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紅樓
江南是整個中原最為繁華之地,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靈,更是文人騷客常年流連忘返之地。當然,越是繁華的地方,越是少不了青樓賭館酒肆這些消遣娛樂的地方。
這里每到夜里便是燈紅酒綠,笙歌陣陣,夜市更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蘇蘭亭來到江南已有些時日,但是面對這般熱鬧的景致,他卻絲毫沒有感覺有絲毫的熱情,他于人群之中站立,卻感覺天地之間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寂寞甚至讓他感到手腳有些冰涼。
他一個人行走在夜市,走向那個最令男人心馳神往的花樓,聽著來往的行人說,今晚花樓最神秘的落雨姑娘要在露天天臺上彈奏一曲有名的鳳求凰。這個消息讓人揣測落雨姑娘可能鳳鸞心動了,不時便有無數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循聲而來,此刻的花樓四周已然人滿為患了。
世上怎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情,我初到江南就遇上了這樣奇怪的事情,蘇蘭亭心想。
腦子一轉,初到江南他第一步就去到了聯絡的據點,可是在哪里的風副宗主說是有事情外出,改日在設局陪酒道歉,這一系列事情都顯得他已經進入到了他們的考驗之中。也更加肯定了,這個落雨姑娘可能與某些事情有關。這般想著蘇蘭亭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高臺之上身材窈窕,面帶紗巾,卻難以掩飾絕世而獨立氣質的女子。
她,蘇蘭亭心跳慢了半拍,分明是那個人,尤其是那一雙清澈的眼眸。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與他們初遇時的場景,煙雨朦朧,江上漁船傳來琴瑟和弦之聲,常有文人墨客留筆的望海樓上,書生不覺吃了,那一對男女真就是神仙眷侶。那一刻的他固然對那個女子一見傾心,但是他畢竟讀了二十年圣賢書,君子不奪人所好的道理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是故將愛慕之意匿于言表,止于唇齒,掩于歲月。最后,卻還是選擇與他們相識相交,游歷天下,成為他們的至交好友,真就可笑至極。
有些話,不能說,就是一輩子。蘇蘭亭眼眶微紅,身體竟然不自覺往前挪,他就像一縷清風,飄然的走了過去,走上臺階,走進那個女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然而所有人都動不了。
“你是誰?”蘇蘭亭聲音有些沙啞的問到,他帶著面具。而她帶著面紗,兩人不過半步距離,他低著頭,而她仰視著他,清亮的眸子有的只是好奇和茫然。
“我叫段落雨。”女子輕聲道,語氣清冷,手中卻驟然撥了一把琴弦,一瞬間眾人驚醒,蘇蘭亭身形飄然退到屋檐上,眼中盡是失落。他落寞的身影落在了女子眼中。
“各位,落雨突然感覺身體不適,先失陪了,改日再會。”
段落雨起身躬身朝著眾人行了一禮,然后走向了身后的帷幕,眾人失落至極,少不了埋怨,卻無人敢無理取鬧。
看著美人離去,人群漸漸散開了,人們不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混跡在這群人之中,他在短暫的失神之后,恢復了往日的精明。
“落雨,落雪一字之差,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經歷十年爾虞我詐的謀權生涯,他以不再是當年只會吟詩作樂的浪漫書生,而是一個心機深沉的魔宗宗主得力干將,自然考慮的也就更加周到。
無論如何,這一切的謎底皆以這個女子有關,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些計劃。
落雨,她曾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后來其父負債太多,只得將她賣給花樓,她自小聰慧,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再加上長相出眾,能說會道,深受花樓媽媽的青睞。這是蘇蘭亭初步調查的結果。
在蘇蘭亭眼中,落雨的一切身份信息都合乎常理,只是她的容貌始終讓他覺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的簡單。
隨后,他調查了落雨的父親,卻發現她家里面的人早就死光了,甚至連個墳冢都沒有留下。他心中明白段落雨除了名字和人,其他的都是假的,甚至名字也是假的。
但是,她一個青樓女子,身份什么的重要嗎?為何要隱藏。這時他猛然拍自己的額頭一下,的確不重要,是他先入為主了。她的身份對于其他人來說,并不重要,但是對于他來說,很重要。顯然,有人知道蘇蘭亭的過去。他心中一陣惡寒。
這一天入夜,蘇蘭亭身穿夜行衣,不斷在房頂上穿行,這次的目標是落雨所在的花樓。
花樓在江南之地負有盛名,美女美酒,還有動聽的樂律。哪怕是深夜,花樓依舊熱鬧非凡,歌舞升平。蘇蘭亭借助熱鬧的聲音,加上自身輕功了得,房頂上倒也沒有人發現。
之前,他有來過花樓飲酒作樂,是故清楚花樓的大體布局,也通過觀察知道落雨所在的房間。
說也奇怪,身處花樓的落雨姑娘房間表面上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是在蘇蘭亭看來,她的房間卻是獨立于整個花樓,在花樓的深處角落,房間后面是花園,環境尤為幽靜。
蘇蘭亭掛在房檐上,輕輕撬開一片瓦,看到了里面的擺設。
沒有奢華的裝飾,皆是樸素干凈的東西,可見這里的主人向往寧靜的生活。
“閣下來訪,所為何事?”女子清冷的聲音傳到蘇蘭亭的耳中,然而聲音傳出的方向卻是房頂。
“想不到姑娘發現了,姑娘武功不錯。”蘇蘭亭驚愕道,縱身一躍,飛上房頂。
房頂上,女子白衣如雪,身形婀娜,坐在月下的房頂上,在清風下衣袂飄飄,卻還是讓人心生憐愛。
“我武功其實一般,只是感知比較強而已。”落雨露出微笑,淺淺的酒窩宛如石子落入水中,蕩起陣陣漣漪。
“姑娘說這話就不怕我心生歹念嗎?”蘇蘭亭笑道。
“我說過我天生感知極強,我感覺得到你對我只是好奇,應該沒有惡意。就算有,以我的實力也只能隨緣了。”落雨笑道。
她的一席話讓蘇蘭亭不知所措,他沒想到這個女子會是這樣的人,她就像一灘水,看似柔弱,實則無懈可擊。
“閣下,要不坐下一起賞月。”落雨抬頭看著高懸著的明月,月輝下的她頗為圣潔。
“不必了,我就想問姑娘幾句話,希望姑娘解答,問完就走。”蘇蘭亭道。
“閣下請問。”落雨沒有看人,依舊呆呆望著天幕,眼神有些迷離。
“姑娘是誰?”蘇蘭亭問道,明知道她叫落雨,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叫落雨,當然我也想我只叫落雨。”落雨滿屋表情道。
“姑娘,為何此時會出現在此地。”蘇蘭亭又問。
“以閣下的聰明才智應該看得出,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命運全部掌握在別人手中,由不得我。”落雨依舊面無表情,語氣無悲無喜,好像說的是別人的命運。
“如此,我無話可說了,姑娘保重。”蘇蘭亭說罷轉身就要走。
“有人對我說,我將會遇到一個可以以生命托付的人,會是你嗎?閣下。”落雨輕聲道。
“不會。”蘇蘭亭淡然道,身形一躍,便消失不見了。
“我其實很希望那個人是你呢!大哥哥。”落雨苦笑,眼角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