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啦。”林琳看看同桌的人,用眼神詢問眾人的意思。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埋頭吃飯的周擇玉。
似乎默認選擇權只在周擇玉身上,畢竟所有人都明白張萱琪就是沖著周擇玉來的。
努力不讓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那邊的谷梁樹埋頭吃飯,說得上狼吞虎咽。
“走吧?”一番努力下,谷梁樹嘴里含著一口飯,放下勺子,面前的碗里已經空空如也,“吃完了。”
“行。”周晨尹點頭。
一桌人陸續起身,付了錢。
再轉身見張萱琪已經坐在林琳身邊了。
林琳看向她:“走了嗎?”
“走了。我們來得早,你們慢慢吃。”谷梁樹拿起沒喝完的奶茶,從容的和眾人告別。
林琳點頭,沖谷梁樹眨眨眼,看看張萱琪又看她。
對林琳還算了解的谷梁樹明白對方是想摸一下張萱琪的底。
她點點頭,口型是一句“加油”,便跟著班里人離開了。
張萱琪安靜地坐在林琳身邊,目光時不時瞥向埋頭吃飯的周擇玉,眼神里藏著某種難以捉摸的執著,壓根沒心思管她們這邊微小的互動。
而周擇玉始終低著頭,勺子與碗碰撞的聲音格外清脆,仿佛要用吃飯來逃避周遭的情況。
局面細品竟透露著一絲滑稽。
不打算細品的谷梁樹很快從餐館里出去,裹挾著熱浪的空氣沖刷掉身上殘存的冷,走向另一極端。
蟬鳴聲在低調了許多的夕陽下漸漸萎靡。
燥熱的空氣卻給她逃亡后窺見自由一般的感受,一時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張萱琪和周擇玉原來認識嗎?”周晨尹提出疑問。
谷梁樹把先前從林琳那了解的事告訴她。
女生A:“他倆不像能在一起的樣子吧?有一說一,周擇玉還挺帥的,近看也帥。怪不得張萱琪像有那方面的意思。”
“我也覺得沒戲,周擇玉看上去不是很會應付張萱琪的樣子,是因為人比較靦腆的原因嗎。”女生B緊隨其后的評價。
“林琳還說了一件事。”谷梁樹對于同學的猜測有些哭笑不得,但不想就周擇玉多說,便趕緊繼續說。
當谷梁樹提起林琳所說的高一時候,三班換班主任疑似包庇霸凌的事時,周晨尹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另外兩個女生里有一個是高二才從四班上來的,也只是聽說了這件事但并不清楚詳情。
而周晨尹和另一個女生聽到谷梁樹說起,很快就有了反應。
“那件事詳細的內容我們都不知道,但那個傳聞好像并不假,主體事件就是因為霸凌。”周晨尹認真說,表情漸漸嚴肅,她的聲音變得低沉。
周晨尹說,那時候轉學走的叫做蔣杏河,是個女生,從二班下來的,她和班里人相處的不怎么樣,和班里人的交集聊勝于無,雖然才過一年,但對她的印象早已近乎空白。
雖說現在的班長也很內向,但這兩種不交際完全不同。
“其實也是她據說因為‘霸凌’轉學離開以后我們才從她之前的行徑里感覺有些細思極恐。但可能是‘事后諸葛亮’了,回想我總覺得她是害怕什么才不敢多交流。”
女生B接話:“還有一件事,因為那個時候是高一下冊她分班考考差了,從二班過來的,后面降溫轉秋季基本都穿著外套,我們都沒發現什么,但有一次她上黑板做題目平白無故摔了一跤,老師檢查她傷勢就看到手臂上很多淤青。那個時候我們很多人都看到了。”
谷梁樹摩挲著奶茶杯上凝結的水珠,心里思考著:
州南一中校服只有長褲配置,所以秋季又套個棒球服,確實很難發現端倪。
這也證明了某種霸凌是從棒球服穿在身上不顯奇怪的時期開始的。
谷梁樹一邊聽一邊開始推敲。
“不會是家暴嗎?”女生A問。
這也是谷梁樹想問的。
“她后來休學了一段時間,最后再有消息是老師宣布她轉學,她哥哥來幫她收拾東西……她是貧困生,嘶,好像之前誰說她爸爸身體不好要花錢治病,媽媽只是環衛工,哥哥初中輟學打工才緩解家里的情況。”周晨尹皺起眉頭,但實在想不起,只好用哀傷的語調繼續說,“后面她媽媽又來過一次學校,似乎在校長室大吵一架。最終我們班主任就換人了。”
霸凌應該是從家里人來學校吵架這件事得出的結論?
“她家里太窮了。”周晨尹又重復著感嘆,臉上是苦笑,“哥哥初中就去工地搬磚,媽媽凌晨四點掃大街,這樣的家庭...真的會動手嗎?”
她家里的情況不像符合家暴的條件啊。
但是只有她一個人轉學,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被處分?
疑點。
谷梁樹想問細節,但周晨尹又補充說明:“這些都是很多零碎的說法拼起來的合理解釋版本,不一定是真的,而且感覺我們前一個班主任人也還行吧。”
谷梁樹托腮,問:“你們那個班主任叫什么?”
“陳穎。”
……
晚自習鈴聲刺破暮色,袁柿踩著最后一聲鈴響滑進座位,校服領口歪斜著。
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小聲感嘆:“困死我了。”
一粒翠綠糖紙裹著的薄荷糖突然撞上桌面,在教室暖黃的光暈里滾了幾圈,直到撞在袁柿書桌上的那疊課本上才停下。
“嗯?”袁柿看看糖,又看看糖擲來的源頭,“你是被張萱琪同化了嗎?”
谷梁樹撐著頭,依舊看著數學作業本:“猜中一半。張萱琪一個小時前給的熱乎的。”
側邊時不時傳來筆尖劃過草稿紙畫圖的沙沙聲,遠處傳來值班老師皮鞋踏地的節奏,此時此刻世界有些歲月靜好。
“她和你很熟嗎。”袁柿捏了捏糖,隨后才拆開扔進嘴里。
谷梁樹搖頭:“我不覺得,但她挺自然熟的。”
“她自然熟?”袁柿表現出了匪夷所思的樣子。
她不解:“怎么?”
說完,谷梁樹在答題器寫上規整的“解”。
袁柿也拿出數學作業本,聲音放低了些:“雖然有點中二,但‘她對你感興趣’這句話是最妥帖的形容。”
“你但凡聰明點,就會感覺她很奇怪了。”
袁柿的形容太過模糊,但大概是形容的太細致會拋出某些不雅觀的詞語。
試探……不懷好意……
這么想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怎么看張萱琪都是一個人美聲甜性格好的完美妹子。
谷梁樹心中目前只有有關周擇玉的猜測能作為張萱琪對自己感興趣的理由。
但能因此鎖定自己這個乍一看只是周擇玉同班同學兼同桌身份的人作為“情敵”試探,也能證明張萱琪對自己和周擇玉之間的關系有除了表面外的更多了解。
周擇玉和她說的?
但是看兩個人今天的互動,又不像已經交換基本人際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