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瓦茲長嘆。

這個令人感官無比復雜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怎么就一聲不吭地失憶了呢？

把所有人際關系和過去生活的記憶都丟了，這也就罷了，連很多常識性知識都一問三不知，反倒變成需要來請教他——這是只在陳楓三歲時，他菲瓦茲才能擁有的待遇。

一邊莫名的驕傲感蹭蹭蹭往上漲，一邊對于弟弟的情況愈發擔憂。

他想起了一些可能性。

“陳楓，我的弟弟，我一直很崇拜你的學識，還有你奇思妙想的腦袋，可是如今，你還記得多少？”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陳楓沉思，從這句提問里，他嗅到了懷疑的味道。

他目前的表現是并非將所有知識記憶遺忘，而是有選擇性地保留了部分“必要”的常識，譬如語言能力、肢體行動能力、獨立生活能力還有與人交際的能力。

丟失的記憶部分太過于“精準”。

這確實很令人懷疑到別的地方。關鍵是，這些懷疑還都大差不差的正中靶心，就很要命。

可能菲瓦茲此時沒有將他徹底懷疑，但菲瓦茲現在迫切需要有能令其安心的證據，否則可能會將懷疑的種子一直保留在內心深處。

為了保證事情不會發生變故，給自己的身份證明添磚加瓦，陳楓認為，自己需要稍微透露一點東西。

陳楓作撫額思考狀，猶猶豫豫道：“我……不太清楚……哪些是屬于學識的部分，可能是因為記憶缺失得太多，常識和學識混淆起來。”

“要不，你各問我幾個問題試試看，我了解一下它們之間的劃分。”

這是真的，他十分需要了解，這里的人們對于世界本身認知的程度，還有與他原先所知世界的區別。

不然有些知識在原來世界可能屬于常識，而在這個世界就可能屬于新大陸，或者干脆對不上號，畢竟這個世界據說是真實之神創造的，天圓地方也不一定。

菲瓦茲欣然接受這個提議，同時他心中剛生起的些微懷疑少了大半。

“那就先來點常識問題，確認一下你的失憶范圍，便于我們找回你的記憶。”

“首先，你還記得清楚人界紀元的劃分嗎？”

“不記得。”陳楓干脆答到。

菲瓦茲無語，這個常識，就算是生活在暗世的種族，也都多少知道點。“無知”到這種程度，他卻對陳楓更放心了。

“這……那要我講講嗎？”

“當然。”陳楓點頭。

“好吧，那我只粗略講些。”

“——話說，從天地未開時，是只有真實與虛幻的存在。

真實之神先創造神域，后創造人界，再后創造暗世。

但其實原本并無三界分隔，是只有真實之神與其所創造諸神的存在，故而，神處之地即為神域。

斗轉星移，年歲無計。

漸漸地，諸神感到了寂寞，向真實之神提出請求，希望有萬種物的降生。

于是，地有了，水有了，風有了，火有了。

草與樹長地上，魚游水下，鳥飛風里，人行火中。

然而，唯獨生長之神對人，是特別的，越看越欣喜。因為是照著生長之神自己的樣子創造，而其余諸神未有想法。

于是，在諸神為萬物的祝福時，生長之神額外的給部分草與樹祝福，捏造成人的形狀，但要有區分。

如此精靈從草與樹中落枝。

生長之神又拉著思維之神一起，給這兩種物額外的祝福，令其生來有智慧。思維之神欣然答應。

然而，突破之神最喜爭斗，也拉著思維之神一起，給部分空中的鳥以額外的祝福，令其生來有智慧。思維之神欣然答應。

如此龍從群鳥中褪羽。

流動之神也加入了諸神的聚會，也拉著思維之神一起，給部分水中的魚以額外的祝福，令其生來有智慧。思維之神欣然答應。

如此海中亦有波濤。

承載之神不言，思維之神卻給其余萬物獻上額外的祝福，這是將思維的可能性獻給萬物。

這第一代萬物所處的時代，即為黃金時代，萬物與神共居。

萬千年后，虛幻之神見三界繁榮，心生寂寞，于是與真實之神爭斗。

爭斗未久，真實之神見三界惶恐，心有擔憂，于是贈虛幻之神一界。

虛幻占一界，并見諸神反面，造諸魔。

這之后的時代，即為白銀時代，神居神域，魔居暗世。

白銀時代，智慧的人類、精靈與龍開始各自的繁衍。

黃金時代的人類祖先，選擇將全部的力量用在族群的擴大上，只保留生來的智慧。

黃金時代的精靈祖先，選擇釋放部分力量用在族群的擴大上，也保留生來的智慧。

只有龍一直不變。于是由突破之神祝福的龍，壽命最長，力量最強，但族群稀少。

白銀時代，百族共生，建立起通天的高塔，開始研究魔法。

魔法與文明的時代，起始于鼎盛的白銀時代。

再之后，歷史出現了大斷層，其中發生的事情，只有諸神知道。

幸存下來的諸族成員，開啟了黑鐵時代。

與白銀時代相比，黑鐵時代的力量層級有了明顯的下降，但同時也使人類、精靈和其余百族的族群開始爆發增長。

智慧的種族達成了白銀時代未能達成的偉業：使陸地的每個角落都有智慧棲居。

很快，人類與精靈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戰爭持續一千年，戰火蔓延至大地的萬物。

最終，人類獲得了勝利，繁衍數量本就不如人類的精靈退縮至大陸邊緣，成立碧海之國和月光之國。

再三百年，人類內部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戰爭。

戰爭持續兩百年，其結果奠定了如今七大人類國度的基礎。

九國已定，諸神的行足們帶來神域的命令，在大地與海洋建立諸神教會。

這一切，結束于一千七百年前。

這便是人界的紀元歷史。”

菲瓦茲講得喉嚨都干了，停下來喝口水。

“這些具體歷史，可以從諸神教會的公開教典中查詢到。不過常人就算沒看過教典，也該在各種吟游的詩歌中或多或少聽聞過并且耳熟能詳。”

“這是真的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