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特意換上一身正紅色金線繡鳳凰長裙,頭戴赤金掐絲珠步搖,提著一壇紫蘿酒,去找蘇連煊。
“蘇連煊,把你那壇紫蘿酒拿出來,我們一醉方休。”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后一次。
他見我來,沒有意外,看吧,我的所思所想,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也許,從一開始,就是注定的了。
他苦笑了笑,老老實實地將自己那壇紫蘿酒取出來,又從懷里掏出一枚白玉龍鳳佩,笨拙地替我系在腰上。
我低頭看他系繩結的樣子,專注且溫柔,滿心赤誠,毫無雜念,恍惚間,我以為我們只是一對兒再平凡不過的夫妻,某天,妻子歸家,丈夫拿出準備好的玉佩,滿心歡喜地為心愛的妻子系上,可是啊,這一切不過是我的假想而已,我們之間……隔著的是兩國之間的血海深仇,是不會有夫妻琴瑟這樣的事了。
心里一陣發酸,想抬手摸摸他的眉眼,手指動了動,終是沒有放上去。
“好看嗎?”
他故作輕松,抬起頭問我。
“好看,比任何金玉都要好看。”
我輕輕撫了撫白玉佩,上面還停留著他的溫度。
他說這是他這些日子親手刻的,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我朝他笑,說著喜歡。
不知是對玉佩還是對他。
這一晚,我們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兩國之間發生的事情,這夜,他不再是敵國的質子,我也不是萬人敬仰的帝王。
酒過三巡,我看著他,哽咽道:
“連煊,你知道這紫蘿酒的花語是什么嗎?”
他替我攏了攏額前的碎發,眼神復雜,聲音沙啞隱有哭腔道:
“是什么?”
“為情而生,為愛而亡。”
我再控制不住,放下為人君的尊嚴體面,在他面前,放聲大哭。
“蘇連煊,我這里好疼啊,我的心好疼啊!好疼!”
我手扶心口位置,如泣如訴的說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似是醉了,湊過來抱我,眼神迷離,輕聲安撫著,我掙脫開,搖晃著站起身,拿起龍吟,將劍拔出,劍尖直指著蘇連煊,看著他,展眉輕笑。
“阿煊,我叫你阿煊好不好?我為你跳只舞好不好?”
沒等他回應,我便自顧自地跳了起來,這是劍舞,母后時常跳給父皇看的劍舞。
我也想為他穿一次紅裝,跳一次劍舞。
劍鋒帶著殺氣一次又一次指向蘇連煊,他不躲不避,就這樣,安靜地看著,似乎在他眼里,天地之間,只有我與他二人而已。
一舞畢,我看向蘇連煊,他已經睡了過去,睫毛微顫,我手提龍吟,長劍拖在白玉磚上,發出刺耳的刺啦聲,長劍起,帶著劍氣呼嘯,指向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