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一個星期，唐義都沒去練車，馬純良也沒有打電話給唐義，眼瞅著已經八月中旬，如果科目二再不安排考試，真有可能無法趕在開學之前拿到駕照。

所以，唐義決定主動給馬純良打電話。

“馬教練，什么時候安排科目二考試？”

唐義還以為上次鬧了矛盾之后，馬純良不會接他電話，哪知道他居然接了。既然對方這么給面子，唐義說話倒也沒有陰陽怪氣。

“等幾天的，已經預約過了。”

說完，馬純良“啪”的將電話掛掉了，心中閃過一絲得意，暗道讓你之前破壞我的好事，現在要考試了，知道來求我了。

唐義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沒想到不等他說話，馬純良居然直接掛了他電話，還真是一個小心眼子。

既然馬純良說他已經給他預約了考試，唐義著急也沒用，隨后他又翻動號碼簿，撥了另一通電話。

正在宋家鹵菜店后院的宋友林，拿著刀，抹過一只十多斤老鵝的脖子，地上已經有七八只老鵝，不過都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嗚嗚！

圍裙兜里的小靈通響了起來，宋友林以為是客戶要訂鹵鵝，連忙放下刀，拿出小靈通，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老表，有空啊，出來喝兩杯？”

電話那頭也沒自報家門，就稱呼他老表，宋友林一頭霧水，只是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是他哪個老表。

“店里忙呢，晚上有四五個客戶訂了鹵鵝，沒時間啊。”

宋友林是唐義大舅家的兒子，在城南小區邊上開了一家鹵菜店，主要制售鹵鵝，豬頭肉，涼菜等等。因為他們家鹵菜的口味很好，所以生意也很火爆。

通常宋友林一早就要開始備菜，一直要忙活到下午兩點，才能休息一會，而到了下午四點，就要開門營業。所以，只要不歇業，宋友林幾乎就沒有什么業余時間。

“哦，你在店里啊，我去找你。”

宋友林一臉疑惑地掛了電話，不過，畢竟是親表兄弟，他還是把聲音和其主人對應上了。

“誰打電話給你了？”唐義的表嫂，宋友林的老婆于紅，剛將一只老鵝褪干凈毛，就趕忙問道是誰打電話，“又有人喊你出去喝酒？家里生意不要了？”

“是小義打電話過來的。”

他們家，于紅說一，宋友林絕對不敢說二。若真是別人打電話來找他喝酒，他還真不好應付，唐義打電話過來，宋友林還是有些底氣的，畢竟是自己的親老表，親戚之間互相聯系，總歸不過分吧。

“小義？他一個孩子打電話給你，能干什么？”

唐義比宋友林的大閨女只大了五歲，所以于紅稱呼唐義為孩子，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妥，不過他們確實是平輩人。

“不知道，估計來玩的吧。”

宋友林把小靈通放回兜里，繼續拿刀殺鵝，不一會，就將今天要準備的大鵝全部宰殺完，然后又將那些地上的大鵝拎到一個大盆里，倒入剛燒好的開水。不一會，用手一扯，大鵝身上的毛就被扯下一大片，露出白花花的鵝皮。

“我累了，剩下的你自己弄，我去歇會。”

于紅說是在店里幫忙，其實也就幫忙搞搞衛生，洗洗蔬菜，最多再加一項，燙鵝褪毛，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殺十只鵝，她能幫忙褪到3只，宋友林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宋友林一聲不吭地處理大鵝，感覺沒過一會，就聽得前屋有聲音傳來。

“哎喲，小義來了。”

“大嫂，我表哥呢？”

唐義將文件袋夾在胳肢窩，將手頭的那只十五斤重的大西瓜放在一邊，和于紅打了聲招呼。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宋友林的店里，卻是第一次帶東西過來。

“他在后面忙呢。”于紅看著大西瓜，臉上露出笑容，“宋友林，小義來了。”

在于紅的字典里，從來沒有老公二字，不管是在外人，還是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以全名稱呼宋友林。

唐義走到后院，宋友林正哼哧哼哧地干著活，他的速度很快，十二只大鵝，除去于紅清理的一只，已經有八只已經處理好了。

“小義來了啊，等我一會，還有幾只弄一下，很快。”

宋友林頭也沒抬，唐義也沒打斷他，就是拿張凳子，坐在一旁，看著他滿頭大汗的忙碌著。

估摸著半小時，剩余的三只大鵝都清理好了，宋友林這才直起腰來，就聽得“咯噠咯噠”一陣響，隨后就聽到宋友林一陣舒服的喘氣聲。

“挺忙啊。”唐義挑挑眉說道，“你這一天到晚，要忙多長時間？”

“早上五點起來忙，光殺鵝就要近三個小時，豬頭還要鉗毛，弄完了，肉食要先下鍋鹵，然后才能忙到素菜。”宋友林拿起邊上的水杯，猛灌了兩口，“正常都要到下午兩點吧。”

“那你下午開門營業，要忙到幾點？”唐義像是做市場調查一樣。

“夏天正常九點就差不多了，下雨天生意不好做，春秋冬三季，鹵菜生意也不怎么樣，不過淡季的話，菜就少備一點，賣不掉的話，第二天就要倒掉。”

宋友林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些時間成本，他都算過，但是鹵菜生意本身利潤也比較可觀，這一做就是十多年，也忙習慣了，就是蹲久了，腰有些受不了。

“來，吃西瓜。”

表兄弟倆正說著話，于紅端著一盤西瓜過來，唐義不用看，也知道這西瓜就是他帶過來的那只。

宋友林拿了一塊，咬了一大口，鮮紅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唐義看著自己表哥，不過四十出頭，就有點小老頭的暮氣，不由搖了搖頭。

“小義，怎么不吃瓜？別客氣。”

宋友林見唐義沒動，還以為他拘禮，拿了一塊放他手上。

“我來的時候喝了一大杯水，不渴。”唐義把西瓜又放回盤子里，“我記得老表干這一行已經干了不少年了吧。我剛才來的路上看了一下，平均里把路就有一家鹵菜攤，這一行現在似乎競爭還蠻激烈的。”

“就是呢，早年整個眙城也沒幾家，那時候生意多好，現在做的人越來越多，特別是那些弄個三輪車做個車廂就做生意的流動攤販，那就更多了。”宋友林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們做的早，積累了一些老客戶，再加上這個門面是我們自己，早就關門了。”

“老表現在一年能賺多少錢？”

其實，唐義也知道，這個話題比較敏感，誰會沒事把家底透給你呢？

“我們一年能賺多少錢？六七萬唄。”于紅笑道，“幾年前就一年六七萬，幾年后，還是一年六七萬。”

宋友林在一旁不做聲，唐義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嫂說話有不少水分，但是他也很清楚，像他們家這樣的一個鹵菜店，撐死一年十萬出頭。

在眙城，一年這么多收入也算是不少了，但是賺的錢的購買力，永遠是趕不上通脹的。

“嫂子沒想過轉型或者擴大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