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怎么了?晚上吃飯?嗯,可以呀,好,那我到時候先去等你。”吳柔柔開心在電話這頭說道,掛了電話后,她看向喝著咖啡的卿茉,一臉抱歉說道:“茉茉,對不起啊,何歡晚上叫我去吃飯,我下次陪你。”“去吧,我等會讓子川來接我。”卿茉笑著說道,“好!排骨湯記得喝,那我先走了,拜~。”吳柔柔拍了下保溫壺說道,拿起包就走了,“好,拜,路上慢點。”卿茉揮手告別說道。
“茉姐,你讓我準備的畫多久送?”提普從旁經過多嘴問了一句,“嗯,最近我都沒空,干脆今天吧,你給齊老打個電話,問問今天方便拜訪嗎?葉善那幅我下次單獨帶過去。”卿茉說道,提普點了點頭。“子川,晚上我自己回來。”卿茉打通安子川的電話說道,“你腿受傷了,還是我來接你。”安子川在電話那頭說道,卿茉看了一眼時間說道:“那行吧,我現在正去齊老家,晚點給你說時間。”安子川說道:“嗯,我也在醫院,父親他的情況有所好轉了,我在這邊守著。”“好,記得吃飯,別累著了。”卿茉叮囑道,“嗯,掛了。”說完安子川掛了電話,病房門被推開,一位精致美艷的女人走了進來。
“你這姑娘,說買不愿意,結果白白送給我,這是打的什么算盤?”齊山明看著包好的畫說道,眼里的欣喜根本藏不住,卿茉見他這副模樣,像個得到糖的孩子,不禁笑了。齊山明聽到卿茉的笑聲,佯裝生氣說道:“你竟然笑我?膽子不小嘛。”“哪敢,我是笑我太不懂事了,應該早點給你送來。”說完卿茉端起茶杯遞給齊山明,”“哼。”齊山明哼了一聲接過茶杯。
“不過上次來,我都沒有參觀你的畫室,今天我可要好好看看。”卿茉看著古色古香的畫室說道,墻壁上掛滿了齊山明的隨作,山水畫居多,路過書架晃了一眼,一張照片讓她停住腳步,上面的人她認識,是張合。
卿茉顫抖地拿起照片,語氣沉重說道:“齊老,你認識張合?”齊山明正開心欣賞著畫,聽到這句話,臉色忽然變了,他放下畫,坐了下來說道:“認識,他就是我那名弟子。”卿茉聽到心抖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叫張合,你認識他?”齊山明反應過來詢問卿茉。
放好照片,卿茉一臉笑意,眼里的光犀利說道:“何止認識,關系匪淺。”齊山明聽到,眼睛泛光,激動問道:“那他現在過得好嗎?那一場事故后他再也沒有跟我聯系過。”“事故?”卿茉疑惑說道,“對,具體經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在那場事故中成了殘疾,從此消極,再沒作畫。”齊山明惋惜說道。
卿茉腦海里又浮現出張合的身影,黑色風衣,淡淡的香煙,一晃而過的三根手指,杵著拐杖的瘦弱身軀,拐杖落地聲聲沉悶,像是落在卿茉的心上,有點頭暈反胃,她跑向廁所。“怎么了?沒事吧?”齊山明在身后關心說道。
洗了把臉,卿茉冷靜下來出來說道:“齊老,我今天不舒服,就先回了,下次再來拜訪。”告別后卿茉就離開了齊園,獨自走在路上,眼神失焦。
呼嘯而過的車輛從身旁快速通過,一雙手把她拉住,卿茉抬眼,是申御。
“小茉,果然是你,你沒事吧?”申御關心說道,卿茉甩開他的手繼續朝前走著。
“喂,申御,你還上不上車?”一旁黑色轎車里面的人伸出腦袋詢問。“你們先走吧,她是我朋友,我把她送回去再過來。”申御說完就追了上去。
卿茉的腿開始有了痛意,但她沒有停下,申御沒有走近,只是在身后緊緊跟著,就這樣一直走到園區大門。卿茉停下轉過身看著申御說道:“你還要跟我到什么時候?”“等你安全了,我就走。”申御嚴肅說道,卿茉淡淡說道:“我很安全。”“你剛才差點被車撞了,臉色看起也很差。”申御正經說道,一陣風吹過,卿茉不自覺打了個冷顫,申御上前把外套遞給她,卿茉冷漠地看著申御,沒有接,申御表情有點窩火說道:“就算你現在不想理我,但是也不能跟身體過不去!卿似茉!”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卿茉笑了,申御看著面前一會黑臉一會笑的女人,眼神越發擔心。
“我有好久都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卿茉輕笑說道。
“噢,對,你改名字了,一時順口,抱歉。”申御語氣帶點無奈說道,卿茉恢復了點精神,看向申御說道:“沒事,偶爾聽聽也挺好的,我沒事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打車走。”“我看著你上車再走吧。”申御說完,又把本想送她回家的話咽了下去,“行吧。”卿茉說完就站在路邊等車,身姿單薄,發絲飄揚,眉眼遠眺,申御的眼神根本挪不開。
車停下,卿茉準備上車,申御叫住她:“小茉!”卿茉停住看向他,“上次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對不起。”申御一臉抱歉說道,“我早忘了。”卿茉釋懷地笑著說道,“那好!我們下次再見!”申御高興接著話,卿茉點頭上了車。
卿茉回到家,燈沒有開,安子川呆坐在沙發上。
“怎么了?”卿茉上前關心說道,“你回來了?怎么沒讓我去接你。”安子川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卿茉說道。
“我擔心你太累了,沒事,我這不回來了嘛。”卿茉語氣安慰說道,沒有給安子川說今晚的事,她怕安子川擔心她。
“茉茉,我真的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點,行嗎?別讓我覺得自己可有可無。”安子川眼神黯然說道。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卿茉看出安子川狀態不對,坐下來靠在他身邊問道。
“我父親醒了。”安子川平靜說道,卿茉回應道:“好事。”“他的老婆讓我過幾天回去吃飯。”安子川繼續說道,卿茉也緩緩道:“不是壞事。”
卿茉早就猜想過,所以她聽到沒有什么感覺,但她知道安子川不會太快接受,她溫柔說道:“沒事,如果可以,我陪你去。”說完卿茉隨意把他襤褸的外衫理整潔,低著頭捻著打結的毛線球。
猛地抱住卿茉,安子川在耳邊呢喃道:“我愛你,卿茉。”
窗外燈火闌珊,屋里倆人相互依偎,彼此救贖,彼此吸取生命存活。
老樓的樓梯
看著臺階,卿茉腳步自己動了,向前走著,周圍是熊熊火焰,灼熱的氣息烤得她的臉滾燙,前方有個身影,以為是安子川,加快了腳步,拍拍前方人的肩,轉身,是張合猙獰的面孔。
睜眼,是夢,卿茉的額頭已布滿細汗,安子川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她。“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安子川一邊幫她擦汗一邊詢問道,卿茉握緊拳頭看著天花板點點頭說道:“我夢到張合了,他就在我面前。”“不怕了,我在這。”安子川把卿茉攬入懷中說道。
“我不怕,我只是恨自己醒的太早,沒有殺死他。”懷中的卿茉低語說道,安子川愣住,嘆了口氣說道:“行了,不想了,睡吧。”卿茉點頭,在懷里又沉沉睡去,安子川看著懷中的人,思緒萬千,眼里心事重重。
第二天一大早安子川就出門了。
卿茉醒來收拾好就去了畫室,剛走進門她就看到了申御,“小茉,你來了!”申御高興上前說道,小豆和提普在一旁八卦看著。“我今天要作畫,陪不了你,你看你怎么安排。”卿茉邊走邊說著,申御笑著說道:“沒事,我就在這待一會,你忙你的。”
“那行吧,有什么需要你找提普就是了。”說完卿茉脫下外套,系好頭發進了里屋。
提普端了一杯咖啡遞給申御,“謝謝。”申御接過道謝,然后繼續欣賞著畫作,“那個帥哥。”提普八卦說道,“叫我申御就行了。”申御一臉陽光說道,“那申御帥哥,你跟我們茉姐什么關系呀?”提普又好奇問道,小豆也投來八卦的目光,“小時候家屬大院,我們一起長大的。”申御走到沙發坐下說道,提普也坐了下來說道:“那就是青梅竹馬咯。”提普語氣帶點戲謔,“沒有吶,后來卿茉搬走了,我和她就斷了聯系,直到前段時間在網絡上看到她的畫展宣傳,這才聯系上的。”申御喝著咖啡說道,嘴角帶笑,一臉純情,“原來是這樣,那你認識子川哥嗎?”提普問道,“誰?子川哥?”申御疑惑說道,“茉姐男朋友。”小豆在一旁補了一句,申御端咖啡的手微微不穩,語氣立刻變得略微低沉說道:“沒事,現在不認識,以后有的是機會。”小豆和提普相視一眼。
申御坐在車上打通文可欣的電話無奈說道:“可欣,小茉她有男朋友了。”“我知道呀,葉善給我提過一句。”文可欣平靜說道,“那你不告訴我?”申御委屈說道,“告訴你了,你就不會去找她了嗎?”文可欣反問說道,申御聽到,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可能,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電話那頭,文可欣嘆了口氣問道:“你還沒有仔細給我說過你和她的事情,方便講講嗎?”
“那要從家屬大院那年冬天說起。”申御回憶說道。
“小矮子,長不高,拿糖吃,夠不到。”幾個小孩圍著申御嘲笑說道,年紀尚小的申御眼睛都紅了,剛要哭,一個雪球就砸中一個小孩。本來雪球砸在身上也沒有多大力,但也不知怎么回事,這個雪球特別大,里面還摻了點小石子,速度也很快,那小孩瞬間就倒在雪地里,小孩爬起來看了看四周,只見卿茉穿著小黃襖站在山坡一棵樹下,手里拿著跟剛才一模一樣的雪球,“是你砸的嗎?”小孩上前質問說道,“我手里拿著的你看不見?”卿茉稚嫩蠻橫的反問道,“我要去給我爸講,你又欺負人。”小孩委屈說道,轉身就往回走,“撲通”又被雪球砸倒在地上,“去呀,反正你要告狀,那我再多砸幾下。”卿茉說完又開始做雪球,“別砸了,我不說了。”小孩示弱說道,“那就趕快走,唱的那么難聽,打擾到我了。”說完卿茉就轉身繼續堆著雪人,幾個小孩面面相覷,就離開了。
申御看著幾個孩子走掉后,他慢慢走上山坡說道:“謝謝。”卿茉回頭,面無表情說道:“你也一樣,趕快走。”“你叫什么名字?”申御看著眼前像洋娃娃一樣的卿茉問道,“你去問他們。”卿茉沒有抬頭說道,依然專心堆著雪人。
申御見她不搭理,也便走了。后來有一天他又遇到了卿茉,只不過跟那天的她不一樣,眼睛彎彎笑著,牽著方若君的手,粘人撒嬌說道:“媽媽,那天我堆的雪人你喜歡嗎?”“喜歡。”方若君捏了捏卿茉的小臉說道。“媽媽,你最近都不給我梳頭了。”卿茉委屈嘟著嘴說道,“那是因為茉茉頭發還不夠長,所以我們茉茉要趕快留長發,媽媽才好給你編辮子。”方若君輕撫著她的發絲說道。
“那天那個小女孩叫什么名字?”申御拿出自己珍藏的卡片向眼前的幾個孩子詢問,“她叫卿似茉,是我們院里的,又兇又沒有禮貌,沒幾個人愿意跟她玩。”被雪球砸的小孩收下卡片說道,然后他看了一眼申御繼續說道:“你要是想跟我們玩,就不準跟她玩。”申御不知怎么就點頭答應了。
冬季轉眼過去,春天很快就來了。
有一天孩子們玩捉迷藏,申御躲在一個倉庫里,他等了好久都沒有人來找他,無奈打算投降開門出去,才發現門打不開了。焦急害怕的心理全部涌上心頭,他激動地拉著門,大聲哭喊道:“有人嗎?有人嗎?誰來幫幫我?”過了許久都沒人應,他害怕地縮在一旁抽泣。突然,門打開了,一個身影站在逆光中,是卿茉。申御見到有人來,開心起身拉住她,卿茉吃痛了一聲,申御才看到她的手臂上有幾道血痕,還沒開口,卿茉先開口說道:“還不趕快走,在這呆著干嘛。”卿茉表情惡狠狠的,還沒緩過神的申御一愣,哭著跑回了家。后來申司令回到家,看到申御眼睛哭腫了,問他怎么回事,申御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申司令便出了門。
過了許久,申司令才回來,他拉著申御就出了門。申御跟在身后,一直到了社區醫院,進了大樓急診室,他看到了正在清理傷口打針的卿茉,方若君在一旁站著擔心地看著。
“那小女孩為了救你,趕跑了那看門的一條狗,但是手臂還是傷了,還不快去給她說聲謝謝。”申司令嚴肅說道。
看著疼到咬牙的卿茉一句疼都沒有說,方若君越發擔心說道:“茉茉,乖,疼就說出來,媽媽在這呢。”然后一邊安慰一邊吹著傷口,“不疼,媽媽。”卿茉看向方若君笑著說道,申御沒忍住,“哇”的一聲哭著說道:“對不起!謝謝你。”申御邊哭邊擦眼淚,方若君笑了,把他拉到身邊說道:“是茉茉的朋友吧,沒事,沒什么大問題,你要真想謝謝她,這幾天你就負責給她帶點好吃的好玩的,可以吧?”“嗯,嗯。”擤了兩口鼻涕,申御點頭。
然后接下來的日子,申御就天天跟著卿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卿茉。
申司令也特別喜歡卿茉,經常讓她來玩,給她講部隊的事,久了,卿茉對申御也會嬉笑打鬧了。
一直到那年冬天,方若君離世,申御剛好被父母接回市里,等他再回到家屬大院,他才聽他爺爺說起,卿茉在她母親出事后,改了名字,和父親離開了。
說完,申御聽到文可欣在電話那頭又一聲嘆氣說道:“你如果當時陪在她身邊,在某種意義上,相信她會治愈許多。”“是的,后來我聽說她和她父親搬走是為了找兇手,經常東奔西跑,她一定過的很不容易。”申御眼里充滿心疼說道,“沒事,至少現在你找到她了。”文可欣安慰說道,“可是她身邊已經有別人了。”申御心疼過后眼里又滿是失落說道。
“不一定要作為男朋友,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陪著她,不是嗎?”文可欣勸說申御。
“唉,要是我能早一點找到她就好了。”申御語氣低沉說道,“萬事自有定數,你別太強迫了。”文可欣勸說道。
“嗯,你說的對,行吧,那我掛了。”說完掛了電話,看著手機里卿茉的對話框,申御輸入刪除,輸入又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