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中的‘尸田’難道也和師傅有關？”

不由的想到這兒，又猛然想起那個跛腳怪人，腦中嗡的一響，“樂樂，壞了。”

此時此刻，在這天池之中，突然明白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師傅早就設計好的一場局，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八谷鎮，想起了長眠與冷月空山下的千百鄉民，想起了樂樂。

“究竟是要達到怎樣的目的，才至于讓你對這么多無辜的人揮下屠刀？從八谷鎮到長白山，這墊滿尸體和白骨的漫漫長路，你站在上面真的不會害怕，不會不安嗎？”

問師傅，也在問我自己，如果八谷鎮的慘況真的因師傅而起，那從一開始，我也淪為了他的幫兇，一相當空山中回蕩的冤魂，不禁駭然。

師傅將手收了回來，直勾勾的盯著我，“娃子，八谷鎮的事情不是因我而起，要怪都怪你的父親。”

“怪我的父親？”

“又是我父親？”

“所有人都說我父親，可是一直到現在，我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父親？呵。”

我慘笑道，“你說她是我媽，我信！我信！但你看看，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一聲媽你讓我怎么喊的出口！我特么死也不會想到，就連你，照顧我十幾年的師傅，都是假的，你們特么的都是假的！假的！”

“都特么是假的！”

歇斯底里的一聲大吼，我紅著眼睛跪到地上，淚水濕了眼眶，昂起頭吸了一口氣，硬生生的將淚水憋了回去，我不能哭，作為一顆棋子，連選擇生命的權利的都沒有，哭，又有什么用？

我想要的是掌控自己的命運！我想要的是出人頭地，不再被人左右！

捏緊了拳頭，雙眼血絲遍布，狠狠瞪著師傅，在痛于煎熬中也算是看清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無頭女尸呆立著，身子一顫一顫的；而和我對視的師傅，眼中掠過一絲柔情，隨即又恢復了冷漠，我失聲一笑，搖了搖頭。

“娃子。”

師傅輕輕喊了我一聲，正要向我伸出手來，摔倒在地的樓蘭像一支離弦的箭，忽的竄了起來，氣勢洶洶。

可我怎么也沒想到，瘦如枯木的師傅身體里竟蘊藏著驚人的力量，更有異于常人的警覺。

在樓蘭一躍而起的時候，他瞬間轉過身去，不躲不閃，反而是徑直迎了上去，他的手中輕輕一轉，圣獸角尖正好正好朝向樓蘭，猛的扎向樓蘭的腹部。

電光火石之間。

樓蘭一聲悶哼，捂住腹部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鮮血從她的腹部瘋狂的涌了出來，滴落在地上，就這么一瞬間，她的面龐已變得像是一張白紙，毫無血色，令人心驚。

“你是低估了我這個糟老頭子，還是低估了你們樓蘭圣獸的獸角？”

師傅昂起頭哈哈一聲長笑，輕蔑的看向樓蘭。

我也看向彎腰捂著流血的腹部的樓蘭，心里有些復雜，我雖然不知道這樓蘭圣獸的獸角是什么來頭，但看現在的狀況，它對樓蘭的傷害絕對是致命的。

沒想到，腹部還在流血的樓蘭忽的抬起頭來，變得猩紅的眼睛卻有鷹隼般的銳利，往我們這邊瞟了一眼，身影再次一閃而過，而這一次她并沒有奔著師傅去，她的目標是楊雪！

我詫異她的速度，受了重傷還能如此之快。

很明顯，深感詫異的不僅是我，還有楊雪和師傅。

楊雪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落到了樓蘭的手中，不知道樓蘭從哪兒拿出的一把紅銹斑斑的匕首，在挾住楊雪的時候，銹跡斑斑的匕首便已經架到了楊雪的脖子上，并以非常快的速度帶著楊雪到了那口黝黑發亮的棺材后面。

“你的圣獸角我敵不過，那你的女兒就能抵過我手中這把劇毒的匕首嗎？只要我輕輕一劃，擦破一點皮，你的女兒就必死無疑！”

樓蘭惡狠狠的說道，師傅緊皺起眉頭，捏緊了拳頭，冷眼看著樓蘭。

見師傅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表示，樓蘭接著說道。

“很簡單，你把她身上的東西交給我，再把這小子留下，就可以帶著你女兒離開長白山。否則，我會讓你看見你女兒的尸體躺在你面前，你大可以用圣獸角殺死了，反正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怕。看看你女兒，多年輕，多漂亮的一姑娘啊，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師傅依舊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冷眼看著樓蘭。

樓蘭的臉色已經慘白，并且就是這短短的功夫，之前還凝脂般的肌膚現在已變得皺巴，硬生生的被抽干了水分一樣。感受到樓蘭的虛弱，不難看出她估計已經堅持不了多少時間，而師傅現在這樣的表現，也并不是不想救楊雪。

他只是在等待。

在等待樓蘭不行的時候，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出手的機會。

然而這次，他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

樓蘭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沒有多少的時間跟師傅糾纏，見師傅沒有任何的表示，手一揮，匕首從楊雪的脖子上一拉而過，只聽見楊雪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叫，脖子上冒出了血珠。

樓蘭并沒有將她一擊斃命的意思，只是想給師傅一個警告。而之前她已經說過，這把匕首真正致命的是匕首上的劇毒。

如果說之前對于她所說的劇毒我還沒有任何的概念的話，在之后的幾秒鐘，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這把匕首上劇毒的恐怖。

楊雪脖子上的血珠子剛一冒出來不久，從傷口四周開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黑，只是幾秒的時間，她的整個脖子都已經變成了黑色，而這變黑的趨勢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正在迅速往面部，往全身蔓延。

與此同時，她的臉上青筋暴起，整張臉都變得扭曲，痛苦的神情不難看出。而看到楊雪這個樣子，師傅只是眉頭稍微的皺了皺，依舊是陰沉著臉什么表示沒有。

難道他真的對楊雪棄之不顧？

看著師傅的樣子，又看了看痛苦不堪的楊雪，此時我的心情大概和樓蘭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