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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實戰(zhàn)演習

  • 另一場戰(zhàn)爭
  • 幽篁獨奏
  • 7713字
  • 2020-12-18 10:47:19

當羅征三人下到樓下時,學員們都已坐到軍車上面。羅征的配車是一輛軍用越野車,這車是上級特批的。秦凡是司機兼保鏢。韓茹雪坐羅征的車,沒有坐軍車,這未免令一些男學員大失所望。

南京軍分區(qū)訓練基地距離此地大概20多公里,半個多小時車程。進了基地大門,還要往里走5分鐘的車程,才到此次演練的目的地,那是一個占地面積二千多平方米、大概8米多高的類似軍用倉庫的軍綠色的長方形房子。此刻,房子的大門前正站著9個身穿迷彩服的軍人,其中一個軍官模樣的站在最前面,后面8個軍人站成兩排整齊的軍列。那軍官叫付杰,山東LC市人,是羅征的軍校同班同學,二人同齡,他1米7的個頭,身體顯得有些單薄,平頭,臉瘦且黑,八字眉,一雙銅鈴大眼,鼻子堅挺,雙唇厚實。

車子剛停穩(wěn),付杰就急忙迎了上來。羅征下了車,搖頭苦笑道:“老付,不是跟你強調多次了嗎?不需要出來迎接,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敢來了。”

付杰只是憨厚地笑著。他跟韓茹雪也打了聲招呼。

“演習裝備都準備好了嗎?”羅征例行問道。

“都準備好了。”其實,每次安排實戰(zhàn)演習,付杰都會提前安排陪練人員將演習裝備準備好,并把相關注意事項都一一傳達到位。這些陪練人員都是跟了自己幾年的老兵,理論上是不可能犯錯的。他之前已親自帶隊跟進了幾十次,對演練實操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注意事項,他都熟稔于心,并且要求每一個老兵都要背誦如流。

那些老兵很熱情地把所有學員領到房子里面的演練場地上,付杰和羅征因為不再需要現(xiàn)場跟著,直接去了付杰的辦公室,秦凡則如門神一般地守在這間辦公室門口。大門那面墻的中間位置是一塊巨大、透明的鋼化玻璃,演練場地就在門口不遠處,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知曉演練場地發(fā)生的一切。

演練場地上已擺放好各種模擬攻擊設備、緊急救護設備,這些老兵正在給這一屆的學員講解這些設備的性能、使用規(guī)范與注意事項。

付杰遲疑了一會,說道:“老羅,你有沒有聽說上個月發(fā)生在西部戰(zhàn)區(qū)的防生化演習事故?”

羅征怔了一下,說道:“我知道。聽說死了3人,重傷5人,輕傷10人。事后中央總委調查組介入調查,得出最終結論是:事故直接原因是防護裝備使用不當,根本原因說是此防化部隊的前任相關領導長期尸位素餐,平時沒有嚴格按照要求訓練部隊,之前對中央總委安排的實戰(zhàn)演習,都只是流于形式,沒有認真執(zhí)行,現(xiàn)任相關領導在不了解這一背景的情況下,按照貼近實戰(zhàn)的要求來安排此次演習,導致這次悲劇發(fā)生。”

付杰嘆道:“可憐三條活生生的生命啊,就斷送在這些每天只知道蠅營狗茍、挖空心思往上爬的蛀蟲手里。對了,我最近好像聽說這些蛀蟲的后臺在給他們開脫罪行,你消息比我靈通,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羅征思忖一下,說道:“這件事情不好處理。目前中央總委還在為此次事故的相關責任人的罪責劃分吵個不停,恐怕最后的判決是一筆糊涂賬,不會判那些責任人重刑,也許會給那三個犧牲戰(zhàn)士的家庭多一些撫恤金。”

付杰銅鈴大眼一瞪,氣憤地道:“怎么能這樣?!那三個犧牲的戰(zhàn)士豈不是白死了?”

羅征沉默了一會,說道:“近幾年來中央總委內部分歧越來越大,即使是總委主席,也壓不住。這次事故牽扯到兩個派系,都想把責任推給對方,總委會快變成了爭吵會,已經嚴重影響了總委的日常工作。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總委各方會妥協(xié),以穩(wěn)軍心。老付,自古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你知道就好了,不要跟其他人講,不然,后果很嚴重。”

“這個我明白。”付杰本來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放在辦公桌上的對講機傳來了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報告團長,新學員已經培訓完畢。請指示!”這是班長周琦的聲音。

“請稍等!”付杰關掉對講機,轉向羅征,遲疑了一下,說道:“老羅,這次實戰(zhàn)演習,要不我們稍微降低一下標準?”

“怎么啦?有情況?”羅征皺一下眉頭問道,正常情況下,付杰是不會主動跟自己提起這樣的要求。

“咳,今天下午在你來之前,我剛接到總政下發(fā)的一份緊急公函,公函上面要求即日起,凡是隸屬于總委管轄的一切防化部隊,在總部下派的核查組到各相關部隊核查完畢前,不得開展任何實戰(zhàn)演習,否則,一律嚴懲不貸!”付杰說道。

“按照原來標準進行實戰(zhàn)演習,出了任何事情,推到我身上就好了。”羅征停了一下,補充道:“這應該是最后一次實戰(zhàn)演習了。”這份緊急公函發(fā)出的時間很微妙,其實在發(fā)生那次事故后,所有防核生化的實戰(zhàn)演習都被暫停了。羅征現(xiàn)在負責的這項科研,遠超正常防核生化的標準,之前總委是默許他進行這種實戰(zhàn)演習的。顯而易見,這份公函是奔著自己來的。自己怕嗎?這顯然還不夠,搞不倒自己,純粹是惡心自己一下。現(xiàn)在向總委打書面申請報告,已來不及。不管了。

付杰有權拒絕安排這次演習,但他沒有,他只是想降低演習風險,保護羅征。

“最后一次實戰(zhàn)演習?老羅,是不是發(fā)生了事情?”付杰吃了一驚。

“別緊張,沒什么大事。你先安排演習,我等一下再跟你說。”羅征說道。

“好。”付杰扭開對講機開關,告知周琦按照原計劃,立即開始實戰(zhàn)演習。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實戰(zhàn)演習已經開始了,只見班長周琦站在演習場地中央,有條不紊地指揮其他老兵將各種設備一一打開,只見一個身穿一體式銀白色防護服的老兵從旁邊的一個潔凈室走出來,走到一臺火焰模擬攻擊設備前面,等待火焰攻擊的開始。

其實,從第一次負責安排這種實戰(zhàn)演習開始,付杰就覺得心驚肉跳,手心捏著一把汗,生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盡管羅征事先再三向他保證這種新型防護服在送到他這里前已經過實測驗收,不會出現(xiàn)任何問題。

這次實戰(zhàn)演習用的防護服是當之無愧的高科技產品,采用了目前最新技術、最好材料研制而成,具備簡單智能防護功能,單件造價高達千萬,還不包括研發(fā)費用,現(xiàn)在只生產了3件,10天前剛送到這里。這種新型防護服最開始只能承受300度的火焰直接燒烤至多3分鐘不損壞,但可以重復使用,目前最新改進型防護服已可以承受1000度的火焰直接燒烤達10分鐘不損壞,且可以重復使用。這無疑是質的飛躍,但單件造價根本無法承受。此外,這種新型防護服其它防護性能,比如防基因生化武器、防核輻射、防強酸腐蝕等等,也遠超各種防護服,堪稱當前防護服中的絕頂王者,不過,由于造價昂貴,被軍中別有用心者戲稱為“鷹國版的X戰(zhàn)機”。鷹國X戰(zhàn)機號稱融合當今世界最新科技成果最多的最強戰(zhàn)斗機,但由于造價極其昂貴,不具備量產性,被鷹國人直接放棄,真心養(yǎng)不起啊。

這種實戰(zhàn)演習,每次都是先由老兵現(xiàn)場示范,待學員們都看明白了,再從學員中挑選志愿者參與實戰(zhàn)體驗。當然并不是所有實戰(zhàn)演習科目都在此地進行,比如防基因生化武器、防核輻射等,都會拿到國家專門的實驗室進行測試,或者直接在相關部隊年度實戰(zhàn)演習中現(xiàn)場檢驗。這種新型防護服在近年來的歷次實戰(zhàn)演習中從來沒有令人失望過。

實戰(zhàn)演習已在順利地進行著。

“老羅,你剛才說這應該是最后一次實戰(zhàn)演習,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付杰心里一直惦記羅征的這句話,只是剛才心系今天的這次實戰(zhàn)演習,怕出什么亂子,強忍了好半天,如今見演習沒異常,頓時松了一口氣,急忙問道。

“哦,你先答應我不要激動,等我一次性把事情說完,可以嗎,老付?”羅征很了解他的性子,有些急躁、偏執(zhí)、一根筋,很多時候你事情還沒有跟他說完、意思還沒有表達清楚,他就急飛起來,讓人頭痛得很,所以,羅征先給他預防針,免得待會自己事情還沒有說完,他突然失控起來,就麻煩了。

“放心好了。”付杰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上個月底,上級組織派人下來找我談話了。我會在這個月底各戰(zhàn)區(qū)的年度對抗演習后,接任71集團軍軍長職位,目前我所負責的這個科研課題很有可能會被直接取消,所以,你現(xiàn)在的這個部隊編制會被裁掉——喂,老付,你先聽我說完,不是你想的那樣。”看著情緒突然失控的付杰,羅征不由得苦笑不已,就知道會是這樣,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又下意識地犯了一個原則性的錯誤,對像付杰這樣的人,自己應該采用先果后因的說事順序,如果采用先因后果的正常說事順序,簡直是自找苦吃。

“我就知道遲早會這樣,遲早會這樣……”當付杰聽到自己這個部隊將要被裁掉時,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雙眼無神,對講機從他手上掉到桌上,他都沒意識到。5年前,他因為多次在全軍舉行的實戰(zhàn)對抗演習中表現(xiàn)不太好,上級準備讓他轉業(yè)回家,當時他覺得天都塌了,后來他找羅征幫忙,看看有什么法子可以讓他繼續(xù)留在部隊,碰巧羅征正準備進行這項科研課題,就向上級申請調他協(xié)助自己,保留團長職位,但手下其實沒幾個兵,連營地都沒有,后來羅征出面,把軍分區(qū)這個快報廢的倉庫要過來給他做營房及演習場地。5年來,他沒有升過一次軍銜,沒有漲過一分工資,可他不在乎,一直任勞任怨,兢兢業(yè)業(yè),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又被勸退轉業(yè)回家。

羅征看著眼前陷入魔怔的付杰,有些無語,他抓住付杰的雙肩,用力地搖著,想把他搖醒,可付杰像沒有精氣神的人偶一般,怎么搖都不起作用,沒辦法,他照著付杰的臉上來了個大耳巴刮子,總算把他打醒了。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羅征微怒道。

“聽不聽,還有什么意義?反正最終都是要轉業(yè)回家。”付杰有氣無力地說道。

“哦,那聽你的意思是不想去西部戰(zhàn)區(qū)防化部隊當團長啦?”羅征故意拉長聲音說道。

“什么?!老羅,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去哪里當團長?”付杰聞言,立即精神一振,仿佛失水快死的魚兒突遇甘霖,又活了過來,急忙抓著羅征的手臂,緊張地說道。

“我剛才有說什么嗎?我怎么不記得了?”羅征忍不住吊了他一下胃口。

“老羅,羅祖宗,求你了,不要吊我胃口,我快急死了。”付杰有些討好地說道。

“你啊你,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要是你再不改掉急躁的毛病,恐怕以后是個大麻煩。”羅征有些無奈地說道。

“改,我這次一定改,只要讓我繼續(xù)當兵,你叫我改什么我就改什么。老羅,你快說要把我調到哪里當團長?”付杰有些諂媚地催促道。

“剛才我們不是談到不久前西部戰(zhàn)區(qū)發(fā)生的那次演習事故嗎?事后那支防核生化部隊的團長被撤職了,職位空缺,正好上次組織找我談話的時候,問我有沒有好的人選推薦,我就推薦了你。應該這幾天就會找你談話,你準備一下。”羅征這么一說,劉杰就明白他調到西部戰(zhàn)區(qū)防核生化部隊當團長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shù)牧恕K^“推薦”二字不過是“任命”的另一種委婉叫法。

“咳,老羅,能不能讓我先從營長做起?我擔心自己還做不好團長的工作。”付杰搓著手,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

付杰的辦公桌上左邊擺著一臺多功能顯示器,右邊堆著三摞厚厚的書籍,全是有關核生化防護相關知識的書籍。

羅征并沒有回答付杰,他輕輕地撫摸那幾摞書,問道:“這些書都看完了吧?”

“都看完了。”付杰搓著手,有些不意思地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有點笨,之前又沒搞過這方面的工作,沒事我就找這方面的書來學習學習。”

“老付,如果在演習前西部戰(zhàn)區(qū)的那支防化部隊是由你訓練的,你覺得是否可以避免這次事故發(fā)生?”羅征很突兀地問道。

“絕對可以。”付杰不假思索地說道。

“事故發(fā)生后,中央總委派人暗中摸底全軍所有防化部隊的真實情況,結果大吃一驚:真正達到實戰(zhàn)各項要求的防化部隊合格率不超過60%,比去年低了5個百分點。”羅征平靜地說道。

“啊,這么低?”付杰驚呼道。

“很驚訝吧?其實跟世界其他大國相比,我們防化部隊的合格率排第一。很多國家防化部隊的真實合格率不到30%,像鷹國、熊國這樣的大國,他們的合格率也僅為50%。”羅征平靜地說道。

“什么?”付杰忽然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是不是更驚訝?”羅征淡淡地說道。

“不錯。我從來沒有想過世界各國防化部隊的合格率都這么低?”付杰有些口吃地說道。

“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防化部隊一直是高危的兵種,平時的訓練又危險又枯燥,在當前和平環(huán)境下,由于缺乏戰(zhàn)爭與死亡的直接威脅,作為軍事主官,為了避免訓練事故發(fā)生而被追責,一般都會有意識地降低訓練難度,而作為士兵,則會對日常訓練逐漸缺少激情與動力,兩者相疊加,久而久之,就會出現(xiàn)良莠不齊的情況。”羅征說道。

“老羅,我有個疑問,我想中央總委應該大致了解我們防化部隊的真實情況,為什么不事先查明參演防化部隊的真實情況,再安排實戰(zhàn)演習?”付杰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先問你,為什么世界上很多國家每年都會花費巨資舉行各種實戰(zhàn)演習?”羅征反問道。

“當然是為了檢驗軍隊的真實戰(zhàn)斗力以及向其他國家展示實力,從而達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戰(zhàn)略目的。”付杰脫口而出。

“你只說到了表層意思,但還不夠深入。”羅征說道:“老付,你覺得當今世界有哪個國家敢跟我們發(fā)生核生化戰(zhàn)爭?你不用特意去想,憑直覺直接說出你心中的答案。”

“絕無可能,除非那個國家的領導人瘋了,否則沒有哪個國家敢這樣做。”付杰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啊,我想這應該是所有正常人的想法。現(xiàn)在我們回到你剛才的那個問題,我再問你,既然沒有其他國家敢跟我們打核生化戰(zhàn)爭,那為什么我們國家每年都要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并且冒著死人的風險舉行多次防核生化的實戰(zhàn)演習?要知道這種實戰(zhàn)演習幾乎每一次都要死人。其他幾個大國也是這樣,并且他們死的人更多。”羅征說道。

“這個……我想……我想……”付杰似乎想到什么了,但表達不出來,急得抓頭撓腮。

“是不是還沒有想明白?其實我們每年舉行實戰(zhàn)演習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暴露我們軍隊在平時訓練存在的問題以及檢驗軍隊的戰(zhàn)斗激情與斗志。如今世界各大國既不缺熟悉兵法韜略、可以領兵打仗的將領,也不缺裝備精良的龐大軍隊,但這顯然還不夠,這樣的軍隊未必能打勝仗,那么什么樣的軍隊才是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一支不怕吃苦、不怕犧牲、充滿頑強的戰(zhàn)斗意志與必勝信念的軍隊,一支有靈魂的軍隊,這樣的軍隊才會戰(zhàn)無不勝。歷史上曾經出現(xiàn)過幾支這樣的軍隊,我們的前輩當年就曾在蒼鷹國戰(zhàn)場上用鮮血與犧牲證明了這一點。你現(xiàn)在明白了嗎?”

“不錯,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原來中央總委的真正目的是就是為了檢驗我們軍隊的真實戰(zhàn)斗力以及他們所表現(xiàn)出的精氣神。如果是一支松松垮垮的軍隊,即使掌握再好的武器,也會打敗仗。所以,決定戰(zhàn)爭勝負的關鍵因素不是武器,而是人。老羅,剛才你問我那個問題,現(xiàn)在看來我是過于自信了。”付杰感嘆道。

“老付,今時不同往日,以我們現(xiàn)在的條件,可以隨時培養(yǎng)出幾名優(yōu)秀的軍事將領,但如何磨煉出一支無所畏懼、朝氣蓬勃的有靈魂的無敵軍隊,將是我們今后面臨的嚴峻挑戰(zhàn)。如果將來我們的軍隊在思想上出了問題,一旦與其他大國爆發(fā)大戰(zhàn),恐怕勝負難料。”羅征的語氣充滿了憂慮。

“老羅,這些年我們跟其他大國的對抗軍演,不是穩(wěn)壓他們一頭嗎?將來我們也一定能壓他們一頭,你也不用太擔心。”付杰信心十足地道。

“但愿如此。”羅征并不想過多地把自己的憂慮傳給他人。世上沒有常勝不敗的軍隊。歷史上,多少冠絕一時的帝國,轉眼間轟然倒下。盛極而衰,月盈則虧,也許才是恒古不變的真理。

“老付,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這么喜歡當兵?”羅征不再糾結,轉而問道。其實這個問題,在5年前付杰找他幫忙時,就想問了。在他印象里,付杰的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在軍校時,曾經幫扶過自己。在軍隊服役,并不自由,像他這種情況,工資職位不高,根本沒必要在軍中蹉跎歲月,浪費大好年華。

聞言,付杰剎時臉色煞白,渾身發(fā)抖,他哆嗦著雙手,下意識地在渾身上下翻找香煙,但是沒找到。

“老羅,有煙嗎?……哦,我忘了,你從來不抽煙的。”付杰一緊張,就會找煙來抽,這已經成為他緩解壓力的方式。他俯身拉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包沒有開封的香煙和一個打火機,由于手抖得厲害,香煙拆了好久才拆開。

一團濃厚刺鼻的白色煙霧騰空而起,他顫抖的心總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羅征不說話,眉頭卻不由得皺了一下。

“老羅,在你印象里,我應該家境不錯吧?……是啊,那時候應該算是不錯。”

“老羅,你知道嗎?同班同學中,其實我一直非常羨慕你和陳俊明。陳俊明那小子就不必多說了,他是國勛后代,將門之后,他老子現(xiàn)在是副總參謀長,他自己也憑著真本事當了軍長。不過,我最佩服的人是你,你沒有什么家庭背景,卻硬生生地靠著自己的真才實學成為了軍隊不可或缺之人。像你們這樣的人,無論到哪里,都會是個人物。”

“小時候,我家其實也很窮,我從小就很內向、自卑,怕生,不敢跟人打交道,我上面有個姐姐,大我5歲,我姐生性好強、不服輸,她從小就很疼我,她那時經常對我說等她長大掙到錢了,就會讓我過上好日子……嗚嗚……我姐學習成績不好,初中畢業(yè)就出來打拼……我知道那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但她從來不跟我說……她打拼了10年,通過自己的努力,買了車買了房,還嫁給了一個精英白領……那時真是好日子。”

“8年前,我姐認識多年的幾個好姐妹……那幾個畜生……她們找到了我姐,蒙騙我姐跟她們一起開了一家公司,然后串通幾家公司,內外勾結,弄垮了公司,我姐是主要責任人,負連帶責任,最終賠個傾家蕩產,10幾年辛辛苦苦掙來的財富都被這些畜生合伙吞掉了……嗚嗚……事后,我姐才發(fā)現(xiàn)不對,追查原因,后來真相確實找出來了,但于事無補,因為從法律層面來說,那些畜生并無直接過錯,無法定罪……這些畜生精心策劃了一切,早就想到了怎么逃脫罪行。她們那些年見不得我姐比她們好,她們就是想搞垮我姐,搶奪我姐的財富……這些不要臉的婊子……這些該死的畜生……”

“我姐本來不會走上絕路的……嗚嗚……我那好姐夫見我姐已經一無所有,就狠心地鬧著離婚了……真他媽的是個混蛋,當初可是他死皮賴臉地求著我姐嫁給他,就不能讓我姐緩一緩嗎?就不能給我姐一條活路嗎……嗚嗚……我姐是個要強的人,她接受不了這一切……嗚嗚……她最后跳樓自殺了……嗚嗚……我姐知道我腦子不好使,擔心我找那些畜生報仇,她留下遺書,叫我好好留在軍隊里,忘掉那些仇恨,好好過日子,幫她把女兒帶大……她說姐姐這輩子沒有做好,下輩子再補……嗚嗚……我恨不得將這些畜生一個個殺死,剝皮抽筋,但是我不敢,我害怕,殺人償命,我怕我死后,我老婆兒子怎么辦?我姐女兒怎么辦?我父母怎么辦?誰來養(yǎng)他們?……這些年,我一直害怕被轉業(yè)回家,只要一離開軍隊,我肯定忍不住找那些畜生報仇。我不怕死,但我想死得有價值,我不想做殺人犯,我不想他們一輩子生活在殺人犯的陰影中。”

“老羅,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不錯,我就是個廢物,就是個懦夫……嗚嗚……”

付杰此刻完全處于一種癲狂狀態(tài),時而滿懷深情、追憶不已,時而咬牙切齒、目露兇光,時而痛哭流涕、悲傷欲絕,時而怒發(fā)沖冠、雙目赤紅,時而自哀自怨、肝腸寸斷,時而握拳顫腿、目眥欲裂。

羅征靜靜地聽著,不發(fā)一言,心中卻猛然爆出一團怒火,直沖腦頂,久久無法抑制,“是可忍,孰不可忍”。待看見付杰稍微平靜后,才冷靜地說道:“老付,你相信我嗎?”

“什么?不,老羅,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參與進來。”付杰明白了羅征話里的意思。

“不過是幾個上不了臺面的跳梁小丑,我會為你姐討回公道。”

“不……那個,老羅,確定有把握對付她們,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對付幾個渣滓而已,不會有事。不過,我提醒你一下,不管后面事情怎么發(fā)展,都不要跟她們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就是為了讓我避嫌。”

“不錯。你等我消息就好了。老付,記住:我們神龍國軍人流血不流淚,有仇必報!”

“謝謝你,老羅。”此刻,付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渾身一松,他知道羅征的能力,只要他答應的事情,十拿九穩(wěn)。

實戰(zhàn)演習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下午6點,實戰(zhàn)演習順利結束。羅征交代了付杰幾句,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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