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魯般強作鎮定，好奇問道。

方程拿起根脆骨，輕飄飄答：“嗐，這不海市的校友多嗎？聊著聊著，不就啥都知道了。”

說完使勁咬著脆骨從簽兒上拔出來。

魯般偷摸瞟了他幾眼，沒說話。

“我說你，裝啥呀？想問就問唄，瞧你那德行！”

方程很嫌棄地看了他那扭捏的樣子一眼，直呼受不了。

魯般難以啟齒道：“問了又如何？不過徒添煩惱罷了。還不如相忘于江湖。”

“噗，你啥時候變這么多愁善感了，還整的一套一套的。”

方程沒忍住笑噴了。

“我也不逗你了，楊若璃現在在東風中學任教，和你也算是同行了，你要想她了，偷摸著去看她，哥們兒不會笑話你的。”

方程邊說邊憋著笑。

以他對魯般的了解，這慫貨肯定不敢去找她。

遠遠地偷看上她幾眼，這事他倒做得出來。

“銷售壓力大啊，你看我這嘴皮子都起泡了。”

方程向他展示了自己的七個口腔潰瘍。

“難怪你今天說話聽起來怪怪的，那你還吃這不健康的東西？”

魯般望了望他盤里火辣辣的串，關切道。

方程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略微皺眉，苦悶說道：“平時上班忙，經常沒時間吃飯。難得出差一次，今兒見你高興，就讓我放縱一回。痛也值了！干杯！”

他舉杯碰了碰魯般的啤酒杯，魯般端起來和他一起干了。

“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好哇，睡到自然醒，熬夜通宵打游戲，考試還能搞搞小抄。不像現在，為了生計白了頭。”

魯般灌了自己一杯酒，他想起了大學時，老爸每個月定時把生活費給他打到卡上。

那時候他多不容易啊。

一個人經營整個學校，面對群富家紈绔子弟，把這幫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實在是牛。

而自己不懂得老爸的辛苦，常常給游戲充錢，沒有節制，想到這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爸，我想你了！”

魯般紅著眼，紅著臉喊了句，引得燒烤攤上的人頻頻看他。

看著他的窘態，他們偷偷笑出了聲。

只有一晚上不停扇著火的阿毛同情地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阿毛燒烤在這里經營十幾年了。

自己是子承父業。

過去，魯大全就愛上他家吃豬腰子。

小時候，魯般常來店里和他玩。

倆人也是打小就認識，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不止魯般想魯大全了，他也想。

“阿毛，我瞧著你以后的手藝肯定比你爸強！”

八歲時，魯大全來到店里，見小阿毛身強體壯，做事仔細，非凡人之姿，對他不吝夸獎。

阿毛沒讓他失望，他烤出的豬腰子聞名幾條街，自他接手燒烤鋪后，生意也是越來越紅火，規模漸漸擴大。

“般啊，你不能喝了！醉了可沒人送你回去啊！我呀，也該走了，都十點了！下回來京市，我請你吃烤鴨！”

趁著魯般還未喝醉，方程趕緊把他送到了培英中學校門口，匆匆跟他告了別。

魯般尚且清醒，一路從校門走到教工宿舍。

這座昔日熱鬧非凡的教工宿舍大樓如今冷冷清清，只有寥寥幾間屋子還亮著燈。

魯般身子有些不穩，搖搖晃晃進了樓。

從兜里摸索著鑰匙，卻半天打不開，左擰右擰都不對。

“魯老師，你回來了？”

這時朱跳跳的房門開了，她站在門口一臉關切地問。

魯般微醺的臉轉了過去，見朱跳跳穿著身粉嫩的卡通兔子睡衣，一時愣了愣。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皮膚白皙光滑，顯然是剛洗完澡。

“朱老師，我班的學生沒有鬧吧？”

魯般定了定神，想起來朱跳跳替他代班一事。

“沒有，他們很聽話呢。”

她微微牽起嘴角，嘴唇保持好看的弧度，笑不露齒，一臉真誠地看著魯般。

“聽話？確定說的是高二（1）班？”

魯般心里犯著嘀咕，一定是朱老師太善良，不忍心在他面前告狀責備那群調皮鬼。

“時間不早了，朱老師早些休息吧。”

“嗯嗯。”

朱跳跳嘴上應著，身體卻很誠實。

仍舊站在門口看他。

魯般轉過身去繼續開門。

“怎么擰不開呢？奇了怪了。”

魯般吃力地轉著鎖眼，那門就是紋絲不動，跟他作對。

感到在朱跳跳面前有一絲絲丟臉，魯般動作加大，反而將鎖眼弄得更緊。

“魯老師，我來幫你吧。”

朱跳跳溫柔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魯般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

只見她輕輕繞到身側，從魯般手中接過鑰匙，對準鎖眼，插了進去。

微濕的發絲啪嗒在有些發燙的臉上，魯般心中被觸動了一下，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好了，魯老師！”

朱跳跳突然回過頭來，發梢甩到魯般的臉上，讓他瞬間清醒了。

她只幾下就將門打開了，語氣很是高興，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地笑著看他。

“謝……謝。”

感覺到朱跳跳白凈的臉蛋和自己挨得有些近，魯般呼吸停滯了兩秒。

立馬說了晚安，回身關上房門。

“見鬼了！這門咋不聽我使喚呢！”

進了屋的魯般已經完全清醒了，趕緊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不過夜里他老是翻身，睡不安穩。

窗外的蟬鳴吵死人了。

他翻來覆去地想著方程說的話。

“楊若璃現在在東風中學任教，和你也算是同行了。”

不知不覺，他睡著了。

夜里做了個夢。

夢里他和朱跳跳并肩走在培英校園里，道路兩旁是歡呼雀躍的學生，向他們拋灑著花瓣。

就像婚禮上的花童一樣。

他和朱跳跳手挽手在鮮花鋪成的大道上走著，笑容燦爛。

突然，一個倩影出現在眼前，擋住了他倆的去路。

“魯般，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飄逸的齊肩長發，眼似彎彎的月亮，淺淺的酒窩甜得沁人。

藍色的寬大校服，散發著好聞的茉莉香。

是楊若璃！

魯般猛然從夢中驚醒。

看了看時間，才三點鐘。

“你怎么能做這種夢啊你！”

他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把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