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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枕戈剚刃(九)

  • 梨園夢情
  • 艾小乎
  • 3169字
  • 2020-12-18 11:12:14

桂花茶來的時候,一位客人也到了。

“奴才見過嫻妃娘娘,娘娘吉祥。”門外小太監(jiān)們尖細的嗓音在安靜的西殿中,顯得分外響亮。楚新月微怔了一下才放下手中的茶碗,準備起身迎迎。這才剛站起身,就見到門口一只銀白的繡鞋已經(jīng)邁了進來。楚新月向前走了一步,屈膝行禮:“妹妹見過嫻妃娘娘,娘娘吉祥。”

她如今已是馨妃,按理即便不行禮也是可以的,但楚新月還是行了禮。一只戴著足金護甲的手伸了過來,扶起了她。

“妹妹是三妃之一,如此大禮,本宮可受不起。”

聲音似乎和印象中變化不大,只不過多了些平和,少了些孤傲。楚新月抬起頭,嫻妃含著笑正看著她。四年不見,她看著似乎變了許多。雖然未見蒼老,但歲月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眼角那幾紋細細的皺褶深了不少。她是宮中年齡最大的妃子,也是皇上唯一皇子的母親。說也奇怪,皇帝的后妃也不少,但是能生下孩子的卻不多,到如今也不過得了三女一子。若是加上月牙兒……想起月牙兒,楚新月心中就猛地一痛。

這時,嫻妃開口:“看來宮中傳言不假。“

楚新月將悲傷的情緒趕出腦海,笑問:“什么傳言?”一邊說著,一邊引著嫻妃落座。坐下后,又轉(zhuǎn)頭吩咐柳絮:“再泡一杯桂花茶來。”說完,又轉(zhuǎn)頭對嫻妃笑道:“剛剛宮女泡了桂花茶,妹妹嘗著還不錯,待會姐姐也嘗嘗。“

說話間,已改了稱呼,瞬間似乎親昵了不少。嫻妃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臉上不住地打量著。

楚新月自然知曉嫻妃在看什么,卻不能露了聲色,自從改名之后,她便打算隱瞞身份,這一點皇上也是同意的。所以,關(guān)于她的真實身份,雖然猜測不少,但也僅僅只是猜測。她微微一笑,道:“姐姐還沒說是什么傳言呢?”

經(jīng)她一提醒,嫻妃似乎意識到一直盯著人家的臉并不禮貌,忙收回了目光,答:“其實也沒什么,不過就是說妹妹與一位故人很像。今日一見,果然很像。”

楚新月淡笑:“真的嗎?進宮至今,這話妹妹聽過好幾次了,不過卻一直不太相信,今日姐姐又這么說,看來妹妹是不得不信了。“說罷,她話鋒一轉(zhuǎn),恍若隨意一般問:”姐姐跟那位故人關(guān)系很好吧?“

嫻妃愣了一下,有些錯愕地看著楚新月,片刻,又恢復(fù)了正常,搖了搖頭道:“她對本宮有大恩,只不過當(dāng)初本宮人微言輕加上一時糊涂,沒能幫到她,如今恐怕只能悔恨一生了。”

月歌愣了一下,她本只想試探一下,卻未料到竟聽到這番話。她仔細地看了她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嫻妃眼眸中流露出的悔意。這應(yīng)該是真的吧,若是假的,那么她只能感嘆嫻妃的演技太過精湛了。

兩人皆沉默了下來。一會兒后,楚新月首先打破沉默,問:“聽宮女說,姐姐膝下有位皇子,今日怎么沒見?”

“哦,他上學(xué)去了。”提及小寶,嫻妃的眉眼間都漾起了笑意,渾身都透出了慈母的光芒。楚新月看著她,忽然想到了那段梨花谷中的歲月,那時的自己,應(yīng)該也和嫻妃一樣,看著自己的孩子時,總是這樣的慈和幸福。

她出了神,眉宇間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哀傷。嫻妃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輕輕推了一下放在矮幾上的手,問:“妹妹這是怎么了?”

楚新月回過神,勉強笑了一下,答:“沒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舊事。”

這時,嫻妃問:“妹妹……認識楚月公主?“

楚月……楚新月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想,剛剛嫻妃說這話時的停頓,應(yīng)該是原本想問她楚月是否是她的孩子吧。終于有人問及她和楚月之間的關(guān)系了。她一直在等著,準備著這一刻的到來,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發(fā)現(xiàn),她所有的心理準備都抵擋不住一秒鐘,她心里突然涌起的徹骨的痛。她很想開口承認那就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不能承認。雖然,即便她不承認,那些人也會懷疑,也會將她和月歌和楚月聯(lián)系在一起。但是只要她不承認,皇帝不承認,那么一切都只能是猜測,就不是事實。如今的她,不能有這些事實。她暗暗藏起心中的痛,道:“不認識,姐姐怎么會這么問?”

嫻妃看著她,但在她臉上看不到絲毫端倪,便收回了目光,道:“皇上下詔為楚月追封的日子和妹妹冊封的日子十分相近,所以本宮就多想了一些。“說著,她嘆了口氣,道:”楚月這孩子也是苦命,聽說才三四歲。“

楚新月忍著心中的沉痛,附和著:“是啊!”

嫻妃又道:“也不知道這孩子以前一直養(yǎng)在哪里,宮中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啊。”

“或許是皇上在宮外時留下的吧。”楚新月道。

“是嗎?那怎么孩子剛出生時不接回宮?即便孩子的母親不愿意進宮,但皇嗣理應(yīng)接回宮在宮中養(yǎng)著,這樣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了。”

“未必見得。”楚新月露出一絲冷笑,低聲說道。嫻妃似乎未能聽清,問:“妹妹剛說了什么?”

“沒什么。”楚新月笑道。話音剛落,柳絮忽然走了進來,回稟:“回兩位娘娘,華羽宮的金公公來傳話,說是貴妃娘娘在卿玲閣擺宴看戲,請兩位娘娘過去呢。”

楚新月與嫻妃對視一眼,嫻妃眼中滿是疑惑,楚新月心中卻能猜到一些為何這麗貴妃會有此一舉。

到了卿玲閣,里間早已鶯鶯燕燕坐了一屋。楚新月慢了嫻妃一步跨進閣內(nèi),除了首座的麗貴妃之外,其余人都站了起來,屈膝行禮。

禮畢,麗貴妃才站了起來,笑道:“嫻妃姐姐和馨妃妹妹來得可是遲了,待會得要自罰一杯才行。“

“妹妹這可有些難為我了,我是滴酒不沾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嫻妃笑道。說罷,環(huán)視一圈,問:”皇上不來嗎?“

聽嫻妃提及皇上,麗貴妃臉上掠過一絲甜蜜,道:“皇上此刻還有些公務(wù),待會再過來。姐姐,快入座吧,別站著說話。”

楚新月看著兩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又是驚訝又是感嘆,看來這四年,嫻妃真的是改變很多。四年前,嫻妃對麗貴妃可是半句都嫌多的,如今卻也能如此和平相處,即便是假裝,表面上看著卻也是和諧的。

她跟著嫻妃,依次落座。眾妃嬪中,麗貴妃和嫻妃的位階相同,但麗貴妃有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所以相比之下,比嫻妃要位尊一些。所以,排位上,麗貴妃的位子在皇帝的左側(cè),而嫻妃的卻在右側(cè)。嫻妃的右側(cè)是楚新月的位子。三人坐下后,其余人也紛紛落了座。第一排一共五個座位,剩下的一個在麗貴妃左側(cè),坐著的是容昭儀。后面一排五個也坐了人,想必應(yīng)該是欣嬪幾位。再后面,楚新月也以無心再看,目光收回時,掠過坐在第二排從左往右第四個位置的萬婕妤,她正看著她,見楚新月看過來,她也不避讓,反而微微笑了一下,毫不掩飾其中的嘲諷。

楚新月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淡漠著,收回了目光。萬婕妤雖然與她有七分相像,但她并不是她的目標,所以只要她不妨礙自己,就不必在意。

忽然,楚新月感覺到一束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轉(zhuǎn)頭瞧見坐在最左側(cè)的容昭儀正看著她,目光深深,讓人看不透深淺。楚新月心中一驚,此人不簡單。當(dāng)初,憑著驚鴻一舞贏得皇上賞賜,四年之后,她已是九嬪之首,這其中或許有皇后的幫忙,但能在麗貴妃眼皮底下爬這么高,沒有幾分心計又豈是那么容易。后宮女人不少,但九嬪之位到如今卻只有四位。欣嬪的上位,楚新月其實并不意外。玉嬪和宛嬪是麗貴妃的人,雖不受寵,但這么多年一直穩(wěn)坐九嬪之一,應(yīng)該也是沾了麗貴妃的光。只有容嬪容昭儀,她是皇后的人,卻還能在麗貴妃的壓制下,爬到這個位置,其中的艱辛應(yīng)該不少。看來,以后,她還得提防著此人一些。

咚地一聲鑼響,將楚新月的思緒拉了回來。前方戲臺上,有一位白面書生走上了場。隨著絲竹聲響起,一溜宮女也進了卿玲閣開始布菜。

既有美食,又有好戲,這時間也覺得過得快一些。當(dāng)宴席進行了一半的時候,皇帝終于姍姍來遲。他的身影剛出現(xiàn)在卿玲閣門口,眾女便都離座跪下行禮。

免禮過后,麗貴妃率先一步迎了上去,嫻妃剛剛抬起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皇帝與麗貴妃說了兩句話,目光便越過她,落在楚新月的身上。楚新月迎上目光,溫柔的笑。他似乎放了心,又收回了目光,與麗貴妃不知說了一句什么,麗貴妃嬌笑了起來,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嫵媚風(fēng)情。皇帝也很是開心,拉著她手往座位上走來。

他們的笑容,還有那雙牽在一起的手,如針一般扎在她的眼中,讓她心中的恨像是脫了韁的馬一般在發(fā)狂,讓她恨不得上前用鋒利的指甲撕碎他們那令人惡心的笑顏,用堅固的牙齒咬碎他們那雙牽在一起的手。她低下了頭,藏起了眼中的恨,對這些恍若未見。

總會有那么一天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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