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聽罷鞠威朝的介紹,沒想到局勢竟會如此惡劣。十萬沙匪距城已不足百里,明日即可到達,如若今日不能離開,必將會被困在這吉寧城內,等到城破時,那些沙匪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王子,這吉寧城景淮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煜奕是眾多奪嫡王子中的之一,對待名譽還是很看重的,有心立即出城,怎奈一營將士都在,臨陣脫逃,要是傳回京都必被政敵用來大做文章,對自己將來的嫡位相爭,相當不利。
鞠威朝看出這位六王子想法,也不道破,做出憂慮之色。
“六殿下,如今匪患猖獗,殿下在此危難之際,不惜以千金之軀犯險,現身軍營激勵將士,我等深受鼓舞,我軍將士身負守疆之責,誓與殿下同進退,與吉寧共存亡?!?
“誓與殿下同進退,與吉寧共存亡?!?
鞠威朝說的慷慨激昂,賬內的將士們也是激情澎湃同聲高喊。
此刻景淮腸子都悔青了,早知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當初就不應該露面,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就不會有今日尷尬局面。
“如今沙匪已對我城形成包圍之勢,以吉寧兵力最多也只能固守三個月,當務之急是如何將吉寧之危的消息傳至京都,在最短時間內發兵來救,如按正常渠道公文傳送,恐怕時間上又來不及,這便如何是好?!?
鞠威朝好像是在向手下將領詢問對策,但眼睛卻是一直在看景淮。
景淮也是一個機靈之人,聽話聽聲,立馬明白鞠威朝的用意,連忙起身大義凜然道:“鞠帥,景淮雖非軍人,但在此危難時刻,景淮請命,愿為信使,回京搬兵,三月之內必引軍來救?!?
“殿下欲冒死闖營,為吉寧之危前去搬兵,吉寧百姓以及全體將士感恩戴德,此行關乎吉寧安危以及數萬百姓和將士們的生命,但殿下無軍籍在身,不受軍紀約束,若三月內無救兵前來,恐引人口食,對殿下名譽有損?!?
鞠威朝擺出一副全心為六王子景淮考慮的樣子。
雖然六王子明白這是個坑,到了這個時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跳了。
“鞠帥所言甚是,景淮雖無軍籍,但可在此立下軍令壯,若三月內援兵未到,甘心愿受軍法處置?!?
景淮雖然說的大義凜然,但心中卻恨極了鞠威朝。
聽到景淮要立軍令狀,鞠威朝也沒客氣,直接吩咐手下取來紙筆,當著滿營將士的面,與景淮立下軍令收起。
隨后書寫一份救急公文留下印記,交于景淮手中。
事已至此,景淮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這檔差事,此刻他是多一刻都不想呆,直接告辭。
鞠威朝帶領手下將領,在一片恭維之聲中把景淮送出城外,安排十名親衛互送。
出城后,景淮策馬直奔京都,走不到五十里,迎面遇到沙匪的先行部隊。
沙匪發現景淮幾人,認出是南郡士兵,分出百人圍殺過來。
十名親衛拼死護衛,最終全部戰死,景淮慌不擇路逃進天源山脈。
………………
原始森林中,古木參天,遮天翳日。連陽光都無法透下來,看上去陰森可怖,神秘莫測。
森林中根本沒有路,地面潮濕的樹葉層下經常是又滑又軟的泥漿和腐爛的木頭。
毒蟲蛇蟻隱秘其中,只要稍有大意被蟄咬一下,輕者紅腫麻癢,重者立刻斃命。
這種到處都充滿危險的原始森林,對于大山中長大唐遠來說,如同信步于自家的后花園
在這大山中,一般獸類領地觀念極強,都會在自己領地范圍內留下明顯氣味或者印記,而且也不會隨意離開自己的領地的。
只要能及早發現不去招惹提前避開,基本上就不會有什么太大危險。
至于強大的兇獸一般都居住在天源山脈的內部區域,唐遠此行向南,所經過之地都是山脈的邊緣區域,遇見兇獸的概率幾乎為零。
離開村莊,一路南行,經過三天的趕路,此處的山勢趨于平緩,遠不及望云村莊周圍那般險峻,唐遠知道應該快要走出大山了。
四周仔細探查一番,沒有發現獸類的印記,尋得一條溪流,取了些溪水,就著吃些獸肉干,休息過后準備起身繼續趕路。
“咔嚓?!币宦晿O輕的聲音傳來,遠處有驚鳥飛起。
唐遠一驚,隨手就是一把白色粉末灑出,身子第一時間躍起,如同貍貓一般悄無聲息地攀上身邊一顆大樹之上,把自己隱藏在濃密的樹葉之中。
他早已探查過,附近并沒有發現野獸留下的印記,說明這一帶不是野獸的領地,那么只有可能是哪只野獸路過此地,又或者是一些毫無危害的普通動物。
謹慎是大山生存的第一法則,唐遠知道這種事不能賭,無論是不是野獸,都要先行隱藏起來。
隨手拋灑一把“遮味散”,把自身的氣味遮蓋掉。如果真是一只路過野獸,等其過去再行上路也不遲。
唐遠剛剛隱秘好身形,一只體態優雅的野獸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只見它身體修長呈流線型,四肢強健有力,除了肚皮是白色的,其余部位的毛都是金黃色。
一身絢麗的紫色斑點,兩側的嘴角到眼角各有一條黑紫色條紋,一雙瞳孔閃爍著妖異的五色光芒。
“邪瞳魔豹?!笨辞逯?,唐遠的心瞬間跌落谷底,這不是野獸,而是一只兇獸,在這邊緣區域,是不應該有兇獸出現的。
最普通的邪瞳魔豹都是中階兇獸,而且還是中階兇獸中排名靠前的那種,有著陽光下王者的稱號。
雖無法與大白那種真正王者相比,但也不是唐遠所能招惹起的。
看道邪瞳魔豹的瞬間,唐遠就知道今日難以輕易脫身。
遮味散遮掩氣味,很少有兇獸能夠發現,但也有對個別幾種兇獸無效,其中一種便是幽冥狼,而另一種就是邪瞳魔豹。
前者是因為其有著超絕的嗅覺,而后者則是有一對勘破一切虛幻的瞳眸。這是它的天賦技能,一切偽裝幻境在邪瞳魔豹面前都如虛設。
十丈外邪瞳魔豹便發現樹上的唐遠,身軀弓起,口發出低沉呼嚕聲,四只利爪踏在地上沒有一絲聲音,緩緩的向著唐遠所在這顆樹匍匐而來。
此時逃跑為時已晚,唯獨正面抗擊或能博出一線生機,既然已經被發現,再躲在樹上已經毫無意義。
趁著那魔豹尚未近前,唐遠躍下樹來,背靠樹干手握剝皮小刀擺出進攻架勢,與那魔豹對視。
他不能逃走,也不敢逃走,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后背暴漏給虎豹類的兇獸,這是常識,每個大山中人都知道。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全力搏殺是所有兇獸的本能,邪瞳魔豹謹慎前行,尋找一擊斃命的絕佳戰機。
看著步步逼近的魔豹,唐遠感到那只魔豹所帶來的威壓在逐漸增加,身體如同背負一座大山一般。
如果任由它如此,用不著魔豹攻擊,自己就已經先行崩潰了。
不能再等了,唐遠沒有猶豫,體內真氣涌動,單手掐訣,身體騰空搶先攻向那只邪瞳魔豹。
魔豹在這山中一直都是以狩獵者姿態面對獵物,每次獵食都是它率先發動攻擊,不曾想唐遠居然搶先攻擊。
第一次遭遇此等變故,哪怕是身為陽光下的王者,也不免被嚇一跳,面對唐遠手中閃著寒光的剝皮小刀,本能的躲閃一下,就這一下打亂的它的節奏。
原本帶給唐遠的威壓瞬間被打破,身體也變得輕松起來,騰空縱起便已經來到魔豹頭頂。
手中剝皮小刀劃過魔豹的脖頸,那豹頭應聲而落,鮮血噴出,染紅了天空、染紅了大地、染紅了唐遠的雙眼。
望著地上的魔豹頭顱,唐遠心中不但沒有歡喜,反而覺得充滿詭異。
作為中級兇獸的邪瞳魔豹,如此輕易被斬殺,容易的有些不真實,充滿著詭異和不可思議,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
除了地上地那具邪瞳魔豹的尸首,整個林中靜的出奇,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就連風聲也沒有了,仿佛一切都已經靜止。
強烈的威脅感還在,而且越來越強烈。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遠沒有驚慌,也沒有動,而是緩緩閉上了雙眼,神識入微。
只不過這次入微所探查的并不是自己的身體內部,而是身體的周圍。
這是他模仿那日池水中的感受,不依靠雙眼而是神識來“看”到周圍的景象。
其實這種能力本就是修真者的天賦技能,筑基之后能夠內視稱作入微,待神識穩固才可學習運用,達到融合境之后可以外放叫做離體。
當年岑老夫子也只是交了唐遠入微之法,不曾想唐遠在機緣巧合下無師自通,竟然一步登天達到離體程度。
岑老夫子要是知道唐遠神識可以離體,想必也會驚掉了下巴,給唐遠兩個字評語就是“變態”。
如果此時旁邊有人,一定能夠發現此時唐遠法相莊嚴,眉宇之間印堂處,出現一條寸許紅線,紅線下有似有什么東西在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