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2019年5月12日,農歷2019年四月初八,星期日
袁也接到侄子電話,歡歡上來就問,“姑姑,今天是不是母親節?”
袁也昨天剛趕完一篇關于母親的文章,就是為了今天發出,她很肯定地道,“沒錯。”
歡歡很高興,“姑姑,我想買個母親節的禮物,你幫我想想。”
袁也奇怪,“你買禮物做什么?”
歡歡道,“當然是送人呀。”
袁也心中飄過好幾個猜測,她對歡歡道,“姑姑得認真想一想,一會告訴你好嗎?”
歡歡道,“你想好告訴我。”
袁也道,“嗯,姑姑一想好就告訴你。奶奶在嗎?”
袁母顯然是守在電話跟前的,瞬間就出了聲,“媽在。”
袁也被母親的應答速度梗了下,邱志澤五一假期跟她說的話浮上心頭,她有些慚愧,喊了聲,“媽。”
袁母趕緊哎了一聲,緊跟著問,“吃飯了嗎?”
袁也應了聲,把話題拉了回來,“歡歡要給誰送母親節禮物?”
袁母道,“你嫂子。”
袁也沉默了兩秒,先問,“歡歡還在電話跟前嗎?”
袁母道,“出去玩了。”
袁也放下心來,不甘心地問,“新嫂子還是舊嫂子?”
袁母咂怪,“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你就一個嫂子。”
袁也得了確切消息,很為哥哥不值,“我哥困難的時候,她說走就走,歡歡也丟下不管,如今見我哥能掙錢了又找上門來。你們也太好說話了,人家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袁母道,“她有心回來,我和你爸合計兩人要是能復婚,也是好事。”
袁也問,“你哥什么意思?”
袁母道,“你哥沒說什么。”
袁也不高興了,“我哥都沒發話,你和我爸怎么就替我哥做主了?”
袁母嘆氣,“你哥這幾年不也沒找著嘛,離了婚又帶著孩子,不好找。”
袁也道,“我哥又高又帥,脾氣還好,怎么就找不著了?這幾年拼事業沒空找,現在條件好了,沒準能找個更好的。”
袁母道,“這不還有歡歡嗎?就算找個更好的,人家能對歡歡好?”
袁也語塞,頓了頓又道,“這事得我哥自己拿主意,你和我爸別替我哥做決定。”
袁母道,“你哥不表態,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愿意的,只是一時半會沒轉過彎來,過段時間就想通了。”
袁也道,“當時離婚鬧得多難看,媽你比我清楚得多,我嫂子帶著娘家人上門來鬧,這事不還是你電話跟我說的嗎?我要是我哥,也轉不過彎來。”
袁母嘆氣,“都過去了,不提那些。”
袁也覺得氣悶,“媽你知不知道人善被人欺,你太好說話,回頭人家又得欺負你。”
袁母問,“那你說怎么辦?”
袁也道,“至少應該給你和我爸道歉!不止她要道歉,當時來我們家鬧的娘家人也要道歉。”
袁母不贊同道,“不能這么做事。以后還是一家人,這么做心里會留疙瘩。”
袁也恨鐵不成鋼,“你和我爸心里就沒疙瘩嗎?”
袁母道,“我和你爸這么大年紀了,哪能和年輕人計較。你嫂子也可憐,當時借著娘家的勢離了婚,娘家人轉眼就為了彩禮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鰥夫,那人孩子都二十了,你嫂子不愿意,天天被兄弟媳婦指桑罵槐,娘家待不下去只能出門打工。這幾年苦沒少吃。她這次回來,我瞧著變了挺多的。以后只要能和你哥好好過日子,還計較以前那些事做什么呢?”
袁也沒再反對,只悶悶地道,“我就是替我哥不值。”
袁母道,“值不值是面子上的事,過日子得追求實際。你說你哥什么都好,可別人只覺得他連老婆都留不住,是個沒本事的。”
袁也道,“媽,你別老聽街坊鄰居的閑話,他們的觀念太陳舊了。”
袁母不贊同道,“老一輩人都是經了事的,說話不是全沒道理。你呀,讀書讀得飄了,一點都不實際。只顧著出去闖,不看看你那些小學同學、初中同學一個個二胎都有了。人啊,什么年齡就該做什么事,年齡越晃越大,將來生孩子要遭罪的。”
袁父不知啥時候一起守在了電話跟前,袁也聽見他壓著聲兇母親,“說這些干啥?不會說點高興的?”
袁也出聲解了母親的圍,“媽,我知道了。你問下冬冬,蛋糕行不行,要是可以的話,我在網上定一個,待會就能送到家里。”
袁母叫回歡歡,歡歡聽完很高興,“姑姑,你買個巧克力味道的。”
袁也笑了,“行,反正最后也是進你肚子里。”
歡歡也笑得開心,“姑姑,你能不能再定個花?我有同學送花,我覺得挺好看的。”
袁也答應,“沒問題。”
袁母等孫子出去后,對著電話道,“得花不少錢吧?等你回來媽給你。”
袁也拒絕,“媽,你別管了。”
袁也剛掛完電話,就接到邱志澤電話,“我快到你住的小區了。”
袁也奇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邱志澤道,“路過,麻溜下來吃飯,我請客。”
袁也見了邱志澤,覺得有點樂,“咱們見面的日子真是一如既往地奇怪,婦女節、清明節、勞動節,今天又加了個母親節。”
邱志澤聽出來袁也故意漏了愚人節,他沒拆穿,先是罵道,“見了那么多面,你就只記住這幾次。”又解釋道,“今天實數意外,從五一假期開始加班,一直到今天才休息。你要不提,我都不知道是母親節。”
袁也有些驚訝,一是沒想到邱志澤從五一見面后一直加班到現在,二是見他一休息就來找自己覺得有點異樣。她想著事,沒注意看邱志澤的時間久了些。
邱志澤驕矜地抬起下頜,“即便在下秀色可餐,閣下的眼神也未免太赤裸裸。”
袁也當即否認,“胡說什么!我是在想,去年采訪結束的時候你一副失望至極的樣子,怎么連半年都沒,又恢復了鞠躬盡瘁的精神?難道是因為部委和基層的差異?”
邱志澤搖頭,“部委和基層沒什么不一樣,崗位不同罷了,目標都是一致的。我不是回了BJ才恢復過來,離開基層前就想明白了。”
袁也挺好奇的,“怎么想明白的?”
邱志澤道,“古人的智慧啟發了我。凡事要講究中庸之道,我不能因為基層的辛苦,就一味地寬容規則之外的事;也不能因為見到一些不好的現象,就完全喪失對基層治理的信心。我該做的,是在充分了解實際的基礎上,盡可能推動基層需求的回應,又盡量確保規則的約束力。”
袁也看著邱志澤,他的面容不自覺與嚴康寧重合,這兩個人,表面完全不同,內里卻高度一致。她突然覺得疲憊,低下頭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值得佩服。”
邱志澤當當當地敲桌子,“這位人民同志,你就不能對政府有點信心?國家昌盛民族復興近在眼前,怎么就不可為了?”
袁也勉力扯出笑來,“我錯了,應該是知其可為而盡力為之。”
邱志澤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袁也見他吃完了,“我們走吧?”
邱志澤愣了下,“你有事?”
袁也道,“要趕稿子。”
邱志澤的情緒不復高昂,他送袁也到小區門口,突然問道,“袁也,你好像不怎么主動聯系我?”
袁也裝作很隨意地道,“知道你忙。”
邱志澤氣得牙癢,但他是愈挫愈勇的性子,袁也的渾不在意,沒有打擊到他的斗志,反而催他思考:自己的戰略是不是得轉變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