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枕戈剚刃(三十七)
- 梨園夢情
- 艾小乎
- 3223字
- 2020-12-18 11:12:14
麗貴妃神色一變,沉聲道:“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清竣王冷笑一聲,道:“什么意思?麗貴妃進宮時間不短了吧,估計也有十個年頭了吧。本王的脾性,貴妃應該清楚吧。”
麗貴妃氣得身體都顫抖了起來,卻終究還是沒有敢再說什么。
楚新月跟嫻妃看了她一眼,便走了出去。清竣王隨后也走了出來。
出了華羽宮,楚新月停住腳步,轉身對后面的清竣王道:“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
“我也是為了幫自己!“清竣王道。說完,他看了一眼嫻妃。嫻妃會意,識趣道:”我去前面走走,你待會過來找我。“
說完,嫻妃便走了開去,若水也站開了幾步。原地只剩下了清竣王和她兩人。清竣王問:“那疤痕還在嗎?”
楚新月回答:“還在,不過不明顯。”
清竣王道:“想辦法讓它消失,不然的話,在他心里,始終是個疙瘩。雖然他暫時相信了你我之間是清白的,但只要這疤痕存在,他一看到,就會想起今日之事,就會引得他胡思亂想,畢竟這傷口的位置太敏感。今日,那麗貴妃是誣陷我和你,我還能幫得了你。但若是,改日她誣陷你和嫻妃被那幾個匪徒給臟了身子,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楚新月驚了一下,清竣王說得不無道理。她今早來這里之前,也想到過,皇帝叫她過來或許就是懷疑她可能被臟了身子,但沒想到事實卻是這樣。但現在仔細想想,皇帝若真是那么想了,那她與嫻妃可就真的說不清了。想著,她忽然又想到之前清竣王說的事,便問:“那匪徒不是抓到了嗎?“
清竣王嘆了口氣,道:“抓到的只是其中一個,我問過,他說帶你們到山谷后,他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個人看著你們。那個人并沒抓到。所以,不要給他機會,讓他來深究那一次的具體經過。”
“好,我會想辦法的!”楚新月點頭。說完,兩人一時無言,相視著,忽然覺得尷尬起來,便各自避開了目光。清竣王沉默了一下,道:“你保重!“
“嗯。“楚新月點了點頭。清竣王忽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如那天在青墨居中的一眼,讓楚新月心中充滿了疑惑。她忽然想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幫她。可是,只不過一個愣神,他已經轉過了身,走開了。
楚新月張開的嘴,只得又閉上了。
“走吧,去找嫻妃姐姐。”楚新月喚上若水,朝著嫻妃的方向走去。兩人剛走,華羽宮的宮門口便有一道綠色一晃而過。
楚新月走過去的時候,嫻妃正站在路旁看著一叢盛開得正艷的玫紅色鳳仙發著呆。楚新月看見這鳳仙,不由得驚奇:“這都八月了,這鳳仙怎么還開著?”
嫻妃驚醒,笑道:“妹妹宮里沒種過鳳仙吧?”
“好像沒有,姐姐怎么知道?”楚新月疑道。
“這鳳仙花期最長,只要稍微花點心思,這鳳仙花能從4月份開到9月份。所以,這八月里的鳳仙花也不算稀奇。”嫻妃說完,跟著又感嘆了一聲:“不過,這鳳仙花的顏色倒是蠻不錯的,估計是誰特意種了摘花做染甲的。”
楚新月聽后,笑道:“沒想到姐姐還對種花這么了解。”
嫻妃笑道:“宮里時間無處打發,就得自己想法子消磨。再過幾年,你也會像我這樣的,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會懂得。”
這話,說的時候是笑的,說出口了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凄涼。楚新月心里沉甸甸的,垂眸看著那株艷麗的水仙,一時無言。
片刻后,兩人一起邁步往回走。到嫻妃宮門口時,嫻妃停下腳步,道:“今日之事雖然化險為夷,但妹妹還需心中警醒,時刻防備著那人,別再遭了她的暗算。”
楚新月點頭:“嗯,謝姐姐提醒。“
嫻妃聞言,笑了笑,轉身欲往內走。剛轉過身,停了一下,又轉了回來,看著楚新月,猶豫了一下,屏退了宮女,輕聲問:“你手上的傷口,不是磕的吧?”
楚新月略作沉默后回答:“是與不是,其實并不重要不是嗎?”
嫻妃聞言,解釋道:“其實我就是想不明白,這麗貴妃既然懷疑你與清竣王的關系,皇上剛開始的時候為何又要拿這個傷口說事。”
楚新月笑了笑,道:“姐姐想不明白的事,我又哪里能想得明白。不過,這傷口位置蹊蹺,難免皇上產生誤會。怪只能怪我自己運氣不好,偏巧傷在了這個位置。“
“依我看,這疤痕在一天皇上心里的疙瘩也就在一天,妹妹還得想些法子才是。“嫻妃說道。
楚新月苦笑一聲,道:“我也想。但姐姐又不是不知,這祛疤的東西,大多都只是徒有虛名,而真正有用的,又是十分珍貴,哪里那么好尋得。“
嫻妃聽了微蹙了眉頭,泛起了一絲愁緒,道:“也是。“說完,她忽然又驚起:”或許妹妹可以去問問巫太醫。我聽說,巫太醫以前在宮外時便是天下有名的巫醫,會許多稀奇古怪的方子,說不定他便能幫得你。“
又聽得巫太醫三字,自從第一次在嫻妃那里見到他之后,這三個字總會不時地出現在她的耳中。可,盡管如此頻繁,她卻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在聽到他的名字時,不要跳得那么得激烈。
她停了一下才回答,好讓自己恢復平靜,不露破綻:“那回頭妹妹便找那巫太醫問問。“
“嗯。那我回去了,你也回吧。過會兒這太陽也該大了。“嫻妃道。楚新月點頭,看著她進了宮后,才轉身離開。
回到六合殿后,楚新月靠在榻中,閉目假寐,早上這一場仗,打得她甚是疲憊。此刻,頭又開始疼了。若水出去吩咐午膳的事情了,她只得自己輕輕按著太陽穴,好讓頭疼得不是那么厲害。按著按著,不由得便想起了嫻妃的那句話。她停了下來,閉著眼睛,思量著。
許久,若水回來了,看她氣色不佳,便問:“娘娘,是不是又頭疼了?“
楚新月沒有睜眼,只點了點頭。若水見了,一邊走到她身后,伸手輕輕按摩,一邊道:“上回娘娘喝了巫太醫給配的藥后,好像是有些日子沒疼了,怎么今天又犯了?“說完,頓了頓,輕聲問:“是不是因為早上的事情?”
楚新月沒有回答。
若水在身后輕嘆了一聲,不再提這個話題,只問:“要不奴婢去傳巫太醫來給瞧瞧?”
楚新月沉吟了一下,回答:“也好,你就別自己去了,讓小呂子去喊一聲,就說我頭疼又犯了,不必小心翼翼。”
“是。”若水迅速出去吩咐了小呂子,然后又回來重新給按著。
若水的手輕輕柔柔,力道適中,讓頭疼緩解了不少,疲憊的楚新月逐漸有了睡意。巫牙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若水看了看她,走了出去,跟候在外面的巫牙,道:“要麻煩巫太醫稍候了,娘娘剛剛睡著了。”
巫太醫回答:“無妨。”說完,他的目光越過若水,瞧了一眼屋內,雖然并不能瞧不見里間的楚新月。收回目光的時候,臉上多了一些猶豫之色。
若水瞧見,心中頓時明了他在猶豫什么,想了一下,道:“娘娘命苦,以后還望巫太醫能多多照拂娘娘。“
巫牙聽了,忙回答:“這個自然,還請若水姑娘放心。娘娘的事,便是我的事。”
若水欣慰一笑,然后猶豫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太醫對娘娘的感情,但是,如今身在宮中,有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希望太醫能體諒娘娘,也能控制住自己,這樣對您對娘娘都好!”
巫牙聞言沉默了一下,才道:“這個你放心,我既然選擇進宮,便早已將這些都想到了。我不會讓她置身危險中的。”
若水看著他,他眼中有苦楚之色。心中不免微微一嘆,或許擁有這樣的男人的心是娘娘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吧。她一邊想著,一邊笑道:“有您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楚新月便醒了。她睡得并不熟,隱隱聽得有說話的聲音,便醒了。見若水不再屋內,心內就有了猜測,便對外喊道:“可是巫太醫來了?”
若水忙轉身朝內回道:“是的。”
楚新月做起身子,按了按左邊有些松的鬢發,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才對外喊道:“帶他進來吧。”
巫牙進了屋,先行了禮。這是規矩,楚新月雖十分別扭,卻也只能受了,免得傳出去,招來閑話。行完禮后,楚新月便讓若水搬了凳子過來。
楚新月沒有坐,道:“不是說頭疼嗎?還是先看病吧。“
楚新月揮了揮手,道:“你不是說了嗎?這頭疼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你醫不好!你先坐下,我有事問你。“
巫牙聞言,只得坐了下來。
等他坐下,楚新月猶豫了良久,才將心頭的問題問出口:“你可有什么法子能祛疤的?“
巫牙眼中倏地漫起許多的歉疚,聲音都啞了一些:“暫時沒有,你再等幾日,我一定能想出來。”
楚新月看著他眼中忽然涌起的急切和堅定,原本見了他苦澀的心,忽然劃過一絲淡淡的甜,她怔了一下,旋即笑了:“嗯,我等你。”
巫牙怔住。
這時,屋外響起了小呂子響亮的聲音:“皇上吉祥。”
楚新月和巫牙頓時一驚。巫牙慌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楚新月也下了榻,走在巫牙身前,迎到了門口。
“皇上吉祥。”
“皇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