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來日方長
- 涅槃王妃
- 明雅蘇妃
- 5008字
- 2020-12-18 11:03:00
耳邊似乎有人的嘶吼,然而,此刻的錦音染已然顧不得那許多,只顧緊緊的擁住懷中的人,眼淚噴涌而出,血滴濺在臉頰之上,帶著些許溫度,錦音染卻好似沒有知覺一般,只是呆愣的癱坐在原地,死死的抱著懷中的人,眼神之間沒有一點光彩。
不知過了多久,廝打的聲音漸漸平息,布滿粗糙的老繭的手有些顫抖的朝著錦音染伸出,恍然乍醒,詫異的抬頭,帶著點點希冀,然而抬頭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容顏,那人身著青色的衣衫,錦音染大抵知曉了他的身份。
一直以來在周遭護住自己和子書自己難得的安寧的人想來就是這些人了,很想要質(zhì)問他們?yōu)楹尾荒茏o住子書的安全,但到底是沒能夠,錦音染心中清楚,這其實不關(guān)這些人的事情,他們不過是保護子書罷了,而子書卻是為了救自己喪命,說起來罪魁禍?zhǔn)字挥凶约骸?
“音染姑娘,少爺已經(jīng)走了。”男子的聲音低沉,似乎有幾分喑啞,言語之間也有幾分哽咽:“少爺曾經(jīng)吩咐過我們不準(zhǔn)在音染姑娘在的時候出現(xiàn)。”
情理之中的事情,不然何以錦音染同子書在一起的時候從未發(fā)覺這樣一群人的存在。
微微抬起頭,只見得大約十來個青衣人整整齊齊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個個神色悲戚,余角的目光落向不遠(yuǎn)處,幾個黑衣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收拾那滿地的狼藉。
“我知道。”此時此刻,已然不知道該怎么樣回應(yīng),是了,就連那次自己發(fā)覺他們的存在之時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想來這群人該是武功極佳之人。
“少爺早已經(jīng)料到了這一天。”青衣人眉目微垂,見得錦音染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下不忍,從腰間摸出一方錦帕,輕輕的遞給錦音染。
無字無畫,純白如雪,卻是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傻傻的拿著手中的錦帕,一時之間,錦音染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么?子書你當(dāng)真是太懂世事無常,錦音染扯了扯唇角,想要笑,然而卻到底是沒有成功,只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錦帕,心中暗罵子書的傻,可是你知道么?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擁有便再也不想要失去,何況我錦音染以往失去了那許多,而今更是不想要失去,自然是知曉子書你的一片心意,只是,你叫我如何能夠釋懷,如何能夠去相信命里無時莫強求?
“音染姑娘請跟我來。”青衣人見得錦音染眼中的不甘,似乎輕輕的嘆息一聲,朝著錦音染做了個請的姿勢,而后款步緩緩朝著里屋走去,似乎對于倉子書的離去并沒有太多在意。
“姑娘,請將少爺交給我吧?”臉上帶著稍許稚氣的青衣人朝著錦音染淺笑,微微點頭:“少爺有東西讓我們交給你。”
“可是……”錦音染蹙眉,心中自然是千萬個不愿意講子書交給這些人,可是心頭又十分清楚眼前這些人是友非敵,而且一直以來,子書都是這般的相信他們,自己固然是沒有理由懷疑他們才是。
“音染姑娘不必?fù)?dān)心。”先前那個青衣男子轉(zhuǎn)過頭朝著錦音染淺笑,臉上竟是有一絲疲憊之色:“我們早已起誓此生追隨公子。”
沒有回答,輕輕的放開子書,手依舊是抓著倉子書的手不愿意放開,但是子書終究還是被那個臉上帶著點點稚氣的青衣人抱了起來。
“姑娘,這是先前少爺吩咐過若是日后他發(fā)生意外便拿給你的東西。”青衣人將一方錦盒遞給錦音染,朝著錦音染微微點頭之后,便退下了。
目送著青衣人離開,錦音染才終于是手指有些顫抖的打開了那方錦盒。
淚再一次從眼眶中噴涌而出。
錦盒里面裝的竟然是自己的畫像,一張張一幅幅,或喜或怒,一抬手一投足,一顰一笑,自己的所有似乎都被記錄了下來。
晶瑩的淚滴落在紙上,一切的一切再明朗不過,想來一直以來,子書便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守護著自己,一直以來,自己都以為子書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的承諾,卻是沒有料到他一直都在用著這樣卑微卻又是這樣樸實的方式保護著自己。
忽然想起曾經(jīng)子書似乎說過若是你過的幸福,便是可以將我忘記,若是你不幸,我定然會讓你幸運,那時候的自己還只當(dāng)這是子書的甜言蜜語,而今看來,子書一直都在實行這一的承諾,因為見得自己在赤焰過的不幸,所以他出現(xiàn)了,一次又一次的一自己看不見的方式保護自己,而自己,卻是……
如此的大意,對于子書的柔情從來都不曾在意。
原來一直一直有這樣一個人以如此卑微的方式愛著自己,自己卻是那般遲鈍的從未發(fā)覺。起初的嚶嚶低泣,此刻終于是演變成泣不成聲。錦音染癱坐在地,指尖輕輕撫在自己的畫像上,那般栩栩如生的模樣,自己可以想象先前子書費了多少心力,想來子書也是早已經(jīng)料到的結(jié)局,只是為何,為何……
到底是誰如此狠心?
“音染姑娘?”帶著試探的聲音。
錦音染聞聲,連忙擦干了眼淚,朝著屋外輕輕應(yīng)答:“誰?”
“有件東西想要請姑娘過目。”青衣男子依舊是先前的那般彬彬有禮,在得到錦音染的應(yīng)允之后,才輕輕的推開門。
“姑娘,方才在那些個黑衣人的身上搜到了這個,不知道音染姑娘是否熟悉?”男子的臉上波瀾不驚,似乎沒有半點情緒,然而當(dāng)錦音染的目光觸及青衣人手上的令牌之時,卻是不由自主的身子發(fā)起抖來。
是了是了,云離洛你好狠的心,我就說這世上有誰會對我錦音染如此的放不下心,想來也只有你!只有你才會是想盡一切辦法讓我死在你的手里!可是,你的目標(biāo)是我,為何要讓子書他……
緊緊的握住青衣人遞給自己的令牌,錦音染收起自己心中的萬千憤恨,朝著青衣人淡淡的點頭:“的確是知曉。”
“那么請問姑娘這枚令牌是出自……”青衣人聽得錦音染的話,突然變得有幾分激動,連忙捏住錦音染的肩膀,似乎想要立即就知曉那塊令牌的出處。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錦音染搖了搖頭,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子書如此離去,想來你們也該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吧?關(guān)于這塊令牌的主人,我自會想辦法去處理。”
“可是……”
“對于子書的身份我并不好奇,但是能夠有如此本事在赤焰三番兩次救了我,又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呆了這么多日子,想來子書應(yīng)該是不簡單吧?”錦音染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玩味的笑,朝著青衣人微微點頭:“不管怎么樣,謝謝你們,但是而今,對于你們而言,更重要的事情,是處理子書的后事,至于這個……”
低頭看著手中的令牌,錦音染的牙齒微微顫抖:“新仇舊恨,我會一起算個清楚!”
“……”
“那么就有勞姑娘了。”帶著稚氣的青衣人朝著錦音染點了點頭,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將一枚黑色的方形盒子放在錦音染的面前:“若是音染姑娘遇到什么難處,盡管朝著空中拋出這枚盒子,一旦有我們的人在周圍,我們定然是會幫助音染姑娘的。”
“謝謝。”微微點頭,錦音染也是有些倦了。
青衣人朝著錦音染簡單的說明了些事情之后便是離去了,短短一炷香的時辰,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錦音染一人。
環(huán)顧屋子,四周的打點依舊那么熟悉,錦音染還能夠清晰的想起曾經(jīng)和子書在這樣一間小小的屋子里度過的快樂時光,然而,那些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緊緊的攥緊手中的令牌,錦音染記得清楚,這塊令牌是云離洛所有,記得曾經(jīng)阿福告訴過自己,這樣的令牌在赤焰只有三枚,分別為云離洛,青落和王太后所有。
不管是誰,這三個人對于錦音染而言,本質(zhì)實質(zhì)是一樣的,那便是這三個人都是云離洛的至親,想來即使是青落亦或者是王太后所為,也定然是探尋過云離洛的看法的。
既然如此,那么,云離洛我錦音染定然和你勢不兩立呢!
眼眸之中劃過一絲殺意,然而,片刻之后,錦音染的眼里卻又是柔情萬種,輕輕的捧起倉子書給自己做的嫁衣,穿在自己的身上,騎一匹白馬,直奔赤焰王城。
白馬緋衣,耀眼奪目,所到之處,無不引來路人注目,錦音染固然是沒有心思去顧慮那些個看客的看法,顧自朝著赤焰走去,原本兩天的路途,不過一日夜,錦音染便已然來到了王城下。
“你是什么人?”守城的官員以一副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將錦音染打量了個透徹,眉頭緊蹙,此時,天色已經(jīng)向晚,錦音染卻是穿著一襲嫁衣,而且錦音染此刻臉上那殺氣騰騰的模樣,著實是讓人害怕,不自覺的,那城官微微縮了縮身子。
“錦音染,要見云離洛。”簡短的話語,說明了來意,眉目如劍,錦音染冷冷的看著城官,臉上沒有半點除了冷冽之外的神色。
“大膽!”一聲怒喝,城官聽得錦音染大逆不道的直呼云離洛的名諱,幾乎是立即尖叫了起來:“王上的名諱也是你這等……”
“大人等一等……”一位看起來似乎官位要小一些的侍衛(wèi),一把拖住那城官的手,將自己的唇附在那官員耳邊輕輕說了些什么,那城官微微蹙眉,又是細(xì)細(xì)打量了錦音染良久才終于是換做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朝著錦音染點頭哈腰:“原來是音染娘娘,奴才有眼不識泰山,音染娘娘請!”
言罷,城門大開,錦音染揮動馬鞭,不多看那城官一眼,顧自朝著里面走去。
“你說那人真是音染娘娘么?”城官一邊看著錦音染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一邊狐疑的問著方才給自己低語的侍衛(wèi)。
“當(dāng)然,奴才怎么會看錯,自打王上將那音染娘娘的畫像發(fā)下來之后,奴才便整日都去看著,心道是哪一天萬一給奴才碰上了,指不定王上會給奴才加官進爵呢!大人啊,你就等著王上給你大大的賞賜吧!”
“真的啊!”那城官的臉上也是顯出了洋洋得意的模樣,是了,在赤焰當(dāng)了城官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王上對哪位娘娘如此上心呢!想來這一次自己升官發(fā)財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榱耍氲竭@里,那城官的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了滿足的笑容。
另一面,錦音染駕著馬,疾步朝著寢宮飛馳,云離洛,為何我已然放棄了報復(fù),只求和子書安安心心的生活,你卻是要這般的趕盡殺絕,為何你要一次又一次奪走我錦音染至親至愛之人?
子書的仇,櫳樺的恨,不報誓不為人!
一步一步,一磚一瓦,一花一草,一樹一木,赤焰宮闈之中的事物沒有任何改變,然而,此刻,物是人非,錦音染的心中比之先前更加悲戚。
一聲馬兒的嘶吼,駿馬停駐在藍(lán)楹軒門外,玥兒等人聽聞馬叫都是不由自主的往外跑來,阿福正欲開口罵人,見得來人是錦音染,淚珠兒便是顆顆止不住的往下掉。
玥兒一把圍上前來,將錦音染扶下馬兒,連聲詢問,她這些日子去了何處,為何一點音訊都沒有。字字句句都是關(guān)心都是責(zé)備。
面對玥兒和阿福的關(guān)心,錦音染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回答,這樣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目光不經(jīng)意間的落到不遠(yuǎn)處倚靠在門邊看著自己的景軒。
目光相對間,千山萬水,一言難盡,卻又似千言萬語,一個眼神已經(jīng)貫通所有。
沒有多余的詢問,穆景軒只是朝著錦音染淺淺點頭,而后轉(zhuǎn)身拉著那匹白馬往馬廝里走,半句話也未曾對錦音染說過,錦音染雖然覺得奇怪,無奈心中悲憤交加,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詢問,去探尋。
不過片刻,錦音染身上的衣衫還未被玥兒換下,卻是驚聞云離洛駕到,錦音染眉目微挑,眼中帶著淡淡的笑,云離洛,你當(dāng)真還敢來?
“你居然還敢回來,你可知道寡人……”云離洛一進屋子便是立即朝著錦音染走來,臉上的責(zé)備之色溢于言表,然而話未說完,云離洛卻是忽的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了錦音染眼眸里咬牙切齒的恨意。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景軒,你們先退下吧!”錦音染朝著穆景軒等人擺手,而后玩味的笑了笑:“我和國主有話要說。”
穆景軒聞言,神色復(fù)雜,似乎是有話要說,但到底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帶著玥兒和阿福退下了。
云離洛恨恨的看著錦音染,幾次想要開口,然而每一次都是話到嘴邊,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段日子你都去了哪里,你可知道你讓我多擔(dān)心?這樣的話語,云離洛固然是說不出口的,竹葉的話語也實在是不符合以往他在錦音染面前的態(tài)度。
很多事情,唯有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本的感情,一如錦音染于云離洛。
“好久不見!”無謂云離洛灼灼的目光,錦音染迎著他的眼眸,從牙齒里擠出幾個字,然而,這之后便又是良久的沉默。
“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到底還是說出了口。即使佯裝出一幅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云離洛依舊是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雀躍,強壓住心底那諸多聞言和滿心的憤慨和責(zé)怪,云離洛恍然發(fā)覺這么些日子,自己想要知道的竟然只是她去了哪里,她過的好不好。
自然,錦音染永遠(yuǎn)不會知道當(dāng)他發(fā)覺他突然消失之時的恐懼與慌亂,而今,錦音染再次回來,在云離洛看來卻是如此的不真實,云離洛害怕,害怕眼前的錦音染只是自己的一場夢,當(dāng)夢醒來,錦音染會再次消失,而自己守著的不過是空空如也的藍(lán)楹軒。
“這不是王上最為清楚的事情么?”錦音染冷笑,言語之間帶著嘲諷,帶著幾分悲戚:“拜王上所賜,音染又失去了一位至愛之人。”言罷,忽的起身,直直的看著云離洛的眸子,殺意騰騰:“王上,如今還要問音染。
“你……”云離洛微微蹙眉,一時之間竟是全然不明白錦音染所指,想要問個清楚,才恍然發(fā)覺自始至終錦音染的眼眸里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一切的話語,忽然就被壓抑住了。心底縱然有太多狐疑,但對著眼前的這個眼神之間滿是疲憊與仇恨的女人,他問不出口,幾度思量,終于還是擺了擺手
云離洛冷聲道:“你早些休息,明日要還有事情要做”
來日方長,他自信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探尋一切的真相。
錦音染抬頭,眼眸之中劃過一絲狐疑,但是卻是沉聲,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