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夢魘

“紅塵！你醒醒！那都是夢，醒來就一切都沒了！”

薛楠手上用了力，狠狠的搖晃著紅塵的腦袋，他的狀態實在是太嚇人了。

紅塵睜眼，眼前依舊是熟悉的圓形光圈模糊不清，但能隱約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輪廓，耳邊不再是那些猥瑣淫蕩的笑聲，而是將軍焦急的關心。

“你醒了？剛才你做噩夢了，夢都是假的，所以不用怕它。”

“是真的，都是真的！”紅塵神情恍惚，還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

弟弟被折磨死了，自己被凌虐成了軍妓男寵，身上的刻痕、燙疤、齒痕這些都是真的……

薛楠隱約明白了一些，她坐在床邊，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輕輕的把紅塵擁在懷里，溫柔而堅定的對他說：“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們替你報仇，你也一定會苦盡甘來的！”

紅塵的潛意識讓他趕緊用手支住薛楠，試圖與她隔開一些距離，以前的經歷讓他對男人充滿了戒備之心。

可練武殺敵的將軍力氣實在太大，還沒等他推開，就直接把他抱了個滿懷。

他不知道，這已經是薛楠最輕的力度了。

正在他被這突然的擁抱弄得不知所措時，一滴淚水滴到了他的里衣上，由于里衣的輕薄，他感受到了淚水浸透的微涼……

將軍他居然…哭了？

這點涼意好像是在他心里下了毛毛細雨，雖不至于一下子沖走所有的泥濘，卻也讓他的世界多了一抹清涼。

薛楠確實哭了，在抱住他的一瞬間，突然就感性起來，人類最高級的情緒就是理解同情別人的遭遇，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人們稱之為——共情。

………………

昨日，薛楠讓底下的兵休息了一日，今天打算乘勝追擊！

在絕對的優勢下，計策就不用太復雜了，開戰前她讓士兵用了幾個拋石機向敵營拋了些中等大小的石頭，畢竟石頭機全靠人壓杠桿，純木頭做的，也拋不了大石頭。

重點不在石頭，而是她昨晚熬夜寫的一疊信紙。

薛楠將信紙粘在石頭上，上面寫了她軍如何英勇善戰，又寫了自己如何優待俘虜，軍中不允許虐待奴隸，甚至還寫了她們軍隊伙食有多好。

沒錯，她就是要擾亂他們的軍心！

果然開戰的時候他們軍心渙散，加上薛楠這邊打過一次勝仗，士氣大漲，沒有多少傷殘就又取得了勝利！

至于那些主動投降的蠻人……優待俘虜？

呵呵，白日做夢！

接連打了兩場勝仗，副將神氣得走路都帶風！

心里對這個年輕的將軍是心服口服，顛顛的跑過來過來請示軍令：“將軍，那些俘虜怎么安置？”

“就跟他們說，我們救回來的人都被他們碰過了，以后也不好再找人家，凡是碰過軍妓的，都記錄在冊，讓紅塵和女孩們自行挑選一個做伴侶，而且軍中還給二十兩銀子當安家費。”

副將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軍，萬萬不可！不能讓她們再入火坑啊！”

薛楠拍了拍副將的肩膀，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就憑他們這群屎殼郎，也配娶我朝女子。

副將你別急，他們聽到這個消息，肯定踴躍承認自己的惡行，欺辱過我朝子民的，凌遲處死以儆效尤，剩下的看著老實的就按普通俘虜安排，等圣上定奪。”

俘虜中也有廚師醫護兵，也有些奴隸和士兵不愿欺辱無辜的百姓，不能與那些畜牲一概而論，如果自己也黑白不分，虐待所有俘虜，那和那些蠻人又有何區別呢？

更何況兩軍交戰雖是你死我活，但國與國之間都是盡量求和的，萬一金蠻可汗主動求和，為了表面上的和平共處，這些俘虜是要象征性的歸還一些的。

副將聽聞將軍的妙計，見識到將軍的鐵面無私，心里的敬佩沒法用言語表達，只能緊緊抱拳躬身恭敬答道：“將軍英明！”

……………

傍晚的風清清涼涼，夾帶著幾絲血腥味兒，擾得眾人心情壓抑。

身為女兒身的薛楠卻深吸了一口這難聞的腥風，挑眉自語，“副將辦事速度夠快的，該賞。”

只可惜敵方主將老奸巨猾，帶著親信跑了，據說還揚言早晚要砍下她的人頭。

“我等著你來，因為我要把你加注在紅塵身上的折磨加倍奉還！”

…………

心事解了一半的薛楠腳步輕快的走向房間，老遠就看到了候在門口的紅塵，他見薛楠安然無恙也很開心，還向他匯報這天他是如何給士兵包扎又是如何虛心學習醫術的。

看到他開始慢慢變好，生活積極向上，薛楠感到欣慰，她希望時間能抹平紅塵的一切傷痛。

當晚，紅塵端著一盤糕點來找薛楠。

“將軍，我今天和杜鵑學做了糕點，您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紅塵做的是豆沙糕，不算精致，但勝在有心。

杜鵑是當地刺史給薛楠的丫鬟，負責她的生活瑣事，比如洗衣服做飯或者是收拾屋子。

薛楠身為鎮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從小吃過的糕點數不勝數，但是紅塵做的讓她更有食欲。

“哦？你才學一下午就能做出來了，換成我就是學一年也不會做，我可得好好嘗嘗。”

入口清甜，不像杜鵑平時做的那么甜膩，這年頭糖是稀罕物，所以杜鵑總覺得好東西就要多放，但其實薛楠還真就不喜歡吃太甜的。

“將軍感覺怎么樣？會不會太清淡了？”他一雙水眸殷切的看著薛楠，看得她心里一酥，夸贊的話一股腦的流了出來。

“好吃！比杜鵑做的還好吃！紅塵你真是心靈手巧！”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實，她特意又拿了一塊塞嘴里。

紅塵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將軍慢些吃，別嗆到了。”一邊說著還一邊替薛楠拂背。

“咳咳，咳咳……”不拂還好，一拂反倒讓薛楠嗆到了。

薛楠看他這動作怎么這么像溫柔似水的妻子伺候外出歸來的丈夫呢？

關鍵最重要的是，她可是個女人，怎么就自動帶入丈夫的角色了？

看一眼如清風朗月般讓人眼前一亮的紅塵，再看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自己，薛楠默了……

女媧娘娘，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聊一下，您說實話，我是不是您捏泥人不耐煩了，然后隨手甩的泥點子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