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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晝思

2015.9.30

開學到現在,韓伊陌和孟秋雨都已經適應了住校生活,每天千篇一律,早起洗漱,早中晚的課程,放學睡覺。

相比孟秋雨有條不紊的復習進度,韓伊陌總是在追趕又趕不上的路上,渾渾噩噩。

做不完的作業,做不完的試卷,甚至上個周末的作業還沒有做,這個周的試卷又堆上了厚厚的一疊,有的時候資料書上的題目,老師已經講解過了,她還沒把正確答案抄上去。

或許她是難得抄,也可能她真的是跟不上。

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紙,像個墳堆將她埋在里面。

但至少溫如遇在她旁邊,他永遠不急不慌的,有條有理的復習,給她帶來一種踏實感覺。有時候她忘了什么東西,還沒有完成哪一科的任務,溫如遇都會提前提醒著她,并督促她完成。

有時候韓伊陌在想,是不是她的生活太悲傷了,所以溫如遇才會出現。

人悲傷到了一定的程度,是會覺得自己不配擁有任何,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當做是恩賜的。

可玫瑰花之所以有刺,是為了告訴世人,美好的東西不容易擁有。

昨夜,韓伊陌一身帶傷,睡得很沉。孟秋雨卻做了一個藍色的夢。

夢里,萬物溫柔,夜空里滿是星星,纖塵漂浮在整個自由的空間。

她站在高處,聽到從遙遠的大西洋吹來的風,還看見西伯利亞飛來了一群候鳥,它們說明天就往南飛。

她忽然往空中一躍,風聲呼呼從她耳邊掠過,一陣陣急促的聲響,像鐘鼓齊鳴,像環佩相擊,又像琴瑟和鳴。

慣性的力量是無形的,孟秋雨著陸了,差點沒有停住腳步,不過她體重很輕,所以她停了下來。

環顧四周,像調入了一個迷霧森林,她一路奔跑,陽光迅速微弱,一切都陰暗了下來。

剛才的景象在視線里猶如一團陰影,眼前的一切就是塊涂鴉板,幾秒鐘過去,才漸漸清晰了起來。

樹木的根蔓延到地面,相互交錯編織在一起。她抬頭向上看見密密匝匝的樹枝和到處纏繞的藤蔓,剛才從山頂俯視的一切都去哪里了。

她懷疑這是夢,但一切都真實到讓她害怕。偌大的森林一只鳥都見不著,林中只有她一人,但有種神秘的氣息,第六感覺告訴她有人在跟著她,回頭卻什么也沒發現。

霧氣彌漫了整個森林,越來越看不清楚,她加快了腳步,想走出這片森林。

不多久,眼前的視線寬了些許,許多巨大又凌亂的石頭擋住了去路,上面布滿苔蘚類植株,她伸手抓住一根藤蔓,雙腳踩著多汁的苔蘚植物。

看著這些營養過剩的植物,她竟然在夢里想,會不會因為刷生物題太多,夢到植物王國了。

爬上巨石,也可稱之為山頂,因為她自我感覺足足爬了一個小時,看著手心里墨綠色植物的汁,有種身重劇毒的錯覺。

她小心的探出身體向前,下面居然是一個懸崖,深不見底,她也不敢走上前去,因為腳下太滑了,她感覺走出去就會掉下去,而這一次掉下去,不知道會遇見什么。

一股迷霧漸漸散開,她看見懸崖邊上有一根木頭,一直通往對岸,對岸依舊陰森恐怖。長著許多像施了魔法的植物,又肥又高的葉片讓她毛骨悚然,葉片上滴著深黑色的汁,像童話故事里黑森林中的魔鬼流出的口水,地上堆滿了被雨水侵蝕的朽木,她要是從這里成功走過去而沒有掉下懸崖,在對岸也無處下腳。

可是她從來不走回頭路的,這是她從小的座右銘,想當初升高中,班主任讓他們每個人寫一句鼓勵自己的話,她寫的就是:不走回頭路。

因為這句話,她一直努力做所有事,為的就是不留遺憾。

她突然想起初中的時候學過的《鄒忌諷齊王納諫》里面的一句話: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于是她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了一步。

為了鼓勵自己,她大喊,“這是孟秋雨臨死前的掙扎——啊……”

她站上那根木頭,卻發現腳底的鞋子沒了,冰涼涼的感覺從腳底沖上頭頂,看著懸崖下面,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見。

正在這傷心欲絕何處逢生之時,她哭得梨花帶雨。頓時秋風四起,千葉翻飛,暮氣之中猶如九天之外的氤氳乍現。

看著這場景,她想,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目睹小說里才有的情節,死而無憾了。

于是她張開雙臂,準備縱身一躍,突然,一個白衣少年從空中降臨。

來者衣袂飄飄的站在朽木上,一襲白衣垂地,三千烏黑青絲高束,面如桃花卻冷若冰霜。

她傾覆于他的一張臉,而他開口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別再往前走了,否則你將來要走很多回頭路。”

孟秋雨問,“為何?”潛意識中,她想,這難道是穿越了,連說話都復古了。

白衣少年答,“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她又問,“先生,哦不,少爺?哎呀,公子。”孟秋雨已然對稱謂陷入困頓。

少年繼續說,“回去吧,不然你以后真的要走很多彎路。”

她又問,“何出此言?”

又換來一句,“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來人留下一句:此時回頭,以后就不會走回頭路。便不見蹤影。

她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已經平坦,懸崖對岸也不復先前模樣,她站在橋上,依舊執著著她的座右銘:不走回頭路。

她想起了少年模樣,既然前路走不得,那就另辟蹊徑,縱身一躍,掉落進萬丈深淵。

醒來時,周圍一片昏暗,孟秋雨將蒙在頭上的被子拉了拉,又把露在外面的雙腳縮回被子。

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是二零一五年九月三十號凌晨五點。

沒有穿越。

但她忘記了夢中少年的話,殊不知這一忘,換來的是她多少年的努力。

她感覺心里很慌張,那種說不出來的慌張,就像是遺忘了什么前世。

她匆忙爬起來,在語文素材積累本上,寫下:

一顆心要掩藏多少的秘密,才能扭轉不如意的結局。

世界上并沒有永恒的鐘意,除非我靈魂空虛一貧如洗。

一個人要經歷多少的別離,才能遮蓋住三心和兩意。

但你不明白多少年少情懷,都如同那相似相溶的水彩。

沒說出來的表白才最寵愛,可我在仰視你眼角的純白。

就像我做了一個慕斯蛋糕,卻吃不出它香甜的味道。

落幕之聲并不是離殤,你卻早已經沉默著離場。

最后我所有的言不由衷,都留著一個人獨過寒冬。

最怕的不是不見天日的裝扮,而是那遙遙無期的思念。

最怕的不是不見天日的裝扮,而是我呀根本無人可戀。

國慶節假期前一天,學生們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之情,甚至有的學生連抽屜都收拾好了。

學校還沒有明確的通知,溫如遇的媽媽一周一次和年樹人通電話,昨天又打電話給年樹人詢問溫如遇的情況,年樹人當然說很好,不過這也是實事求是。

早上,溫如遇打開手機,韓伊陌的一聲阿遇哥哥像一道明媚的光破云而出,照在他的窗臺上。

洗漱過后,它帶上昨晚準備好的衣服來到教室,時間尚早,只有幾個人在晨讀。

韓伊陌還沒到,溫如遇打算把衣服放進她的抽屜,彎腰一看,抽屜里亂七八糟的,他微微皺眉,蹲下來將抽屜里的書本全部抱了出來。

一些課本的邊角紙張被折疊的皺七皺八,他仔細的整理好,準備放回,發現抽屜里有個灰白的團狀物,伸手拿出來,手上頓時被沾染了青紅色的霉菌。

居然是一個已經風干的生了霉菌的包子,準確無誤的說,是半個包子。

這不得不讓溫如遇對韓伊陌刮目相看,簡直顛覆了溫如遇對韓伊陌現存的固有形象。

他隨書將包子扔進垃圾桶,把抽屜擦干凈才把書放回去,這一番整理,教室里已經到了很多學生。

看了看墻上掛鐘,快要上課了,韓伊陌還沒有來,想必是她的傷,起來得有點晚。

溫如遇快步走出教室,準備去食堂買早餐,一路上,他腦海里都是那半個發霉的包子,那是幾天前他給韓伊陌帶的早餐,韓伊陌真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回想起她吃東西總是舍不得,應該是想留著下一次吃,結果忘了,就一直擱在抽屜了發了霉。

女生宿舍一樓,韓伊陌起床的時候,宿舍里只有她一個人,光亮充滿整個房間,她驚嚇中爬起來,洗漱臺外的小路上,有學生提著早餐去銘恩樓。

她匆忙洗漱,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疼痛固然存在,只要不去想,就不會痛。

韓伊陌急匆匆的跑到教室,溫如遇從抽屜里拿出早餐遞給她。

她接過早餐,說了句謝謝。

溫如遇頭也不抬,說了句,“我也謝謝你。”

韓伊陌整理好桌面問,“謝我什么?”

“你送我的蜂蜜,很好喝。”

韓伊陌語塞,一直以來,都是她對別人說謝謝,有一天收到一個別人送給她的謝謝,她還不能安然接受這樣的禮貌回贈。

溫如遇等了許久,看著韓伊陌將一個包子塞進嘴里,一口咬了一半,他咽了咽口水,開始晨讀。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習慣了每天來教室就能看到熱氣騰騰的食物,從前害怕待在教室的她,突然間覺得這教室比從前多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失重了,被人拉回地面,踩在小石子上,真真切切的感覺還是活著的。

看見抽屜里的衣服,韓伊陌拿出來,沒等她問,溫如遇不太好意思的說,“這是我的衣服,都是沒穿過的,但是都穿不了,我看你昨天那件衣服穿著挺好看的,所以…”

“所以這些衣服都送給我?”

“嗯,都送給你。”

溫如遇從沒從送過女生東西,也不知道這樣做合不合理,但想到韓伊陌很實在,就給她拿過來了,此時內心竟然有些慌張,生怕這樣做不好。

韓伊陌看著一口袋新衣服,雖然都是男款,但是質量很好,而且也不是特別的肥大,她才不會在乎什么男款女款,當她連溫飽都發愁的時候,所有的潮流都不如溫暖。

她臉上露出笑容,像這秋季里難得一見的太陽,帶著一點慵懶又很溫暖。

她把衣服放回抽屜,隨即又說了一句謝謝,今后的日子,都不用擔心沒有衣服穿,天氣冷了會凍成一尊雕塑了。

因為開心,韓伊陌并沒有注意到溫如遇嫌棄的表情,溫如遇給韓伊陌收拾抽屜,差點沒被半個發霉的包子嚇死。

強迫癥韓伊陌是有多不重視學習,畫畫的時候,有一筆沒畫好,她都能擦掉整個圖重畫,卻能容忍抽屜如同豬圈。

真的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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