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光怪陸離的夢境像是玻璃般支離破碎，正處于半夢半醒之間的古茲敏頭痛異常，仿佛有人用尖銳的鐵棒攪動他的太陽穴，這讓他徹底蘇醒，意識恢復清明，然而身體還有重度的疲軟感覺。

他捂著腦袋掙扎起身，窗外正天色昏暗，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明暗沉重的云朵讓時候不早的清晨襯托地宛如黑夜。

古茲敏仔細回想昨晚的占卜，在靈性充足、知識修士火種的前提之下，他對于今天天氣的占卜很順利，然而對迷霧存在的窺視卻讓他吃盡了苦頭。

他強忍虛弱，在床邊呆滯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將衣帽架上的燕尾服穿上，走至書桌旁拿起懷表，比對時間，已經是早晨8點多。

我睡了十個小時？呵呵，有正兒八經的傷病，應該可以請假了吧？.......荒誕的想法一閃而過，他便回想起了關于昨晚的占卜。

每顆星辰，都對應著某個秘詭？某個迷霧中的存在？緋紅又會是什么？被簇擁？又被束縛？...不不不，還有長廊....缺少前置條件的古茲敏停止了自己的猜想，但是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

占卜本身是有位格限制的

對那顆黑星思考越多，古茲敏便越感覺腦袋發脹，頭痛欲裂，他收束注意力，將思維全部放在了今天的行程之上。

他來到一樓，向科菲和本杰明告別后便拿起一把雨傘去往國王大道的站點等待公共馬車，去往金梧桐街拜訪樹先生，繼續學習今天的神秘學。

而今天的主要目標便是學習通陰。

在雨天的昏暗里，這顆象征愛情和美好的金梧桐難免陰沉，將它襯托地更加深幽、更加寂靜。

明明周圍的房屋和金梧桐本身并沒有什么特殊，但行走于它們之間，古茲敏只覺身心逐漸平和，疲軟和頭痛感也減輕了不少，他放慢腳步，花費了一些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才走到樹先生所在店鋪的面前。

在這清冷的天氣里，有手磨咖啡的香氣絲絲縷縷飄蕩，古茲敏只感覺一切美好。

他收起雨傘，敲了敲店門，等到樹先生轉視這里才脫帽行禮，和煦說道：

“早上好，樹先生?！?

“是古茲敏，呵呵?！?

由于昨天曠工，古茲敏還以為這個“呵呵”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樹先生很快用水壺里的熱水為他沖泡了一杯熱咖啡。

樹先生應該沒有責怪我的意思......看到樹先生的動作，古茲敏不禁舒緩了一口氣，這在前世，自己就算是無故曠工，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后果很嚴重。

樹先生一邊倒水，一邊含著輕笑問道：

“花精學學得怎么樣了？”

回憶這一兩天少有的花精學學習，古茲敏剛有好轉的大腦不禁再次抽痛，他尷尬地笑了笑：

“先生，當我還是一名學生的時候，嗯..我的意思是，還在布朗大學上學的時候，歷史資料也才幾十頁，花精學卻幾百頁了，我的大腦不夠用?！?

至少火種‘知識修士’第九序列帶來的提升并不明顯。

樹先生將剛剛沖泡好的咖啡放在了古茲敏面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微笑說道：

“實際上，關于花精和某些特定材料、特定比例的的搭配才是關鍵，它們會有一些其他的用處，記住講解草稿和圖鑒只是第一步，不過與之相對的，若是你通過實驗，尋找出特別有用、特別關鍵的全新藥品，這將會是很不錯的功勛?！?

“想要獲得，肯定需要付出代價?！惫牌澝酎c了點頭，以示明白，接著，他斟酌語氣，繼續說道：“其實今天我是來學習通陰的。”

“哦....這當然可以，這是一項實用且有趣的技巧?！睒湎壬玖⑵饋?，示意古茲敏跟上。

呵呵...實用不實用我不太了解，但是‘活著的記憶’估計直接和迷霧相關，有趣.......

才怪！.....古茲敏起身跟上，暗自腹誹。

等到進入里面的暗室，便只有煤氣燈的輝芒搖動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座三頭燭臺和全身鏡。

“有少數幾枚火種都可以獲得去往死者‘活著的記憶’的能力，不過在某些地方會不同。”說到這里，樹先生頓了頓，繼續補充道：“知識修士的兼容性很強，它便是其中一枚?！?

古茲敏側耳傾聽，沒有打擾。

“去往死者的精神世界需要媒介，也是鑰匙，一般來說，非凡者們處理涉及迷霧的案件時，如果決定通陰，會選擇與死者密切相關的事物，最好是軀體的一部分，或是器官，或是毛發，或是血液，或是體液，有了鑰匙便可以向神靈祈禱，借助靈性，讓祂點亮蠟燭，當然，最好的選擇是向十位人類的提燈者祈禱，祂們一般會有回應，沒有惡意.....”

正在傾聽的古茲敏聽了前半段話后，忽地想起了樹先生兩次通陰所使用的毛發和帶有血跡的玩偶，‘那就是鑰匙？....’

等到樹先生的話說完，他敏銳察覺到問題：

“先生，“最好的選擇”和“一般”是什么意思？”

樹先生的白胡子擋住了煤氣燈幽藍的光輝，于是在他的臉上有了一層層光影，他嘆了口氣，說道：

“字面意思，除了十位提燈者外，很多時候，一些愚昧的神秘學愛好者或者非凡者會通過一些古代文獻或者資料來舉行祈禱儀式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他們經常錯誤地、無知地向迷霧的存在祈禱，不僅導致自己的死亡，還會招致后續的，對周圍大眾的惡劣影響。”

說到這里，他正視古茲敏，灰眸安靜無比，像是古老森林里無人問津的湖泊。

“所以大眾不能知道迷霧的存在，他們絕大多數人無法克制自己，反而會為了滿足自己無用的好奇心而招致災難，真正的非凡者們也會陷入期望到失望，失望再到期望的惡性循環。”

“至于‘一般’，唔....十位提燈者身處高序列，對未知的探索已經到了很深的程度，這也代表著祂們的瘋狂和壓抑也積累到了很深的程度，一旦有了別的疑惑或者引導，很容易瘋掉，這時候的提燈者，便不是我們所信仰的神靈了，當然，絕大多數時候，祂們肯定是清醒的?！?

幽藍燈芒搖曳，通向外間的路昏暗無比，在這樣的情況下，樹先生的語氣嚴厲，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古茲敏的心頭之上，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發際線處滿是細汗，他清晰感受到里面打底的白色襯衣有部分已經貼在他的背上，冰冷膩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