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兩面三刀
- 梨園夢情
- 艾小乎
- 4758字
- 2020-12-18 11:12:14
麗妃見月歌不說話,便接著說道:“這件事本宮會查清楚的,妹妹有沒有什么想與本宮說的?“說完,她看著月歌,目光耐人尋味。
月歌蹙起眉,不悅問道:“莫非娘娘認為此事與臣妾有關?”
麗妃笑了起來,道:“妹妹生氣了?”
見月歌不說話,她又接著說道:“妹妹其實不必生氣,這宮里頭莫名死了個人,一般都是要回稟皇上的。本宮想著妹妹,才先通知了妹妹過來。妹妹若是知曉些什么,告訴本宮,本宮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說上一句。”
說話間,月歌的神色已經恢復平靜,看著麗妃虛假的笑臉,她也扯出了一抹只有弧度的笑,回:“多謝娘娘關心。不過,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麗妃盯著月歌,像是在探究月歌這句話到底有多少真。月歌坦然地迎著她的目光,不懼不畏。見狀,麗妃微微皺了下眉,很快又松開,道:“既如此,那你就退下吧。“
“是。”月歌行禮退下。走了一步,瞧見邊上躺著的碧衣,慘白的臉,許是因為水里泡久的緣故,有些腫,閉著眼,緊抿的雙唇,在唇角處有一塊淤青。
月歌停下腳步,轉頭問麗妃:“那碧衣,娘娘打算怎么處置?“
麗妃回答:“這個不用妹妹操心,宮中自由規矩,碧衣枉死井中,是要等仵作來驗尸的。“
“是。那臣妾告退了。“月歌聞言,不再多問什么,帶著若水就離開了華羽宮。
兩人剛走,原本一直安靜地呆在麗妃身后的翠綠便徑直走到了碧衣旁邊,嘩地一聲,將那掀開的白布給重新蓋了回去。
“這一大早的,真是晦氣。抬走!抬走!“翠綠一邊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上面沾染的所謂晦氣一般,一邊對著金威身后站著的兩個小太監說道。
小太監立馬就走上來頭腳各一位,抬起碧衣就走。翠綠走回了麗妃身邊,扶著她,準備往正殿內走。
麗妃卻忽然一板臉色,甩開了翠綠的手,斥道:“那浪蹄子絕不是個簡單貨色,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不中用的東西。”
話音落下,翠綠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低聲說道:“娘娘息怒。她不過是個小小貴人,娘娘何必放在眼里。”
麗妃反身就是一個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院落中,格外響亮。
“再不放在眼里,她就該爬到本宮的頭上來了。要不是你給本宮出的什么爛主意,她能有今天?哼,一番苦心,竟養了一只白眼狼!“
翠綠低著頭,手撫著被打紅的臉,眼中掠過惡毒之色,口中說道:“娘娘無須擔心。她即便再受寵,也改變不了她出身青樓的事實。一個青樓女子,頂多是個嬪妾。再高,坤寧殿的那位首先就該不答應了。”
聽翠綠提及皇后,麗妃臉色一變,伸腳就往翠綠身上踹去。翠綠悶哼一聲,身子搖晃了一下,又重新在地上跪好。
“你還有臉提她!你給本宮跪著,跪到本宮滿意為止!”麗妃恨恨說完,就轉身進了殿內。翠綠端正地跪在外面,低著頭,一動不動。
月歌回到慶和殿時,安常在即沈靜安正坐在偏殿門前的廊下曬著太陽出神。聽見腳步聲,回過神,瞧見是月歌,便起身行禮。
月歌因為碧衣的死,心不在焉,只匆匆說了一聲免禮,就徑直進了正殿。安常在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略蹙了蹙眉。
“主子,月貴人好像心情不好。“浣衣從屋內出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走到安常在身邊時,低聲說道。安常在收回目光,嗯了一聲。
浣衣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安常在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回答:“也好,那就去看看。你把屋里的那碟子剛做的桂花糕帶上。“
“是,主子。”浣衣開心的應道。
安常在帶著浣衣進來時,月歌正靠在榻上出神。若水輕聲提醒:“主子,安常在帶著浣衣姑娘來了。“
月歌回過神,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安常在。
“臣妾見過月貴人,月貴人吉祥。“安常在行禮,身后的浣衣也跟著行禮。
月歌輕抬起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起來吧。以后這虛禮不行也罷。“
“您是貴人,臣妾只是個常在,行禮是應該的。“安常在回答。
月歌指了下對面,道:“過來坐。“待安常在坐下,她接著說道:”這禮制雖說是這樣的,但我和你一個院里住著,見了面就行禮,你行著不累,我看著都累。“
安常在聞言沉默了一下才道:“是。臣妾記著了。“說完,她轉身看向浣衣,浣衣會意,走上前將手中捧著的碟子放到了榻上的小方桌上。
“這是早上臣妾自個做的桂花糕,貴人嘗嘗。”安常在說道。
月歌記得早上看院子里的桂花樹時,明明還未開,這哪來的桂花做得桂花糕,想著便問:“這桂花不是還沒開嗎?”
“清荷苑那邊的桂花要開得早些。“
“哦。“月歌應道,伸手從碟子里捏起一塊桂花糕,桂花糕潔白如玉,一朵朵的金黃的桂花鑲嵌其中,清晰可見。剛湊近鼻尖,便有一股香味撲鼻而來,頓時讓人食指大動,心中的那股郁滯感也散了不少。
月歌咬了一口,糕體滋潤松軟,細膩無比,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香甜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口腔。
“沒想到你還是個巧手,這桂花糕做得可真不錯。“月歌贊道。
安常在微微一笑,道:“貴人要是喜歡,回頭臣妾再做一點讓浣衣送來,正好腌好的桂花還有些。“
月歌沒有拒絕,而是問道:“做這桂花糕花不少功夫吧。”說著又捏起一塊,咬了一口。那香甜的味道,濃而不膩,還十分清爽,真是讓人停不了口。
“還好。就是桂花要提前腌制好。“安常在回答。
“回頭你也教教我,正好昨日麗妃送了幾棵桂花來,估摸著沒幾天也該開花了。”
“是。”安常在應道。月歌轉頭看向一旁低斂著眉的浣衣,道:“我們有段日子沒見了吧。”
浣衣驚了一下,問:“貴人是……是在跟奴婢說話嗎?”
“可不是在和你說話嗎?”月歌笑道。
一旁安常在驚訝地問:“貴人和浣衣認識?”
月歌轉頭看她,微微一笑,道:“嗯。以前在浣衣處的時候,要不是浣衣,我就死了。”
聞言,安常在臉色微變。浣衣則驚得連連擺手,道:“貴人折煞奴婢了。奴婢只不過是……只不過是……”
看著她受寵若驚,手足無措的模樣,月歌眼底掠過一絲柔意,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本想讓你到我身邊來,只不過安常在先行一步,我也不好奪人所愛。安常在不錯,你以后好好跟著她。“月歌說道。
浣衣聞言,應道:“是,奴婢一定會好好伺候安常在的。“
這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三子的聲音。
“奴才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月歌一驚,他竟來得這么快。想著,忙從榻上下來,往門口迎去,安常在跟在身后。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吧。”皇帝站在門口的光影里,目光掃過月歌,落在安常在身上。
“安常在先退下吧。”他淡淡說道,聲音中又一絲冷意,讓月歌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安常在又行了一禮:“臣妾告退。“她帶著浣衣走了出去。皇上徑直往里間走去,在之前月歌和安常在兩人坐的榻上坐了下來。
月歌跟了過去,站在榻前,微垂著頭,等待著。
皇帝目光掃過小方桌,瞧見了桌上的桂花糕,劍眉一挑,問:“月歌喜歡吃桂花糕?“
“這是安常在剛送來的,味道不錯,皇上嘗嘗?”月歌看了他一眼,道。
“看著不錯,那就嘗嘗。“說著,皇帝捏起一塊放進了嘴里。品味了一會后,他開口道:”確實不錯。“說完,他轉頭看向月歌,平靜的目光落在月歌身上,卻讓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
“聽說你宮里的一個婢女死了。“皇上淡淡說道。
月歌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如實回答。
“是。“
“怎么死的知道嗎?“皇上接著問道。
“聽麗妃娘娘說,是掉進了浣衣處的水井里,淹死的。”月歌回答。
皇上眸色略深,繼續說道:“她大晚上的去浣衣處干什么?“
“月歌不知。“月歌回答。皇上看著微垂著頭的月歌,眼睛微瞇了一下,然后道:”抬起頭來看著朕。“月歌依言抬頭迎向他的目光。
他深邃的目光,帶著一種讓人折服的威嚴。但月歌問心無愧,坦然的面對著。
皇上盯著她看了一會,而后忽然卸去了那股身為帝王的威嚴,灑然一笑,一邊伸手,一邊道:“到朕這里來。”
月歌走了過去,他將她攬入了懷中。月歌輕靠在她懷中,心中卻微微的涼。他終究還是懷疑她了。
“回頭朕讓人再選一個宮女送來。”皇上輕聲說道。月歌點點頭:“多謝皇上。”
“對了,樓鳳來了,說是想你了,想見見你。”皇帝忽然說道。月歌驚訝地看向他。她想干什么?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落淸殿。
月歌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人。進去時,樓鳳正懶懶地靠在榻上假寐。聽到婢女通報,她眼都未睜,伸手一指榻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月歌依言在椅子上坐下,有婢女端了茶過來。
樓鳳也不說話,兩人沉默地對峙著。半響后,月歌先沉不住氣,開口冷聲問道:“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樓鳳睜開眼,冷冷地瞧了月歌一眼,然后說道:“按照禮制,你應該尊稱我一聲樓大人。”
月歌氣一滯,壓抑的怒氣差點失控。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恢復平靜,將剛剛的話重復道:“樓大人找本宮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事。”說著,樓鳳坐直了身子,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將目光看向月歌,道:“就是有些想念了。”
月歌聞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是嗎?那就多謝樓大人掛念了。“
“不必。這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應該的。“樓鳳笑著,那得體的笑容,落在月歌眼中,卻是那般的可惡。忽然,樓鳳從榻上下來,往月歌走來。
她走到月歌身前停下,伸手勾起月歌的下巴,目光在她精致的臉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嘖聲道:“看看,多美的一張臉……”
月歌眼底掠過一絲恨意,偏過頭,避過她的手,冷聲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急什么!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姐妹可以好好敘敘舊。”樓鳳說著,笑容已經變冷。月歌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噌地就站了起來,喝道:“你若是沒什么事的話,那本宮就先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就想走。樓鳳豈能讓她如愿,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月歌掙扎了一下,但肩上的手卻像是鐵鉗一般,那巨大的力道捏得她骨骼生疼。
月歌轉過頭,恨恨地看著她,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想干什么。“樓鳳用力扳過她的身體,往座位上按去。月歌毫無基礎自然比不過一個武林高手,即便不甘愿,也只能被按在了椅子上。
樓鳳又回到了榻上懶懶地靠著。
“聽說,你最近這日子過得不錯。”樓鳳淡淡說道。月歌偏過頭,沒有理會。
樓鳳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接著說道:“既然你過得不錯,那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月歌蹙了下眉,卻還是沒有轉過頭,沒有接話。
“你不問問我要去哪里?”樓鳳問。
月歌依舊不搭理。
樓鳳見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修得十分好看的指尖輕輕在桌上落下一擊,道:“或許,你應該問問我跟誰一起走。”
月歌心中驀地一跳,那個她刻意埋葬的名字再次涌入腦海。她再也無法保持沉默,道:“你要是說夠了,那本宮就告辭了。”
說罷,她起身就走。這一次樓鳳沒有攔,看著她走出里間,她冷冷一笑,再次說道:“他說要帶我浪跡天涯,看遍這世界上最好看的風景,然后找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住下來,生一兩個小孩,頤養天年。“
月歌一步步往外走去,腳步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音,那嗒嗒的聲音卻像是敲擊在她的心上,一下重過一下。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慶和殿的,只知道回到慶和殿后,她就躺到床上,睡了過去。醒來時,外間已經一片黑暗,屋內只燃著一盞燈,蠟燭已經燒得所剩無幾,燭火已經變得微弱,不斷地跳躍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月歌感覺有些渴,對著外間喊道:“若水。”
話音落下,若水便撩開簾子進來了。見月歌醒來,一臉驚喜,道:“主子你可嚇死奴婢了。要不是御醫說您沒事……“
“御醫?我怎么了?”月歌驚訝地看著若水,問。
若水驚疑地看著月歌,問:“主子您想不起來了?”
“想起什么?”月歌問。
若水皺了皺眉,回答:“您回來的時候,臉色蒼白,還出了一身冷汗。剛躺到床上,就暈了過去。“
“哦。那御醫怎么說?”
“御醫說,您是受了涼,加上之前落下的一些老,毛病,身子虛弱,才會這樣的。休息幾日就好了。”若水說著,疑惑地嘀咕了一聲:“也真奇怪,現在這天氣,怎么就會受了涼呢。”
月歌沒有接話,而是吩咐道:“我有些渴了,有水嗎?”
“奴婢讓廚房蹲著燕窩呢,要不就喝那個?”若水問。
“燕窩?哪里來的?“月歌疑問。
若水微微一笑,道:“您出去的時候,皇上命人送來的,還是上好的血燕。聽說總共也就四盒,兩盒送來了這里,華羽宮也才送去了一盒。“
聞言,月歌眉頭一皺,這下那醋缸子又該打破了吧。想了想,月歌道:“那一盒去給安常在。“
“是。”若水應下,接著又問:“那奴婢去端了那燕窩來?”
“嗯!“月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