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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深海 Chapter28

多年打磨的直覺在此刻發揮了作用,譚西晨意識到不對,徑直打斷,“不用管那個,那不重要。”

“不,那很重要。”蘇可藍堅持,“你總不希望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吧?”

譚西晨沒辦法了。即使他本人不怎么珍惜曾經的付出,但他知道此時此刻高建林那邊面臨的壓力,一旦行動失敗,即使他幸運逃過上級調查,他也沒辦法再重新布一次同樣的局。

蘇可藍終于得到了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剔除了所有拐彎抹角彼此試探的部分,直接切入主題,“是剛才汪州那個‘同化’的說法啟發了我。”

被驟然點名的汪州尷尬極了,一邊往角落里又縮了縮,一邊又豎起了耳朵,誰讓他也無比好奇呢?再一次傾向譚西晨,說真的,他唯一的好處就只剩下離真相近一點,他真是一只為了好奇心而犧牲良多的貓。

蘇可藍繼續,“對于安東的野心,你已經很了解,在你看來,他會放棄核心程序嗎?”

譚西晨用不著回答,明擺著的事,而他之前也是依仗這一點與安東交鋒,即便局面糟糕透頂,安東也不敢真的對他下殺招。一條人命而已,在安東眼中什么都算不上,但他不能親手毀了核心程序,哪怕那只是被邵仲庭分離出來的一部分。

“核心程序在你的身上,安東無法再一次將它分離出來,我本來以為它會是絕對安全的。”蘇可藍又在心頭默默補了一句——你也是絕對安全的。

話題繼續,“但我萬萬沒想到,安東在無計可施之后,居然想出了一個更加詭異的方法——將你整個人都同化進迷宮之中。”

這并非一個今天才倉促進行的計劃,它在很久之前,應該是幼兒園劫持事件之后就開始布局了,游戲名稱“愛麗絲的迷宮”,比什么都能說明問題。

蘇可藍指著他那一身亂七八糟的裝備,語速加快了不少,更加昭顯了她渴望速速逃離的心思,“這些突然添加在你身上,你又拒絕不了的物件,正是程序被細微改動之后具現化的顯現。你關于迷宮用途的推測很有道理,安東極有可能將核心主程序藏在迷宮深處,而他誘導你一步步深入,在路上不斷對你進行同化進程,如此一來,當你真的接觸到核心,只怕就會與主程序融合。安東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譚西晨在腦海里將她的話過了一遍,盡管她說的很快,但他接受起來毫無困難,因為,這原本也是他的推測。

然后,譚西晨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語氣惡劣的吐了句槽,“我真心希望安東能換一種具現化的形式,這他媽也太難看了。”

這重點偏的……差不多有跨越虛擬與現實那么遠。蘇可藍一時間不知該怎么接話,陷入沉默。

矮墻后面舉起一只手,汪州以這樣的形式昭顯了自己若有似無的存在感,他也不露臉,甕聲甕氣的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安東分別找我們說些亂七八糟沒什么意義的,他的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因為譚哥的同化進程暫時停了,安東那邊肯定要想別的辦法。”

他也這般覺得——譚西晨深以為然。不過,“沒意義”只限于他與汪州,在蘇可藍身上就未必如此了。

汪州本以為剛才的話說完了,譚西晨便會馬上采取行動,哪知等了至少一分鐘,沒等來任何反應。

汪州無奈,只好催促,“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出發?”

“不急,不差那一點時間。”譚西晨處在不合時宜的悠閑之中,“別的辦法不是那么容易想出來的,否則為了今天的局面,安東也不至于花了那么多功夫進行布置。而且,直到他確信我已經黔驢技窮,才敢把我送進迷宮。”

平心而論,安東會上當,其實非常冤枉。從他的視角來看,譚西晨先以汪州為誘餌,給他送上了一個叛徒;接著又是柏蒂咖啡廳里的四位,而且還牽扯出了張磊留下的秘密信息,對于張磊曾經與蘇可藍暗通款曲的事,安東多多少少還是覺察了一點,實在是相當抓眼球。事實上,他也確實在坐標所指的服裝店里截住了譚西晨二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破解”了譚西晨布置,任何人都難免沾沾自喜,相比起來安東已經相當沉得住氣了,換成別人,說不定在面對叛徒汪州的時候就已經失了分寸。譚西晨知道他謹慎,所以還準備了后招。

連續不斷的后招。

可憐的安東,身為一個有著正常道德水平的人,他怎么能想到陰謀會像洋蔥一樣,剝了一層還有一層……

被坑的不輕的安東,已然失了先機,無論再采取什么手段彌補,都慢了半拍。他需要時間,所以才會人未至,光是聲音也要試圖擾亂軍心。

汪州認為譚西晨的判斷從大體上并沒有錯,只不過有些理想化了,即使安東拖時間的意圖相當明顯,但誰又知道他需要拖多久?一點可憐的時間差,分分秒秒都無比珍貴。

不過,既然譚西晨說了不差一點時間,那便當他說的沒錯吧——汪州是真的無所謂,他很清楚,自己并不了解整個計劃的全貌,所以最好不要就細節發表過多意見。

于是汪州又縮回了手,繼續假裝自己不存在。

蘇可藍旁聽了這場談話,雖然她沒有直接參與,但卻同樣絕望,她已經猜到了,譚西晨非要在節骨眼上擠出一點時間,究竟是為了什么……

果然,就聽他問,“馬上就是最后時刻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是譚西晨嗎?”

譚西晨問,我是譚西晨嗎?

無比荒謬的悖論。

蘇可藍腦子里嗡嗡的響,破碎的、混亂的想法此起彼伏,根本無法擰成一根完整的線,她被折騰的已經引發了生理性的頭疼。

她不是沒想過任何秘密終究有被揭穿的一天,所以她才會害怕。哦,害怕兩個字有些輕描淡寫了,她應該是惶惶不可終日才對。幾乎隨時隨地,她都在思考應該怎么應對,她一遍一遍的模擬各種情景,一邊被想象中的譚西晨嚇得顫抖,一邊絞盡腦汁的編造各種理由,日夜不停的自虐之后,她以為自己已經足以應付任何情況。

然而,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如此奇詭。

譚西晨發現蘇可藍正在顫抖,即使她死咬嘴唇,攥緊拳頭,依舊不能控制自己,沒過多久,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譚西晨有些無奈的笑笑,將聲音放到了前所未有溫柔的程度,“沒關系的,我既然這么問你,就表明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有心理準備,你……照實說就可以了。”

照實說……

實話實話本該是世界上最輕松的事,無需費心編造謊言,甚至都不用斟酌措辭,事情是什么樣,原原本本的復述一遍就可以了,小學生都可以做到的事。

但是,有些事實是不應該再被觸及的。

應該嚴嚴實實的埋在時光中,等到所有知情人都死去的那一天,塵歸塵,土歸土……

她緊咬牙關,他也不能嚴刑逼供。眼睜睜的看著她牙齒下浸出的一條血線,她字面意義上咬破了自己嘴唇。

一個人為了保守秘密,能夠對自己狠到如此地步。旁人還應該繼續刨根問底嗎?

譚西晨覺得自己不僅鐵石心腸,簡直混賬。“要不我換一個方式吧,我……真的還活著嗎?”

安東發表演講的時候曾經宣稱,在虛擬世界中,空間將不再有意義。他其實應該再加上一條,生死也同樣不再有意義。安東當初不就是打著類似的幌子,去忽悠寧永康夫婦的嗎?

給出問題之后,譚西晨默數十秒,無限漫長又無比難捱的十秒……之后,他還是什么都沒能得到。

他嘆口氣,越是將問題細節化具體化,對于被問話人的沖擊就越大,他們逃避,或者給自己開脫的空間就越小。所以他原本是想將敘述的主動權交給蘇可藍的,可她這個狀態,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這個也不能回答,對嗎?那我們換個更簡單的吧。”譚西晨不再看她咬破的嘴唇,而是將視線稍稍往上挪了一點,看著她的眼睛——真的很像貓。

貓大概是世界上最多變的動物,不過此刻蘇可藍眼中展現的卻并非野性,而是怯生生,看上去幾乎有點委屈。

但她很快就沒法繼續委屈了,因為譚西晨問的是,“我被選擇成為所謂的S級,應該還在邵仲庭主持實驗室那個階段。但這里頭有一個被忽略的細節,也是因為所有人都太先入為主了,認為主持人是邵仲庭,所有的決定都是他做的,而你也曾經暗示過我,自愧你的識人之能不如老師,也從側面應證了人選是誰決定的。但是今天讓我們拋開所有自以為是的理解,我在這里鄭重的問你,選中我的,是邵仲庭,還是……”

“是我。”蘇可藍吐出兩個字,仿佛給自己宣判死刑。

可能對于罪犯來說,最難熬的是等待審判的日子,一旦罪名敲定,反而無所謂了。蘇可藍沒再等人追問,主動的敘述,“更準確的說,那不是選中,而是出了嚴重失誤……我犯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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