神，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

“……”

半分鐘后。

“……陳楓，可以開始了。”菲瓦茲催促到。

“已經結束了。”陳楓卻這樣說到。

什么？！我錯過了什么？

陳楓看向欲言又止的菲瓦茲，按手，示意平靜點。

“人類對真理的探求，往往起于平凡。”

“你看見了，一個蘋果，在我放手的時候是徑直下落的。這個現象，似乎再正常不過，我們每天都能見到。”

菲瓦茲愣愣地點頭應和。

不知為何，他有預感，這次和陳楓的對話將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就如同他在第一次將見到魔法的絢麗時刻之前，那種難以述說的預感。

那種情感，注定一生一遇。

“這里，可以顯而易見地提出三個問題。但鑒于現在不怎么方便慢慢講述，我就只跟你解釋其中的一個，作為我所知的證明。”

三個！這……蘋果落下來，這么簡單的一個事實，你是怎么硬生生扣出三個問題的？我一個都看不出！

“我問你，蘋果為什么會下落？”陳楓提出第一個問題。

菲瓦茲開始急速思考。為什么？蘋果為什么會下落？放開手，蘋果不是本來就該下落的嗎？

……不……不對……這是現象，而現在陳楓問的是“為什么”。

所以，蘋果為什么會下落？而不是放開手，蘋果飛到天上去？

“大概……大概是真實之神規定的吧……”菲瓦茲不確定地回答到。

陳楓不理會菲瓦茲的回答，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如果蘋果再大些，它是不是下落得更快？”

“這個我知道，越重的物體下落越快。”菲瓦茲很肯定地回答到。

陳楓提出第三個問題：“你看到，蘋果相對于我們來說是徑直下落的，但我們明明都在馬車上前進，蘋果相對于地面似乎就不是徑直下落了。那蘋果的下落，到底應該是直的還是彎的？”

這個問題復雜些，菲瓦茲思考許久。

“蘋果相對于地面，下落的軌跡應該是彎的。而對于我們，它的軌跡是直的。”這個結論，似乎只是在復述陳楓的問題。

“是的，我們在前進，這就跟我們在地面上往前扔蘋果是一樣的效果，給了蘋果一個起初的速度，所以蘋果的軌跡對于地面是彎的。”

陳楓的肯定，讓菲瓦茲感到些許驕傲，但隨后陳楓立刻接道：

“那么第三個問題來了。軌跡本應該是彎曲的蘋果，對我們卻剛好是直直下落的，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