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還未完全穿透窗簾，朱小北和陳子昂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振動聲驚醒。陳子昂迷迷糊糊地伸手拿過手機，看到是母親打來的電話，輕聲對身旁的朱小北說：“你再睡會，是我媽打的，我先接一下。”

朱小北嘟囔了一聲，翻了個身，試圖再睡一會兒。昨晚的爭吵讓她心力交瘁，眼睛還腫脹著，聲音也因為哭泣變得沙啞。

陳子昂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母親不太友好的聲音：“子昂，你醒了就來陽臺一下。”還沒等他回應，電話就掛斷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穿上外套，準備去陽臺看看母親到底有什么事。

“媽這么早，給你打電是不是有什么事？”朱小北揉著眼睛問，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疑惑。

“不知道，媽就說讓我出去下，我去看看。”陳子昂一邊說著，一邊往身上套著衣服。

朱小北點點頭，“嗯”了一聲，又縮進了被窩里。

陳子昂過來彎腰在朱小北額頭親了一口，又摸了摸她的頭道：“小北，不能像昨晚那么哭了，你還在坐月子，多傷身。你看嗓子都啞掉了。”

她聽著陳子昂走出房間的腳步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昨晚的事情讓她對今天的一切都充滿了擔憂，她害怕又會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發生。

躺在床上，朱小北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晚。親媽當著婆婆和朋友的面對自己的責罵，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刺痛著她的心。她不明白，難道自己就不配被尊重，不配擁有自尊？自己在衛生間沒出來，母親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自己有沒什么不舒服。更別提關心沒有一句，劈頭蓋臉一頓責罵。在她看來，外人永遠要比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重要，哪怕她才認識人家幾天。為什么自己的親媽，在面對外人時，總是選擇指責自己，而不是給予理解和支持。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母親的行為卻讓她感到更加孤獨和無助。

從小到大，朱小北都渴望能得到母親無條件的愛和支持。可是，每次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母親總是站在別人那一邊，指責她的不是。別人說她不好，母親不但不維護她，反而會附和著一起批評她。她反駁幾句，就會被母親貼上不懂事、愛鬧小脾氣的標簽。要是她說某個人不好，母親就會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教育她，“人要寬容，要善良，不能斤斤計較。”“不能忤逆長輩。”“哪怕長輩做的不好，身為小輩，也不能記恨。”在母親眼里，外人的看法似乎永遠比自己女兒的感受重要。

其實自己早該想到的，為什么一直還要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婆婆呢，雖然平時話不多，但總是維護著自己的女兒。無論姐姐做了什么，婆婆都會覺得她是好的，從不在外人面前讓她難堪。這種對比，讓朱小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同樣是母親，為什么差別就這么大呢？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么就不能像婆婆一樣，多關心關心自己，多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想呢？

朱小北越想越難過，淚水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她趕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知道，現在自己還在坐月子，不能總是這么傷心難過，對身體不好。可一想到自己的親媽，她就覺得心里堵得慌，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陳子昂和陳媽媽站在陽臺，陳媽媽黑著臉，手指著拖把池旁邊的一大坨黃色粑粑，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嫌棄：“子昂你看。”

陳子昂順著母親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也愣住了，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家陽臺會出現這樣的東西。他疑惑地問母親：“媽，這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我，我早上出來就看到了，你怎么不問你丈母娘。”陳媽媽沒好氣地說道，話語里滿是對朱小北母親的懷疑。

“媽，您看到了？”陳子昂反問，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這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我沒看到，我也知道是她，昨晚就她喝多了，她有去衛生間，應該走錯了。”陳媽媽一臉嫌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仿佛那坨粑粑散發的惡臭已經彌漫到了整個陽臺。

“啊！”陳子昂輕呼一聲，他實在無法想象丈母娘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心中一陣慌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尷尬的局面。

“現在怎么辦？”陳媽媽看著兒子，等著他拿主意。

“只能收拾了，還能怎么辦？我又不能去問我丈母娘。”陳子昂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覺得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肯定會引發更大的矛盾。

“就這么收拾了？”陳媽媽顯然對兒子的處理方式不滿意。

“不然怎么辦？”陳子昂有些無助地看著母親。

“你傻呀你，你不去叫小北出來看看，我就去了。”陳媽媽的語氣十分堅決，她覺得朱小北必須知道這件事。

“媽，不用叫小北了吧！就算是我丈母娘，也不關小北的事。叫她出來干什么？她看了又得生悶氣。”陳子昂試圖勸阻母親，他心疼朱小北，不想讓她再因為這些煩心事而難過。

“不行，就算要收拾，小北也得知道。不然，我打掃再干凈，小北也不會領情。你不去的話，我就自己去，我倒是想知道朱小北會怎么說。”陳媽媽態度強硬，她心里也憋著一股氣，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吃啞巴虧。

“媽，您別去，我先進去看看小北醒著沒？醒了我就讓她出來看下。”陳子昂見母親如此堅持，只好妥協。他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該如何向朱小北開口。

“那她沒醒的話，我就等她醒了再收拾。”陳媽媽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陳子昂步伐沉重地回到房間，心里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朱小北躺在被窩里，見陳子昂進來后不上床，只是在床邊走來走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便問他：“怎么了？”

“沒怎么。”陳子昂脫口而出，可他閃躲的眼神卻出賣了他。

朱小北看著陳子昂，心里的不安愈發強烈，“到底怎么了？你說。”

“那小北你聽了別生氣。”陳子昂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你再不說，我才要生氣。”朱小北沒好氣地說，她已經被陳子昂的態度弄得有些不耐煩了。

“要不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陳子昂試圖敷衍過去，可他知道，這件事遲早是瞞不住的。

“陳子昂，你說不說？”朱小北坐起身來，直直地盯著陳子昂，眼神中充滿了質問。

“哎呀，就是，算了，你自己起來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說。”陳子昂說著就給朱小北拿外套和帽子，他希望能借此轉移朱小北的注意力。

“穿外套不就好了，戴什么帽子？”朱小北疑惑地看著陳子昂，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

“陽臺風大，戴上吧！”陳子昂找了個借口，其實他是想讓朱小北多一些準備，不至于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朱小北這會滿是好奇，也沒多說什么，乖乖站那看陳子昂把帽子給自己戴好。她的心，早已飛到了陽臺，迫切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朱小北走到客廳，看到婆婆也在陽臺。想起婆婆給陳子昂打的那個電話，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步子都放慢了。陳子昂感受到朱小北不安，就拉住了朱小北，“小北，要不我們回房間吧？”

朱小北看了一眼陳子昂，認真的說：“你又不告訴我，來都來了，我就去看看。不看，多好奇的。”

剛一靠近陽臺，朱小北就感到了一絲冷意，雖然窗戶只開了一點點。她攥緊了羽絨服的領口，說：“我都來了，要看什么，說吧！”

“小北，也沒什么，就是不知道誰昨晚拉在陽臺了。我們家就這幾個人，不是我，也不是你和子昂，丹丹也是一個講究的女孩，應該也干不出這事。就只有親家母了，她昨晚喝多了，是不是找不到衛生間？還是走錯了？拉在這？”陳媽媽一臉無害的陳述著。

朱小北只覺得腦子一懵，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后退一步。還好陳子昂及時從后面扶住了她，不然她就摔倒了。她借著陳子昂的力氣站穩后，問：“在哪看到的？”

陳子昂抬手指向洗手池那邊，朱小北順著陳子昂的手看過去，瞬間，她的臉漲得通紅，仿佛能滴出血來。那坨粑粑就那樣刺眼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無情地嘲笑著她。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所有的尊嚴都被踩在了腳下，難堪與羞恥如洶涌的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不敢相信，母親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在這個家里，她一直努力維持著體面，不想讓婆婆看輕自己，可如今，母親卻以這樣一種不堪的方式，將她的尊嚴徹底踐踏。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婆婆，更不知道該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她滿心期望這只是一場噩夢，醒來后一切都未曾發生。

陳媽媽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朱小北的反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抱起雙臂，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等待著朱小北的道歉或者解釋。

朱小北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無數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交織碰撞。她想到了母親平日里的強勢和不顧及他人感受，也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在母親的陰影下所受的委屈。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命運捉弄的小丑，無論怎么努力，都擺脫不了這尷尬又難堪的處境。

陳子昂心疼地看著朱小北，他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輕輕地握住朱小北的手，試圖給她傳遞一些力量，可朱小北的手卻冰冷得像一塊石頭。

“小北，你別太往心里去，也許是個誤會。”陳子昂小聲說道，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無力。

朱小北轉過頭，看著陳子昂，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張了張口，她想要說些什么，來挽回這尷尬到極點的局面，可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好似失語了一般。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揪緊了衣角，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

這一刻，朱小北覺得自己難看至極，比昨晚被堵在衛生間，比被朱媽媽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還要令她難堪。她充滿了羞恥與不安，恨不得立刻找條地縫鉆進去，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媽喝醉了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還被自己的婆婆知道了。這讓她以后該如何面對婆婆和陳子昂？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

朱小北的嘴唇顫抖著，想要為母親辯解，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又能說什么呢？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以這樣一種不堪的方式，將她在這個家的最后一絲體面也徹底摧毀。

“小北，你看這事怎么處理？”陳媽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她緊緊盯著朱小北，似乎在等待她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

“媽，我……我也不知道我媽怎么會這樣，實在對不起。”朱小北艱難地開口，聲音帶著哭腔，她覺得自己此刻是那么的無力，連道歉都顯得如此蒼白。

“那也沒啥，只是這事你知道好點，畢竟是在自己家，如果在外面也這樣就不好了，別人會怎么看？”陳媽媽笑著說。

“媽，您說的對，這事是我媽的問題，我會勸她少喝酒的，我這就收拾。”朱小北慌亂地說道，她只想趕緊結束這尷尬的局面。她轉身就要去拿清潔工具，卻被陳媽媽一把攔住。

“你還在月子里，怎么能讓你收拾？還是我來吧，還好現在是冬天，要是夏天就不好搞，肯定滿屋子的味了。現在掃到垃圾桶丟掉，用洗衣粉和水沖洗一下地就好了。沒什么的。”陳媽媽無比平靜的說。

“媽，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朱小北對著陳媽媽鞠了一個躬，頭埋的很低。

“哎呀，都是一家人，小北你不用這樣。早知道你這樣，就不告訴你了。”陳媽媽輕飄飄的說。

朱小北寧愿陳媽媽痛罵自己一頓，那樣自己心里會好受些。

陳子昂在一旁心疼地看著朱小北，此刻的朱小北就像一只受傷的小鳥，無助又可憐。他上前扶起朱小北，把她抱在自己懷里。朱小北嗅到陳子昂的氣味，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就像一個罪人，母親的行為讓她在婆婆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地捂住臉，仿佛這樣就能逃避這一切。

陳子昂看朱小北這個樣子，就和陳媽媽說：“媽，這里太冷了，我先帶小北回房間。這個您不用管，等會我來收拾。”

朱小北任由陳子昂拉著往房間走，剛進臥室，朱小北就癱倒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陳子昂蹲下身子，把朱小北緊緊地抱在懷里，不停地安慰著她：“小北，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讓你受委屈了。”

朱小北在陳子昂的懷里哭了很久，她心中的委屈、憤怒、羞恥等情緒都隨著淚水宣泄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她只覺得自己好累好累，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朱小北在陳子昂的懷里哭了很久，心中的委屈、憤怒、羞恥等情緒都隨著淚水宣泄出來。陳子昂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不斷說著安慰的話，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朱小北的情緒漸漸穩定，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聲音帶著哭腔說：“陳子昂，我該怎么辦？我媽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我以后怎么面對你媽？”

陳子昂心疼地看著她，用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道：“小北，這不是你的錯，你別太自責。我媽那邊有我，你別擔心，沒事的，只要你好好的。”

陳子昂突然后悔了，他應該直接處理了的，不應該讓朱小北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