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2019年6月7日，農歷2019年五月初五，星期五，端午假期第一天

方云岫接到艾夏，大為驚訝，“畢業后第一次見你穿裙子。”

艾夏本就不太習慣，被方云岫的大嗓門一喊，頓時覺得局促起來，“看著奇怪是不是？我馬上回去換。”

方云岫打開車門將她推進副駕，“美若天仙。”

艾夏不讓他關門，“是不是輕浮了？要看著端莊才好。”

方云岫笑出一副驕陽之態，“相信我，特別合適。”

他回了駕駛座，不給艾夏繼續猶豫的時間，當即啟動車子開了出去。瞥見艾夏不住地抻裙擺，樂滋滋地問，“你是不是緊張？”

艾夏懊惱道，“裙子坐久了會皺，我不應該穿這身。”

方云岫等紅燈的間隙將她的手牽到嘴邊吻了吻，“放松點，一切有我。”

艾夏突然想起她帶的東西來，回頭往后排看，“粽子去哪了？”她緊張起來，“我忘帶了。”

方云岫安撫她，“你帶了這么多，漏一件沒關系。”

艾夏著急起來，“不行不行，今天是端午節，一定要帶粽子的。”

方云岫問，“那我們回去取？”

艾夏看了看時間，不贊同，“來不及了。”

方云岫安慰道，“沒關系。”

艾夏不答應，“第一次見家長，沒有讓長輩等的道理。”她有點生氣，“讓你早出發早出發，你非讓我多睡會，我很早就起了。”

他們重逢以來，艾夏在方云岫面前多是平靜的樣子，正式在一起后才偶爾情緒外露，方云岫很樂意寵著這些小情緒，好聲好氣地換了個建議，“前面會路過商場，再去買一份，不會耽誤太久。”

艾夏跟著這個建議換了個擔心，“不知道有沒有我挑的那種？”

方云岫樂了，“粽子有什么不一樣的？”

艾夏道，“除了品牌，搭配也有講究。我買的那盒各種味道都有。”

方云岫道，“隨便買一盒能應景就行了。”

艾夏不想理他了。

方云岫轉了話題，“你穿的裙子是新買的嗎？”

艾夏點頭。

方云岫道，“你穿裙子這么好看，為什么以前不穿？”

艾夏道，“要帶冬冬，不方便。”

方云岫跟她打商量，“以后我們有小孩了，我來帶，你穿裙子給我看好不好？”

艾夏抿著嘴笑，不答話。

方云岫又道，“關于小孩，我的意見是過幾年再要，你這些年過得辛苦，我想讓你好好玩一玩，咱倆也留點時間享受二人世界。不過你要是想早點要，我也舉雙手贊成，我會努力賺奶粉錢，也會積極學習育兒知識。”

艾夏只笑不說話。

方云岫見她沒那么緊張了，覺得自己轉換話題真是轉換得太成功了，故意問她，“你說話呀，給個意見。”

方云岫一路用心逗樂，艾夏跟著他到家時，緊張之感緩解了不少。方云岫帶著她進門，一邊換鞋一邊大著嗓門喊，“媽，來了。”

方曉正在廚房忙活，抽油煙機的聲音掩蓋了兒子的開門聲，她聽見兒子喊聲才趕緊從廚房出來，“瞧我這慢性子，本來還說下去接你們的，結果你們都來了我飯還沒做好。”

方曉絲毫不端著的熱絡，讓艾夏覺得親切，她一邊道，“阿姨，我來幫忙。”一邊想這樣的媽媽難怪能養出如此陽光耀眼的方云岫。

方曉用胳膊虛虛擋她，“哪有讓你忙的道理，我手上有油，讓阿岫陪著你坐，馬上就好。”她對艾夏輕言細語地說完，又大聲罵方云岫，“你站那做什么？倒水拿水果還要人教。”

方云岫牽過還想爭取的艾夏，“坐吧，別讓我媽念叨我。”

這餐飯吃得很溫馨，方曉對艾夏說話極盡溫柔，好像生怕嚇到她，久違的母性溫暖讓艾夏心軟得一塌糊涂。方云岫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性，見她們相處得和睦融洽，只覺自己真是幸福。

快吃完時，方云岫裝作不經意道，“媽，爸今年又開了片花圃，全是月季，可好看了，咱們去看看唄。”

方曉放下筷子，“粽子應該蒸好了。”她不要別人幫忙，自己進廚房端了一大盤粽子出來，挨個給艾夏說都是什么味道，讓艾夏挑喜歡的。

方云岫沒再提剛才的話題，歡樂地搶艾夏的粽子吃，被方曉一筷子打在手腕上，氣氛好像又恢復到剛才的樣子，但艾夏能感覺到，不論是方云岫還是方曉，情緒都有些低落下去。

吃完飯，艾夏主動收拾盤子，又被方曉攔了下來，“讓阿岫幫我拿進來就好，你不用管，去看會電視。”

艾夏沒有堅持，她覺得方曉和方云岫應該有些母子間的話要講。果然方云岫在廚房待了一會才出來。

回去路上，方云岫問艾夏，“怎么樣，沒有很拘束吧？”

艾夏搖頭，“你媽媽很好。”

方云岫笑得幸福，“我媽也這么說你。”

艾夏猶豫了下，“我的事，你媽媽真的都知道？”

方云岫道，“你知道我媽叫我去廚房說什么了嗎？”

艾夏搖頭。

方云岫道，“她覺得不好直接跟你說，讓我代為轉達：你經歷的這些事，都不怪你，千萬別有負擔。我媽還說你不容易，讓我好好對你。”

艾夏聽得感動，“我也會好好對你，還有你的家人。”

方云岫先是笑，又罕見地嘆了氣，“我原本打算，把你領進家之前，和我哥一起解了爸媽的心結，一家人團團圓圓地招待你，沒想到我媽還是走不出以前的事。”

艾夏道，“當年的事也不能怪你爸爸。”

方云岫道，“我以前以為，我媽是因為怪我爸報警，所以不見我爸。后來才發現，我媽是放不過自己。她可能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想養個女兒，阿茵就不會來我們家，在孤兒院也好被別人收養也好，總能平平安安地長大。”

艾夏道，“我覺得阿姨很孤獨，孤獨的人不太容易走出心結，你為什么不搬回去住？”

方云岫道，“不是我不搬回去，是我媽要趕我出來，她說男孩子長大了要獨立，一直跟她住一起會變得媽寶。我也是傻，相信了我媽的說辭。現在回頭想，她其實是用這種孤獨的方式懲罰自己。”

艾夏問，“你爸爸呢？也是如此嗎？”

方云岫道，“差不多吧，以前還管管公司的事，這幾年退下來后明顯老得快了。我哥回來后，我爸狀態好了點。但我知道，他掛心著我媽。”

艾夏問，“飯桌上你說你爸種月季，和你媽媽有關嗎？”

方云岫點頭，“我媽最喜歡月季，我爸種了很多，我和我哥給我媽帶過幾次，我媽收了，我還以為希望就在眼前，結果發現太樂觀了。”

艾夏道，“一個人想問題，容易鉆牛角尖，許多心結需要見面化解。”

方云岫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讓他們見面。”

艾夏微笑道，“我倒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