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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星辰——離心

李微閑聊道:“姐姐,你不覺得這座山很熟悉?”

“我從未來這里游玩過?你來過?”

“我也是第一次,只是突然間想到,《洛書·襄定王本紀(jì)》,襄定王與敬王、李樂正暮春出游于春山,奏《清風(fēng)》,舞《明月》。”

洛玨握著佩劍的手,捏緊了幾分,“未料三日后,昭明冤案發(fā)。春山會晤,《清風(fēng)》《明月》,竟成絕響。”

“昭明冤案,是星辰司一手推波助瀾。如今,又是星辰司,姐姐,你怕嗎?”

“我問心無愧。”

“姐姐,你信我嗎?”

“小妹,你……”

“姐姐,你不覺得,你,我,浥塵哥哥,很像他們?”

洛玨聽得“很像他們”,心下幾分緊張。

李微接著道:“可是,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最包容我的浥塵哥哥走了,我只有你了,你是最理解我的姐姐。姐姐,你是浥塵哥哥的畢生摯愛,是洛大最在意的妹妹。我知道,從我登位起,你就在避開我,你在害怕。可是,我永遠(yuǎn)是小妹,我沒有忘記結(jié)拜的諾言,我一直,不欺不疑,守望相助。”

“小妹,我……我也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相互扶持,不疑不負(fù),我從未不信你,我只是……”

“姐姐,你有事總藏在心里,今天就攤開了說。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昭明冤案再來一次。姐姐你說話引經(jīng)據(jù)典,你辦事情也是遵循舊例。可是那些都是上一輩的事情,我們這一世有我們自己的日子。”

洛玨剎那沉寂,才道:“小妹,念之不見了。我是真的有些亂了,反而是你冷靜。你真的長大了。”

“姐姐,我記著你教我的,哪怕喝醉了,也要有一絲清醒。”

二人來到山上一座寺廟前,一人在外迎接,“陛下,國師,主人等候二位多時了!”

二人進(jìn)入。

李微道:“閣下既然叫孤過來,那在你提一切條件之前,先讓孤見到李銘。”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居然是洛玨、李微都見過的那位“星辰使”。

“洛王如今倒把王者之氣學(xué)了個十成十,不負(fù)當(dāng)年的任性模樣。”

李微道:“原來是閣下,你不是一個打著‘星辰司’旗號的方士嗎?怎么和當(dāng)初的所謂星辰司首尊華安有了牽扯?”

“原來以為陛下貴人多忘事,沒想到,還記得我這個汲汲無名之人。在下是華安的徒弟,華之予,現(xiàn)任星辰司首尊。”

華安!洛玨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在瓊?cè)A閣看到的記載,他,是明山立院以來,第一個更是唯一一個被除名的人,當(dāng)時的罪責(zé)便是,以星辰司之名,妖言惑眾。

李微抱著劍,“孤耐心有限,不讓孤見到李銘,一切免談。”

華之予手一招,有人抱著李銘出現(xiàn)。洛玨看見孩子,恨不得立即沖上去。

華之予道:“陛下,國師,不要擔(dān)心,小世子只是睡過去了,沒有事情。”

洛玨穩(wěn)定心神,“閣下到底要做什么?”

華之予一揖,“陛下,星辰司祖師華羅星對洛國建立,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襄定王因為一己私欲,將其裁撤。我作為星辰司傳人,自然是想恢復(fù)星辰司榮光。”

李微一笑,“華之予,你怕是忘了,當(dāng)年星辰司為何被裁撤?”

華之予寸步不讓,“狡兔死,走狗烹,怕是王室忘了,祖師爺如何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李微靠著柱子,“這段往事,我也只在史書典籍看過,街頭巷尾聽過,你既然自詡是星辰司傳人,就來說說,當(dāng)初,星辰司如何建立。”

華之予向遠(yuǎn)方一揖,接著道:“陛下愿意聽,我就說了。有詩云,‘丹華璨羅星’,祖師爺名為華羅星。他本來是一個編寫歷書的文人,但通天文,曉地理。幾百年前,天下五分,助開國君主太宣王建立洛國。太宣王主于明山設(shè)星辰司,祖師爺為第一任星辰司首尊,更是受封國師,輔佐君王,盛名一時。”

李微接著道:“世事難料,山河穩(wěn)固,后世無戰(zhàn)亂,繼承者回歸本行。星辰司秉承遺訓(xùn),監(jiān)測星宿,預(yù)測節(jié)氣,專于農(nóng)時,為民謀福祉。圣則王,洛國第三任君王,第一任女君,預(yù)設(shè)書院,第三代星辰司首尊測得明山為一塊寶地,便自請遷走星辰司,在此處設(shè)立書院,明山院立,星辰司遷入洛王宮觀星臺,漸漸成為事農(nóng)司,但國師一職,依舊是由星辰司首尊擔(dān)任。到了襄定王時,景王爺提議,星辰司可并入戶部,不必單獨設(shè)立司局,國師一職也不必再立,以免掣肘君王。可是,當(dāng)年的首尊華允不愿,就策劃了一起昭明冤案,污蔑景王爺與海棠園樂正李簡靈暗中勾結(jié),向襄定王行巫蠱之術(shù),意圖謀反。昔日,昌盛敬王府,繁華海棠園,一夜傾覆。襄定王隱忍十年,終于一舉殲滅星辰司,還景王爺和李樂正一個清白。星辰司裁撤,國師一職不復(fù)。”

華之予:“既然,國師一職如今恢復(fù),陛下何不考慮將星辰司重新設(shè)立。”

李微:“你執(zhí)念如此深,到底是為了什么?”

華之予:“振興星辰司,再現(xiàn)師祖光輝,有何過錯?”

李微:“你和當(dāng)年的華允一樣,追名逐利,掣肘朝堂。”

華之予:“國師職責(zé)本就是輔佐君王,有議政之權(quán)。”

李微:“可是,不該裝神弄鬼。”

華之予:“當(dāng)年,師父不過是預(yù)知了一些事情,為何就是妖魔?”

李微:“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孤長于軍中,行軍打仗,需天時、地利、人和,這些與歷法互通。天不下雨,地面整潔,利于行軍,天氣可以觀測,也可以是經(jīng)驗。占卜,太平之世,用于農(nóng)時,最是合適。可你們居然那拿這些來裝神弄鬼。你們所玩弄的,就是人心。”

李微一番話,讓洛玨幾分驚訝。這些,是李微從未表現(xiàn)出來的一面,審時度勢,判斷明確,哪有當(dāng)年那個玩鬧撒潑的小朋友的模樣。

可只有李微自己知道,父王去世之前,她日日侍疾,也得到聲聲叮囑,其中一項便是,星辰司余孽的話,一個字也不要信。同時,李微暗自慶幸,也不看看我姐姐是什么人,人家可是真正的使者,是最懂權(quán)衡人心的人,跟著姐姐將近十年,石頭也能成精了。

洛玨冷冷地道:“看來,當(dāng)初在靳國攪弄風(fēng)云,挑撥靳國于未城邊境軍演的,真的是星辰司。靳王倒是沒有和你一樣糊涂,只是心軟,當(dāng)初沒有除了你們。”

李微暗自搖頭,怎么哪都有他?

華安道:“洛姑娘,在五國戰(zhàn)場,鄙人和你幾次過招,幾乎落敗。如今,咱們可以面對面對上一次。”

李微接著道:“你們真有意思。師父去了,徒弟上。洛國容不下你們,去靳國。靳國容不下,你們就去朔海,唆使七國聯(lián)軍攻打?qū)幹荽箨憽T谒麄兡沁叧粤颂潱只氐铰鍑iw下,這些年,足跡還真是遍布海內(nèi)外。”

華之予:“陛下聰慧。”

李微:“朔海七國可真慘,受了你們蠱惑,白白消耗三年的國力。”

華之予:“那不也向世人證明,星辰司的作用還是不容忽視。”

李微搖搖頭,“姐姐,這叫什么?”

洛玨冷聲道:“頭重腳輕根底淺。”

李微:“還有一句,嘴尖皮厚腹中空。不對,墻頭蘆葦,山間竹筍都比你們好,起碼長在那里不招人眼。”

華之予道:“陛下和國師不必‘顧左右而言他’,那些事情都過去了。現(xiàn)下,有一件事情與二位切身相關(guān),可否一聽。”

李微站直身子,“你說來聽聽。”

華之予道:“我觀天象,發(fā)現(xiàn)陛下的君王之星不穩(wěn)。”

李微:“如何不穩(wěn)?”

“說來也奇怪,按照卦象顯示,君王之星有兩顆,一真一假。真君王之星本在公子李慎處,陛下是假君王之星。”

“胡言亂語!”洛玨冷聲道。

“洛姑娘別激動,如今的情況,大大脫離了卦象所示,與你有不少干系。”

“與她有何干?”李微嚴(yán)肅道。

“若一切正常,李慎才是如今的洛王。陛下是天煞孤星,居天狼位,主亂國。洛姑娘出現(xiàn),擾亂星盤,真君王之星隕落,假君王之星反而成了正主。”

洛玨慘笑,“照閣下的意思,公子身隕未城,是我造成?”

華之予道:“洛姑娘的命格也是讓人不解,臨江仙的天火,對于你來說,就是涅槃重生的烈火,可你偏偏不是鳳凰占主位,而是朱雀命。無論在哪顆君王之星下,你都安然無恙。可惜,你偏偏改了假君王之星的命格,做的是逆天之舉,必遭天譴。”

洛玨感覺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涼氣,李微不動聲色地按了一下她的小臂,眼睛盯著他道:“那你到底想說什么?”

“如今,又有真君王之星升起,在朱雀星宮邊若隱若現(xiàn)。洛姑娘,對于陛下,是一大威脅。正位只有一個,陛下和國師,只能存在一個。”“這樣啊?孤和國師的去留,待會再說,如今,還有一件事,需要向你求證。”

“陛下請說?”

“真假君王之星?閣下是否早早算到這些?何時算到?”

“陛下登基之后。”

李微搖搖頭,“失望,令人失望。既然知道公子是真君王之星,那你們之前幫過公子?沒有。既然知道洛姑娘會擾亂星盤,那你們阻攔過她來洛都?也沒有。”

“陛下到底想問什么?”

“未城突然叛亂,是不是你們?”

“是又如何?不過是為了陛下君王之星永固。”

“那公子身死,是不是你們安排的?”

“只是人心不足,與我們可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李微眼中露出凌冽的光彩,手中死死握住劍柄。

李微接著道:“那你現(xiàn)在,是要我除了洛姑娘。”

“斬草不留根,陛下若想帝位穩(wěn)固,整個敬王府都不要留。”

“笑話。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要把這太平盛世,攪弄成亂世。”

“沒這亂世,哪來英雄?沒有之前的紛亂,哪有如今的陛下和國師?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位子可是落在你們身上。”

“什么亂世英雄!沒亂世,我在悅?cè)粚m習(xí)武逗貓,好生愜意。英雄嘛,你是說這個洛王之位。你要是有本事,讓殞身戰(zhàn)場的英魂復(fù)生,回到家鄉(xiāng),與家人團(tuán)聚,我讓給你都行。我寧愿做盛世凡人,也不愿做亂世英雄。”

“陛下還是心軟,那國師如何?”

“你不配和我說話!”洛玨的話語中透著寒意。

“洛姑娘一幅柔弱的樣子,騙了身邊人這么些年。其實,我是看得出來。洛姑娘心中,是個最冷漠無情的人。你怕時局給你帶來威脅,不如,自己掌握如何?”

洛玨:“聽你多說一個字,我都覺得惡心。”

“看來,陛下和國師,都不愿撕破臉,那我就推你們一把。今日,我是拼死一搏,反正是個死。小世子在此,你們只能有一個人帶他出去。誰出去,你們自己決定?”

洛玨上前一步,“我留下,讓陛下和小世子離開!”“姐姐!”“陛下,你是洛國之主,責(zé)任重大。小世子,交給你了。”

“別在哪里演什么戲碼?我想看,你們比一場,孰強(qiáng)孰弱,敗者死,贏者生!”

李微道:“好!”

洛玨攔住,“小妹……”

李微后退一步,拔劍出鞘,“洛玨,咱們聯(lián)手打過別人,文斗武斗都來過。我還想過,要是我們有一天,真的對上了,鹿死誰手呢?比一場吧?”

洛玨無奈拔劍。

二人劍風(fēng)飛舞,過了幾招,眼神交匯。

洛玨劍鋒偏轉(zhuǎn),直直指向華安。

李微劈開大門,向外放了信號。洛瑾、鄭遲早已埋伏在外,帶著禁軍沖了進(jìn)來。洛玨直接對著華安胸前劃了一劍,李微將他周圍幾人紛紛擊退,洛玨將華之予點穴。

眾人將華之予黨羽緝拿完畢,洛玨照看李銘,確定他無事,才放了心。

華之予道:“陛下,國師,你們倒真的如傳聞那般,情深義重的好姐妹。”

說話間,一枚令牌從他袖中掉落。

洛玨撿起。“還給我!”

洛玨退后一步,“這個星辰司首尊令牌,你不配。”

華之予:“由不得你說了算!”

李微道:“你確實不配!憑什么你的出人頭地、才華橫溢,要害人性命;你們宗門的名動天下,要以國家安寧,百姓福祉為代價來換,你憑什么!”

華之予:“祖師爺不也是在亂世中,多少人的性命,才換得他國師的身份?”

洛玨道:“即使星辰司被裁撤,但華國師的畫像至今供奉凌煙閣,而你這個所謂的弟子,有辱師門。不,他沒有你這個弟子。華國師古道熱腸,俠肝義膽,君子之心,為國為民。你,冷血無情,小人之心,禍國殃民。”

“娘親。”李銘的聲音傳來,洛玨轉(zhuǎn)身去看,向李銘走去。

突然,華安沖破穴道,一把飛刀直直向洛玨射去。

“別碰她!”李微欲揮劍去擋飛刀,卻無法向前,只覺腹部一陣疼痛……

洛玨在飛刀刺向自己的方向的時候,就聽到風(fēng)聲,回身擋住飛刀的攻勢……

洛瑾一把護(hù)主在洛玨身側(cè)的李銘……

鄭遲準(zhǔn)備壓住華之予的攻勢……

眾人沒有察覺到華之予第二次出手,李微腹部中了一劍……

洛玨反應(yīng)過來,一掌推開他,李微倒在她身上。

華安被鄭遲拿住,“比起狠心,洛玨,你更勝一籌,一個從出生起就在隱忍的人,對自己是絕對狠心。若把這份狠心加諸他人,那絕對是如地獄幽魂現(xiàn)世。你比李微更適合當(dāng)鐵血君王。”他又對李微道:“君王之星未明,我就助力一把,讓君王之星明朗。你這顆君王之星不落,哪有另一顆君王之星升起!”

李微忍著痛楚,“鄭遲!”

“臣在!”

“星辰司余孽,罪大惡極,蠱惑人心,禍國殃民。就地正法,一個不留!”

頃刻間,寺廟內(nèi)外,慘叫聲此起彼伏……

李微暈了過去。

李微回到王宮養(yǎng)傷,她身子底子好,張更親自救治,藥材食物都不缺,恢復(fù)得倒是極快,洛玨等人也放了心。唯有張更,在李微面前,眉宇間總有一分不忍……

一日,靜心殿中只有兩人時,李微道:“逍遙醫(yī),是不是我的身體,有什么異樣?”

張更轉(zhuǎn)開目光,“你看出來了,可我不知怎么說?”

“你直接說吧。”

張更紅了眼眶,“小妹,你……那個亂臣賊子一劍,傷了你。你……你不能當(dāng)母親了。”

李微勉強(qiáng)擠出一笑,“逍遙醫(yī),你逗我吧?”

“我逗你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李微扶住小腹,閉了閉眼,“既然這樣,逍遙醫(yī),你醫(yī)術(shù)高明,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張更抬頭看她,許久才道:“我……我會盡力!”

李微一笑,“你也不要為難,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你和我。”

“那你就永遠(yuǎn)不要對第三人說起,誰都不行!”

“好!”

李微養(yǎng)好傷,照往常一樣,每日處理政事。

一日,太極殿,公孫韻一邊幫著處理文書,一邊問:“陛下,有個事情。臣能多嘴問一句嗎?”

“問吧。”

“陛下,星辰司余孽為何不留活口細(xì)細(xì)審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dāng)初,襄定王將星辰司的普通弟子遣散,沒想到出了華安這么個禍害。明山院將華安除名,倒是輕了。留著他,惹出這么多事端。上次,他們是破釜沉舟。成則扶搖直上、千古流芳,敗則一敗涂地、遺臭萬年。他們可以用瘋子來形容。特別之人行特別之法,收編不行只能剿滅。”

李微說這話時,批閱奏折的動作一直未停止,這番姿態(tài),這種口氣,看在眼里,聽在耳中,公孫韻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女子,再不是當(dāng)年因為一句話直接發(fā)脾氣的李小妹,她是李微,是洛國之主,言語之間,不需透露許多情緒,但給人無形的壓力。

這一刻,她想起,當(dāng)年在修身堂,夫子說話時也是這番,不帶情緒,就讓人肅然起敬。洛姑娘也是如此,莫非都是得了夫子真?zhèn)鳎康灿胁煌蜃咏o人的感覺是高山仰止,洛姑娘是只可遠(yuǎn)觀,陛下是殺伐決斷。

公孫韻繼續(xù)整理文書,“陛下,最近,您下令清查星辰司余孽,頗有成效,但有些流言還是傳了出來。”

“公孫韻,你可是出自公孫家,嫁出了門,就忘了本家的家訓(xùn)?”

“臣怎么會忘?只是,陛下,一直信任洛姑娘?”

李微放下筆,起身,指尖輕輕拂過書案上的梅花,“那些傳言倒也沒錯。襄定王與景王爺、李樂正那番,何嘗不是我和姐姐的另一種結(jié)局?華之予在春山一番折騰,是想在我和姐姐心中,種下一顆離心的種子。”

公孫韻手一頓,只聽見李微接著道:“可我就是我。人生幾何,去日苦多,何必要在猜忌中度過?浮生至交,實屬難得。縱然不及高山流水,也不可兔死狗烹,最終落個至交零落的下場。已經(jīng)有了昭明冤案,不能再有清朔冤案了。我已經(jīng)沒有了浥塵哥哥,不能再失去姐姐。”

又到一年春日,李微白日在太極殿批好當(dāng)日的奏折,黃昏時分,她走到殿外,殿外是一片梅花林,初春,還有幾點梅花顫顫巍巍地掛在枝頭。她在林間漫步,鄭遲作為殿前將軍,也是洛王的護(hù)衛(wèi),自然要跟隨。走到一處涼亭,李微讓跟隨的人退下,只留了鄭遲。

李微:“鄭將軍,你知道洛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嗎?”

鄭遲:“臣知道。”

李微:“阿遲,我來洛都這些年了,卻沒有好好逛逛,你帶我去吧。”

鄭遲心下一喜,“好,阿微。”

第二日,二人悄悄玩了一日,沒有坐在王位上的君王,也沒有殿前將軍,只有彼此。

到了夜幕降臨時,護(hù)城河邊燈影搖曳。李微坐在河堤上,手中拿了幾顆石子,玩起了打水漂。一顆石子在水面上連著點出幾朵漣漪,悄無聲息地沉入水下。鄭遲也扔了一顆石子,追隨者她方才扔出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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