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泰啊！何至于此呢！”

黃立及眼神復雜的看著胡延宴，這種自絕于士林策略根本不像胡延宴的風格。

胡延宴同樣也長吁短嘆答道:“閣老！我們現在還有其他方法嗎？我從天啟六年接下巡撫陜西的責任之后，歷經一年時間走訪了大半個陜西，每每巡視一處之時總是能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的窮苦人家賣兒賣女的現象！延安知府曾經對我說，陜西的情況從萬歷四十三年開始已經愈發的惡劣！

這還是我巡撫過的地方，有些我沒有巡撫到達的地方甚至出現了啃樹皮，吃土的現象！閣老您應該知道，他們所吃的那種土被我們稱之為“觀音粉”（又名觀音土），那種東西一旦下肚，食用者的腹部先是感覺到一種漲肚的現象，然后整個人就會變得飄飄欲飛，最后人跪在不知不覺的死去。

陜西布政使同樣也跟我說如果朝廷在不進行管制的話，整個陜西只需要一根火星就能夠點燃了！”

“以泰啊！”黃立及苦口婆心的對胡延宴勸阻道：“就算老夫批準了你的奏本，但是你所能救助的也只有固京、延綏兩鎮罷了！你又何苦為了兩鎮而自絕于士林呢！”

“閣老，我身為兵部侍郎代天子巡撫陜西，就應該做到我自己本分的工作！再者說！”胡延宴苦笑著說到：“萬一陜西那邊真要發生什么事情的話，學生可真是死一百次也沒有辦法贖罪了！求閣老成全！”

話畢，胡延宴沖黃立及躬身而拜。

“這……”黃立及起身攙扶起胡延宴，咬著牙說到：“既然以泰有如此之決心，老夫焉能鐵石心腸！關于給固京與延綏兩鎮七十萬兩銀子的事情！老夫可以票擬！”

“多謝閣老！”胡延宴聞言大喜，再次對黃立及躬身而拜。

黃立及迅速用去雙手拖住了胡延宴的肘部語重心長的說道：“以泰啊！這個票擬我確實可以擬定，但是你要明白最終拍板可不是內閣一件事請！如果陛下那邊不肯答應的話，你再怎么說也無濟于事！

半個月前，你還不在京師陛下就對遼東耗費2000多萬兩銀子卻一事無成一事進行了問責！現在恐怕很難……”

“很難什么！”

一道聲音從文淵殿外傳來并打斷了黃立及與胡延宴的對話，黃立及與胡延宴停止對話，一致看向文淵殿大門。

漆黑色的長靴首先跨入了文淵殿的門檻，聲音的主人也出現了黃立及與胡延宴的眼前。

頭戴鑲玉冕冠，身穿緋紅色龍袍，腰間還系著一天蟒玉腰帶的朱由檢出現在黃立及與胡延宴的面前。

朱由檢的到來令黃立及與胡延宴趕忙起身朝著朱由檢所在的方向下跪，施鳳來、李國譜、張瑞圖三人見狀同樣也朝著朱由檢所在的方向跪下。

“臣黃立及/胡延宴/施鳳來/李國譜/張瑞圖，見過信王千歲！”

言畢，五人便向朱由檢叩首。

朱由檢抬了抬手沖在場的五人說道：“各位都是我大明朝輔國重臣，起來吧！”

五人齊聲道：“謝千歲！”

趁著五人起身之際，朱由檢命令黃得功在外面等候。

“首輔與各位大學士可好！”朱由檢瞇著眼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黃立及謙恭的回應道：“承蒙信王千歲觀音，我等都還不錯！”

施鳳來與剩余的兩位閣臣強笑著掉頭說到“首輔說的沒錯！”

“你們都還好！”朱由檢的笑容漸漸地消失，表情也有晴轉陰，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本王現在很不好！”

“臣等不能為國分憂，實屬有罪！”黃立及五人皆脫下官帽向朱由檢認罪。

“昨日！”朱由檢緩緩的走向了盛放奏本的桌子隨手抽出一本奏本翻看：“如果不是胡侍郎進我信王府，將固京、延綏兩鎮的情況告知與我！你們還玩隱瞞朝廷道什么時候！”

“臣等有罪！”黃立及等人再度謝罪道。

“有罪！有罪！你們整天除了說有罪還會說什么！”朱由檢將奏本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沖黃立及等人吼了出來道：“本王要的不是你們鞠躬認罪，要的是你們解決的辦法！”

整個文淵殿鴉雀無聲仿佛就連一根針下落的聲音都能聽見，黃立及等人像被告知要叫家長的小學生一樣乖乖的站在朱由檢的面前。

過了幾分鐘后，朱由檢再度拍了拍桌子，聲音同樣也調高了幾個分貝說道：“說話！你們都啞巴了嗎？我大明朝的首輔、次輔，難道都是一群碌碌無為的飯桶嗎？說話啊！”

黃立及與施鳳來相互瞟了一眼。

面對憤怒中的信王，兩個人都不敢開第一腔！

又過了幾分鐘，還是沒有人說話，朱由檢輕聲冷哼了一下道：“既然都沒有人說話，那就不要怪本王點名了！施鳳來！”

被點到名的施鳳來先是打了一個激靈，然后慌張的答道：“臣……在！”

“說吧！固京與延綏兩鎮到底有什么解決的辦法！”朱由檢起身死死的盯著施鳳來到。

“臣等……臣等……”

在少年王爺強大的壓力下，施鳳來說話也有些結巴了起來，斷斷續續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施鳳來只能兩話語權交給黃立及：“首輔已經想出就解決的辦法！”

“黃立及！”朱由檢索性也不在稱呼黃立及的官職，直接稱呼黃立及的名字。

“臣在！”黃立及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朱由檢。

“說說吧！你有什么辦法！”朱由檢翹著二郎腿對黃立及說道。

“臣的辦法……臣的辦法……”黃立及還是咬牙說出了他的辦法：“臣的意思是由內閣票擬，司禮監批紅，南直隸秋稅中拿出70萬兩出來，先接濟陜西！”

“七十萬兩！”朱由檢撫摸著下顎對胡延宴輕聲的詢問道：“七十萬兩銀子夠固京與延綏兩鎮分嗎？”

“啟稟信王千歲！七十萬兩銀子只能解燃眉之急，根本不可能有效的根治兩鎮現有的情況！”胡延宴坦誠的對朱由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