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定的時間到了,趙郁和衛娟走出病房。
兩人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衛娟掏出手機,給趙祖良口中的老大老二逐個打電話。
老大老二,分別是趙祖良的兩個同胞兄弟,老大趙祖平年輕時去國外闖蕩,后來在那邊娶妻生子,就定居在了國外;老二趙祖民則是年輕時當兵,去了祖國的最西部,從此,他的一切都獻給了那片土地。
衛娟掛了電話,老大老二都表示會搭最近一班的飛機回來。
趙郁看了看ICU門口的貼紙,下一次的探視時間在下午三點到四點。
至于為什么她們現在可以進去,也許是因為奶奶剛進去的原因吧。
趙郁沒有去深究這個無足輕重的問題,她讓老媽留在這里,自己去辦出院手續。
衛娟問了幾句,見她沒什么事兒也就隨她去了。
回到樓上,趙郁換了藥,做了最后一次治療,便收拾東西,拿著出院單去結賬了。
趙郁打了個車回家,把東西放下,這才感覺肚子咕咕咕的叫,給自己隨便弄了點兒吃的,便又匆匆往醫院趕去,擔心那邊有什么事兒。
晚上,三口人一起回家,但大家都沒什么胃口,隨便一人一碗面條應付過了,便各自回了房。
趙郁洗漱完躺在床上,看見手機上有一條來自紀開的未接視頻。
[郁郁郁:回H市了?]
[紀開:嗯,奶奶的病歷還沒發。]
趙郁這才想起,忙把手機里今天中午拍的照片發過去,發完又想起老爸的話。
[郁郁郁:應該沒什么用了,醫生說多個器官衰竭,已經錯過治療時期了。]
[紀開:別擔心,我這邊問問看。]
[郁郁郁:謝謝。]
[紀開:早點休息。]
[郁郁郁:嗯,晚安。]
[紀開:晚安。]
第二天,吃了早餐,趙祖良便又去了醫院,把衛娟和趙郁留著家里,說是這么多人去也沒用,進不去,他一個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就可以了。
臨近中午,紀開打電話過來,告訴趙郁,他和醫生就快要到醫院了。
趙郁還愣了一愣,不是看病歷嗎?
怎么還要來看人?
紀開怎么也跟來了?
掛了電話,趙郁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她到ICU門口的時候,紀開跟老爸已經交談上了,而且看樣子還交談甚歡。
她說呢,紀開怎么就這么聽話的回了H市,原來是等著這一刻的亮相啊!
趙郁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她就是生不起氣來。
“爸,紀開。”趙郁還沒走近,就朝兩人叫了一聲。
趙祖良和紀開雙雙看向趙郁,站起來,等趙郁走近,紀開說,“醫生已經進去了。”
趙郁點頭。
趙祖良說:“郁郁,你和你同學先坐一下,我去買兩瓶水。”
“不用了叔叔。”
趙祖良擺擺手,轉身朝外面走去。
等老爸走遠了,趙郁這才細細打量著紀開,這人神情自若,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好吧,趙郁也說不出什么問責的話來,畢竟人家這不辭勞苦一來一回都是為了她不是,自己還有什么可矯情的。
“昨天剛回去,今天又來?不累?”
“年輕,身強力壯。”紀開言簡意賅。
趙郁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到,兩人沉默著坐了一會兒,趙祖良回來了,手里拎著白色透明塑料袋,里邊裝著幾瓶礦泉水。
紀開跟招租就趙郁奶奶的病情又聊了幾句,沒一會兒,ICU的門打開了,一個三十多的長相有點兒兇悍的男人走了出來。
趙祖良和紀開立刻站起身,趙郁不明所以的跟著離開椅子。
原來,他就是紀開帶來的醫生。
不過,他說的話,和老爸那天在ICU病房里面轉述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幾個聽不懂的專業名詞。
趙祖良禮貌的朝醫生道了謝,便讓趙郁帶著紀開和醫生去吃午飯。
吃完午飯,趙郁和紀開就站在街道邊上,看著醫生上了一輛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輛黑色商務車。
趙郁看向身旁沒有動作的男人,“你,不回去?”
紀開回望,神情嚴肅,“郁郁,雖然賀東這么說,我們還可以請別的醫生再看看。”
趙郁露出一瞬茫然,隨即微笑,“嗯?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謝謝你啊。”
“有事兒一定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拜拜。”
紀開轉身上車,車門關上,疾塵而去。
又過了兩天,奶奶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據醫生說,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昏迷中度過。
老大趙祖平是在中午抵達醫院的,但由于不是探視時間,也只得跟趙祖良在病房外坐著。
老二趙祖民是在下午探視的時間前才堪堪趕到醫院,一下飛機就奔了過來,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和趙祖平進了ICU去看外婆。
趙郁已經有七,八沒見著兩位長輩了,二伯的身體看上去還是如以往差不多,硬朗得很,行如風,站如松。
而大伯,卻是大不如前了,不知道經歷了什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兒,頭發都白了,皮膚也是蠟黃蠟黃的,看上去都沒什么精氣神了。
趙祖民扶著趙祖平出來,趙祖平已經泣不成聲,趙祖民的眼圈也是紅紅的,一時間,悲傷的氣氛又席卷而來。
陸陸續續的,趙祖平家里人和趙祖民家里人,還有其它親戚也有幾個趕了過來。
外婆住院第七天深夜,醫生下了第一次病危通知。
一大波人,從家里,從酒店,都往醫院趕,大半夜的,ICU門口聚集了十幾號人。
凌晨三點,醫生搶救成功,大家又各自散去了。
外婆住院第十天,上午,醫生第二次發病危通知。
一大波人再次聚集在ICU門口,只是,這一次,卻沒那么幸運了。
醫生通知,可以把人帶回家了。
下午,趙祖良請了車,把老母親抬上車之后,兩個兒子和趙郁也跟著上了車,趙郁坐在前頭,幾個兒子圍坐在老人身邊,趙祖民抱著氧氣袋,趙祖良拿著吊瓶,趙祖平則一直緊緊的握著老母親的手叫她,跟她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