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上完焚香,又開始坐下給姑娘講解插花,焚香的都早就被女使收起來了,桌上擺著的是各種各樣鮮花花束。
“插花是門雅致高深的學問,我在宮里當差了幾十年,也不過是略知皮毛,只能做你們的引路人,花藝講究外師造化內(nèi)發(fā)心源,不但要美更要有趣,若還能說出哲理,那便是化境了。”
姑娘都在認真的聽。
“這其中的高妙深奧得姑娘們自己去融會領(lǐng)悟,你們先做做。”
幾個姑娘看了看各自桌案上的各式各樣的花束,開始試著動手,孔嬤嬤還是照例走下去觀察。
“這花型倒是窈窕婀娜,配色欠缺了些。”
孔嬤嬤走到秦時筠面前評價。
“請嬤嬤指點。”
秦時筠乖巧又謙虛的道。
“配色講究,或濃烈或淡雅,或冷或暖,或二色互補或一君一臣,姑娘這些花毫無引人注目之處,淡是淡了,卻淡中無雅。”
秦時筠遞上枝大紅色的鮮花。
“那我換上這枝呢?”
孔嬤嬤看了一眼。
“這枝夠艷,但是有些刺眼,姑娘再斟酌斟酌。”
孔嬤嬤剛說完,秦時初正叫,秦時筠又打斷她。
“嬤嬤,要不我換上這幾枝,您看如何?”
孔嬤嬤轉(zhuǎn)過身。
“你這些花兒已經(jīng)很偏素了,再換上這絳紫色豈不更素更冷?”
孔嬤嬤說完,秦時初又叫聲,秦時筠卻又出言打斷。
“嬤嬤,您看這枝緋紅的呢,顏色鮮嫩又奪目。”
秦時初氣得不行,又不敢當著孔嬤嬤面發(fā)火。
“要是我選哪,我就選這兩枝明黃的,你試試看,放這位置。”
秦時筠插好笑著夸贊。
“果然是點睛一樣呢,嬤嬤,這明黃的一配,整個花瓶里的花都活起來了,又不失素雅,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孔嬤嬤看了看。
“九姑娘不要著急,姑娘剛學就能略知一二,已經(jīng)很不錯了。”
秦時初等孔嬤嬤說完才開口喊孔嬤嬤,正要說話卻又被打斷。
“那嬤嬤就速速跟我們說說,于衣裳如何配,于性情怎么配?”
秦時初氣得將花拍在桌案上,孔嬤嬤卻只當沒看見。
“我今天已經(jīng)說了許多話了,喉嚨有些干燥,我得回屋去,喝點潤潤肺的,姑娘們再研究斟酌吧,不必行禮了,老身去去就回。”
孔嬤嬤邊說邊淡定的離開。
“嬤嬤慢走。”
孔嬤嬤帶著女使走了出去,但她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暗處。
“九妹妹,你可真賣力啊,對女紅針織并不鉆研,反倒對這些個焚香插花,侯門望族喜歡的東西,這般用心好像以后定能用得上。”
秦時筠拿起一朵花。
“孔嬤嬤說了,這些雖不打緊寧可學著不用,也不能不會,遭人笑話,我生來愚笨,又不想以后丟了家里臉面,不懂的地方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秦時初聽著這話更火了。
“九妹妹既知自己愚笨就應該識相些,別一天到晚纏著孔嬤嬤,難道你看不出來,人家老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你,所以才謊稱回屋喝藥,就是為了要躲開你的。”
秦時筠一臉驚愕。
“我哪里纏著孔嬤嬤了,不過是父親吩咐我要跟著嬤嬤好好學,他回頭要一一考我,我不敢不從,不懂之處,我多問幾句怎么了。”
秦時初聽見這話直接懟過去。
“你別老拿父親來壓我,人家孔嬤嬤是十二妹妹的養(yǎng)娘,來教導本就只有嫡出才能聽,我和三姐姐七妹妹十一妹妹才是正經(jīng)學生呢,你,你就是強塞過來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真真是學了下作手段。”
秦時筠聽這話又開始作委屈,秦時初卻不管依舊說嘴。
“看到別人好的就搶,搶到手還裝委屈。”
秦時笙和秦時瀾不理會她們。
“五姐姐說的什么話呀,什么下作手段什么搶別人的,都是一個父親生的,怎么你學得我學不得,不過欺負我是庶出的罷,好好好,我本就是個多余的,何苦生在這個世界礙別人眼睛,我死了算了。”
說完秦時筠立馬蜷縮一團趴在桌案上嚶嚶哭起來,秦時初被她的一番操作弄傻了。
“又哭又哭又哭,回回遇到事你都號喪似的,又在裝相,你怎么每一回哭得都跟死了親娘似的呀,上回明明是你害我,卻在父親面前裝哭,害得父親責罰了我,這回你又要弄哪出,你是不是就想讓嬤嬤看到了以為我欺負你,又要讓父親責罰我。”
秦時筠一抽一抽的哭泣,聲音不減反增越來越大,這可把秦時初氣得不行。
眼見著兩人越鬧越兇,秦時臻趕緊上前去勸慰秦時筠。
“九妹妹,你別哭了,初兒,你也少說兩句,待會讓孔嬤嬤聽到以為咱們二房的女兒都沒家教呢,九妹妹,孔嬤嬤不會一直教導的,你是想多學些還是少學些呢。”
秦時筠停止哭泣抬起臉。
“為了斗氣,而耽誤了學習,得不償失啊,九妹妹。”
秦時初瞪了一眼秦時筠。
“好了,姐姐,你別勸她了,學與不學有什么要緊,姐姐你定的固安侯府,難不成人人都有這樣的福氣嗎,我勸某些人還是不要癡心妄想的好。”
秦時初越說越激動,剛勸停的秦時筠又從位置站起來哭。
“你們不過瞧著我是個庶出,左一句右一句的拿言語來糟踐我,好好好,我知道我是個多余的,我,我不活了還行不行!”
秦時筠鬧著要去撞柱,秦時笙她們也不敢不管,眾人上前拉她,姑娘女使攪成一團場面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