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醫生約好第二次就診是三天以后，林辛特地休了一天假到醫院，做完所有的檢查之后護士帶著她到秦郁的辦公室。林辛坐到秦郁對面，低頭安靜地看檢查結果。秦郁今天沒有戴眼鏡，白大褂里面穿著一件白底嫩黃色格子的旗袍，頭發仍然整齊地盤起來，涂著紅色的口紅，林辛覺得她手上還缺一個大顆的寶石戒指，最好手腕上還有一個玉鐲，那就絕對是民國時期大戶家庭走出來的女主人了。

“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林辛一愣，發現秦郁是在跟自己說話，點點頭?！扒蒯t生，你和我見過的醫生都不一樣，也跟我沒見你之前想象中的不一樣?！?

“謝謝。”秦郁抬抬眼，輕笑，兩頰露出兩個漂亮的梨渦。然后將檢查報告放在一邊，看向林辛，“那么我們來說你的問題吧。檢查項目里面算是還好，現在有保守治療和手術治療兩種方法，手術有風險，而且不一定成功，保守治療時間會更久，但風險會小很多?！?

林辛盯著桌面看了很久，然后看向秦郁，笑的很勉強，“秦醫生，就沒有，沒有肯定的說法嗎？”

秦郁看著她，良久，開了口。

“林辛，不正規的人流手術對女性身體傷害很大，但只要不是急救不及時都有機會，可還是有很多女性在第一次懷孕因為某些原因做了人流以后無法懷孕，這不止是生理損壞，還有心理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辛雙手冰涼，拿起手邊的水杯猛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的時候發現手心里全是汗。

“秦醫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好好調節的?！?

“你丈夫知道你以前的事嗎?！?

林辛腦子里映出明凱的臉，搖搖頭。

“他只知道我出事，但不知道，不知道我不能懷孕。”

“我建議你找一個適合機會跟他談談，看看他的態度，因為無論哪一種方法，你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辛頓了頓然后點點頭。

“那么我們下次就診的時間就先不定了，你們考慮好以后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們再定治療方案。”

“好，謝謝秦醫生。”林辛站起來，將桌上的紙杯拿起來水喝完在手里握成一團，“我幫你拿出去?！?

“有問題及時跟我打電話。”

林辛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看向秦郁。

“秦醫生，你說像我這種女人，還有資格和一個干干凈凈的人結婚生子嗎?！?

秦郁看著林辛走出去，回頭看了看手邊的病歷，揉了揉發困的眼睛，看向窗外。

下雨了。

方佳妍將自己的申請表和相關資料交給班主任。

“護照辦了嗎？”

“已經辦好了?！?

“那明凱呢?！狈郊彦麖埩藦堊?，沒有說話，班主任嘆了口氣，“佳妍啊，這段時間我在想，以明凱的性格和現在的狀態，你說他到底適合不適合出國?！?

“老師，我不懂您的意思?！?

班主任拉了拉她身邊的椅子意識方佳妍坐下，然后將方佳妍的資料放進抽屜里，轉身看著一臉迷茫的女生。

“一開始我知道明凱報了咱們學校而且選了這個專業，我就跟系主任把他要來的，因為我覺得英語和數學能只差兩分滿分這種成績是非常優秀的，所以我對明凱的關注度一直都很高。后來明凱到咱們班以后的成績單我看過，必修主修都是A，輔修課都是B，所以明凱在咱們班的成績一直算優秀但不是頂尖。而且這不是重點，重點在A的分數都是95分，輔修分數都是84分。大一第一學期的時候我以為是巧合，可是連續兩年的考試都這樣，佳妍，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么？”

方佳妍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縮緊，沉默了好久，看向老師點了點頭：“明凱，明凱是故意考這么多的?！?

“是。我當老師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能夠完全控制自己分數的學生。明凱看起來性格溫和又懂禮貌，實際上跟誰都隔著一道墻。在自己所熟悉的環境里面倒也無所謂，可是出國以后呢，人際關系，生活環境截然不同，況且明凱家里剛剛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是不是能適應得了我們都不清楚。”

“老師，我覺得明凱作為交換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其實小凱是個性格非常好的人，你看他和咱們班的同學相處地這么好就知道，可能，可能是因為家里除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有些變化，這個也能理解。老師，這不是十月一之后才確定人員么，您再等等，我再和明凱談一談。”

回教室的路上方佳妍都在想剛才老師告訴自己關于明凱可以控制自己成績的事情。這個認知對女生來說是有些震驚的。先不說可以把分數計算好，只是所有科目能夠全部掌握就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就連他們班第一的學生都有偏科的情況。

記得剛到班上的時候有同學問過明凱，為什么會選擇咱們學校，明凱當時好像說自己的分數上全國前三有點緊張，但是這里是保進，后來林辛還好奇明凱的分數去查了查，明凱的高考分數，正好差北大錄取分數線四分！

下意識地去看明凱的座位，男生身邊圍著幾個男同學，幾個人說說笑笑，大多是明凱在聽，偶爾動口說一兩句。方佳妍再次發現她一點也不了解明凱，即使在別人眼中她是唯一可以和明凱親近交流的人。老師說得對，明凱只是懂事禮貌，和誰都隔著距離。

還在考慮怎么跟明凱開口，方佳妍收到方嘉禾的消息。

“你讓我打聽人我有點消息了，這禮拜回來具體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