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護士第十九章——被害者不止病人

對，病例。想到這個病例中的又一秘密，我心生險招。

我直接看著護士長的眼睛，裝作疑惑地樣子，說道：“護士長，我看病例上一直記錄著一個叫“康段”的人，但是我昨天進入一號病房后卻沒有看到他。我給所有病人送完藥之后又去一號病房看了一次，他仍然沒回來，所以我才到處找人。病例上沒有寫他用什么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病。但我懷疑他可能是有精神問題，會像小孩一樣藏在角落里跟我開玩笑。”

把康段的問題暴露出來很危險，但是這樣至少能讓無法回答問題的人變成她，迅速轉移她的注意力。

提到“康段”這個名字的時候，護士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看來她也知道當初康段的逃跑是她手下的護士幫助的，不過護士長應該不會把我錯認為那個人。所以我在念出“康段”這兩個字的時候，也裝作平常的樣子。

護士長看我對“康段這個名字不在意，也不懷疑我知道方面的事了，說道：“嗯，康段已經走了。不過你以后也還是要在每天的病例上繼續寫他的名字。你也不用猜他們得了什么病，我以前跟你說過，藥是醫生開的。你平時見不到醫生，但是他的水平是值得相信的。”

其實，就算是病例上有他的用藥記錄，我也依舊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因為所有病人服用的藥物都沒有名字。藥物都裝在相同的白色不透明塑料瓶里，幾個瓶子靠上面寫的編號來區別。

編號的格式有點像日期，比如說一號病房里的這個老人吧，他的使用藥物寫著“1995-01-05”，但應該不是藥品的生產日期，否則這么久早該過期了。我懷疑是一號病人開始服用藥品的日期，這樣來算，一號病人應該是已經在醫院被困了二十幾年。不過一般的藥品應該不需要寫他們什么時候進入醫院的吧？這些信息病例上不是都有嗎？所以，這些數字應該只是彗焱醫院特有的編號方式吧。

“你去樓梯后面找人了？”護士長突然又問我。我還以為她已經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了呢。于是我又給了她一個完整的答案：

“之后我去樓梯后面找人的時候，聽到了你的腳步聲，怕被你誤會，所以趕快藏了起來。”

“好的，我知道了，你挺聽話的。聽話的人才活得久。給病人喂藥吧。”護士長又暗暗警告我。

病房里這個老人已經聽見了我和護士長剛剛的對話。他此時此刻保持著背對門的僵硬姿勢，在護士長面前，他尤其要裝作行尸走肉的樣子。

我走到老人面前，老人看我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已然暴露了所有事情，他眼里寫滿了恐懼、無奈、不甘，他似乎想用眼神告訴我他所經歷過的事。但我不能回應。他背對著門，護士長看不見他的眼神，可護士長能看見我的。所以此刻，我只能后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有和老人好好交流。

在護士長的注視下，我給老人喂了藥，看著他在我面前陷入沉睡。當老人被迫吃下藥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充斥著憤怒，也許是氣憤護士長的殘酷行徑，也許是埋怨我為何不救他。

沒錯，我自己也想憤怒，我就在他面前，卻無法救他，我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

后來的病房也是在護士長的陪同下完成的。而且今天工作結束后，護士長竟然一直沒有上二樓，她陪我待在護士的休息室里，也是取藥室。每次我一出去，她就跟著出去，我絲毫沒有機會再去六號病房。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對我的疑心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我被她步步緊逼，壓抑到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出去透氣，卻不敢走遠。因為我想趕快回到醫院，然后趁護士長回來之前跟病人交流交流。

于是我沒有去餐館，而是去了離彗焱醫院更近的旅館。房東太太對于我突然回來吃飯也不吃驚，畢竟這日子我只有上周末和這周一的中午沒有回去。

吃飯的時候我一言不發，一心只想著趕快吃完回醫院。但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愚蠢。這里只有我是需要到外面吃飯的，其他護士都是在醫院那個長榕樹的院子里吃飯，由當天不值班的護士負責伙食，所以我不管來的多么早，都不可能早過他們。

下午的時候，我的一舉一動仍在護士長的監視下，我每走一步她都跟在我后面。

起初我還可以裝作不在意，繼續做著自己的事。但漸漸的，我想起了那天在老板眼里看見的內容——一個穿著白衣的女鬼一直站我身后。我開始恐懼，不敢回頭，我甚至覺得一回頭就會被吞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抬頭看天，中午還晴朗的天此時已然陰云密布，由于沒有太陽，我不敢到處亂逛，便回了旅館。從護士長今天的行為可以看出來，她已經慌了，所以才會一點都不避諱地監視我，看來我明天得先安分一點。

不過讓我不解的是，如果護士長怕我靠近二樓或病房，她不必自己親力親為，醫院里那么多護士，只要她們在走廊和病房里來回走動，我就沒有機會了。

說起其他護士，隨著我最近和她們的接觸頻繁了，我也發現了她們的異常。比如今天，她們不僅是不在意護士長跟在我身后的懷疑行為，甚至就像看不到我一樣。昨天我也發現了不對勁，她們看向我的時候，眼神沒有聚焦在我身上。

那些病人空洞的眼神漸漸和護士們不聚焦的眼神重合，我突然猜測，可能醫院里的這些護士已經變得和那些老人一樣了。她們已經沒有自己的意識了，所以護士長才不放心讓她們監視我。

之前我就推測過護士長和房東太太可能是獨立的一方勢力，現在看來我的猜測對了。原來被害者不止病人。不過這些護士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我記得2號護士當初還是可以跟我正常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