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故伸手攬住她腰，垂著眼簾，安靜的一言不發。

封汀把視線放到蘇佪身上，她笑了笑，“蘇先生，好久不見。”

蘇佪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一下白了起來，連帶著說話也有點不利索，“封汀，你…你……”

“蘇先生，”封汀也沒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八年前被我折了手，三年前爆炸扎傷了手，看來，您的手跟我還是很有緣分的。”

區秋被她一提三年前的爆炸案，就擰了眉頭，“你都知道什么？！”

“不用這么著急，我什么都知道。”封汀眉眼彎彎，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可是區秋卻從她的眼里看到了無邊的冷意。

“要不，先看看幾張照片？”

她這話剛說完，程讓就打開了m2實驗室的全息投影。

投影落在所有人的正中心，也就是蘇佪的前邊不遠處。

他一下就看清楚了上邊的照片。

拍了幾張紙，上面寫著很多內容，每個字都清晰可見。

蘇佪臉色愈發慘白。

那寫著的，全是之前f1實驗室，他們做的那個實驗。

區秋也看到了，他臉色變換陰晴不定，“你們哪里來的？！這都是假的！”

程讓也笑了，“假的啊？真不巧，我手上，正巧有一份關于實驗開始的復印資料，上邊寫著你跟蘇佪，還有之前因為爆炸案去世的徐莫祁的簽名呢。”

“難道這個也是假的嗎？你們假借一區收到國家的秘密研發研究名義，實際上是為了滿足你們的私心，瞞過所有人拿走十七年前隕石坑里的超進化晶體，再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

“那又怎么樣？！我們照樣也是為了國家！如果研究成功！我們甚至可以很快就超過A洲！！”區秋面目猙獰道。

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沒什么好繼續裝下去的了，“如果不是那場爆炸…如果不是……我們早就可以繼續研究了！！”

就算是知道事實，但封汀再一次聽到，怒氣也還是一下溢滿心頭，她拉開蘇故的手，走上前，“明明就是為了你們自己的一己之私！當年到底有多少個實驗體，那群孩子又是哪里來的，你們比我都更加清楚！”

除了蘇故是第一位實驗體之外，后邊排列的也還有不少孩子。

都是跟蘇故年紀相仿的。

她昨天晚上回江河的時候，蘇故把那部手機也帶上了。

她看到里邊有那群孩子的信息。

不少都是因為原生家庭貧困，他們常年生活在困難的貧民窟里，只因為蘇佪他們給了一大筆錢，那些大人就愿意把孩子給他們帶去做實驗。

這就是最底層的生活現狀。

封汀壓著怒意的嗓音在整個安靜的實驗室里傳開，“蘇先生，您當時又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才會把您的親生兒子也參與到實驗里來？”

她說到這，喉間猛然一甜，她只是笑，“蘇故他當時才多少歲？十六年前，他才五歲啊，就要被您這個親生父親利用，糊里糊涂參與到這個存活率極低的實驗里來。”

蘇佪是真的毫不在意蘇故的生死。

甚至因為在蘇故身上看到了實驗成功的希望。

七年間，在蘇故身上的成功，是那群同樣作為實驗體的孩子給他鋪出來的一條血路。

七年前因為什么停止了實驗。

三年前她又因為什么而炸了整個實驗室，毀掉了這個實驗。

不止她，蘇佪跟區秋，甚至當時在場所有因此死去的研究人員，都應該清楚。

蘇故手上輕微一顫，他稍微抬了抬頭，鼻間聞到了些許血腥味。

很淡。

但是他還是聞到了。

封汀捏緊拳頭，指甲滲入皮骨，給她帶來痛楚的清醒。

封汀仰起臉，“四十五個孩子，只有蘇故一個人活了下來，你們整個實驗室的人，欠下的債又該怎么還！為了國家，你覺得你這個理由成立嗎？”

程讓臉色極冷，后邊的這些內容，是他不知道，也是昨天沒了解到的地方。

他看著區秋跟蘇佪的臉色煞白，看著區秋身后的研究人員一眾的震驚神色。

程讓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是沒忍住，快步上前，朝區秋臉上就來了一拳。

區秋沒有一點防備，程讓也是用了十分的氣力。

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蘇佪下意識看了眼蘇故。

后者還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上，只是目光一瞬不移的落在封汀身上。

蘇佪當然知道他接蘇故回蘇家的打算是什么。

如果不是當時蘇故的初露頭角，他還想不起自己還有一個私生子可以利用。

他出現在了蘇故的母親面前，以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誘導了當時還尚年輕不涉世事的她。

而后，他成功帶走了蘇故，也成功進行了他的研究。

直到那個女人發現，然后強制帶走了蘇故，帶著他轉學，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封汀沒注意蘇佪的走神，她伸手，抹了抹唇角，嘴里淡淡的血銹味讓她不是很喜歡。

“真不巧，你們當時清理實驗室，是為了斬草除根抹掉證據。但我早就拿到了，我來之前，已經上報了給程老。”

封汀扯了扯唇角，在一眾人員被護衛隊強行帶走之后，她看向程讓，“晚點我會向程老請罪。”

無論結果如何，蘇佪跟區秋，肯定逃不過牢獄之災。

但她炸了實驗室，也應該受一區責罰。

她不是那種做了不認責任的人，但她不會后悔炸了這個實驗室。

“我會跟你一起去，”程讓剛剛也動了手，他自認自己也逃不過。

蘇故從桌子上下來，走到封汀身邊，拉起她的手，慢慢的把她捏成的拳頭攤開成掌。

上邊儼然已經有了幾個深深的指甲印。

甚至有兩三個印子已經在往外緩慢滲血。

“不疼。”封汀想把手收回來。

蘇故沒讓，“你下次不要自己捏自己，要不然你可以捏我。”

程讓附和了一句，他看到這個傷口的時候也有點不忍直視，“你還是掐蘇故吧，他皮厚，耐掐。”

“……”

封汀無奈，“真沒事，當時就光顧著氣頭上了，真的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