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叔估計知道叫我也不會去山上了。自己一個人早早吃了飯。

奶奶把我喊起來，說是還是去衛生所看看。我也只得起來。吃過飯，奶奶老規矩，在大柜子里翻了幾樣禮包。叫我拿著。然后跟在奶奶后面一起出去。

走了好久，我才發覺不對啊。衛生室早過了。我有些疑惑：“奶奶，我們去哪里啊？衛生室過了啊。”

奶奶笑著：“不說要幫你看你的臉，你上午能起得來啊，我們去你叔奶奶家，上次你大叔生日，他們給了你紅包。你爸爸媽媽都不在家，做晚輩的不能欠了人情，還當做不知道吧。那還不讓人笑話。這次你放假了，也該去看看。”

我很是喪氣：“奶奶，我這臉都這樣了，怎么去啊？下次去吧，我下個周末回來就去。”

奶奶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前面。詢問我：“那凡兒，我們去那邊店子里買點肉。這兩天你叔叔撿茶籽很辛苦，我們也伙食好一點，好不好？”

奶奶怎么能提這樣的要求嘛。我能反對嗎？有肉吃，刀山火海我也會去的啊。

跟著奶奶進到店子里。里面的人看到奶奶來了，全都起身問候寒暄著。連帶著問我的情況。看到我臉上的腫包。都很關切，聽奶奶說我是去山上撿茶籽，碰到了毛蟲灰。一個個都夸贊：真是個懂事還肯吃苦的孩子。聽說在學校成績還好。這簡直就應該樹為榜樣。我在邊上聽著實在臊得慌。

沒多久，就給我和奶奶都端來杯茶。奶奶坐那邊喝茶，邊和那些人說話。我站在后面也搭不上話。

等老板知道我們要買肉，連忙過來切了一塊。我把錢掏出來。遞給老板。老板疑惑地也不接。望著我奶奶。

奶奶這時起身過來。不知道為什么。奶奶有些生氣地：“凡兒，把你的錢收起。這個奶奶出錢。你父母給奶奶錢，奶奶收的有心里無愧。你出這錢，算怎么回事。把錢收好”。

我還沒見奶奶生氣過，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覺得就是一家人，誰的錢不是錢啊。哪里算的這么清楚。奶奶知道，估計這一兩句話，我也不會明白這中間的道理。嘆了口氣。過去把茶喝完。對我說：“凡兒，我們走吧。”

走出店門，奶奶笑著：“凡兒啊，你看這么多人看到你，也沒笑你臉上的腫包吧。你說，我們現在還去你叔奶奶家嘛？”

我撓撓頭發，發現還真是這樣。望著奶奶吶吶地：“奶奶，那我們就去吧。”把剛買的肉又寄放在店里。

出來跟著杵著拐杖的奶奶走了差不多十里路，到了地方，都幾近中午。叔奶奶家就在大路邊，規規整整的門頭進去，就是個大院子。

遠遠看見奶奶來了。就有人迎了出來。叔奶奶見過一次，我規規矩矩地上前問好。把手上的禮包放進去堂屋，擺在八仙桌上。

叔奶奶其實年紀不大，因為叔爺爺排行最小。比我老爸也大不上幾歲。他家最小的女孩子，比起我還小歲吧。這時候正好過來端茶。我抬頭看見奶奶正望著我。尷尬的我硬著頭皮接過茶，低聲道：“謝謝小姑姑”小姑姑估計也沒想到我能喊得出口。也不答應，紅著臉。轉身就要進屋去。卻被奶奶拉住。

叔奶奶招呼我們坐下。奶奶看著我那小姑姑，一臉的溺愛。笑著：“小櫻又長高了。看看，都是大姑娘了。小櫻從小都逗人愛，伶俐又懂事。強子想要個姑娘，可惜是端國家的飯碗，政策不允許，看來就只能有這個搗蛋鬼了。”然后就指著我笑。強子就是林國強，我老爸。

叔奶奶也笑，但我覺得又有那么點勉強。笑道：“凡兒多懂事啊，有大娘帶著，能多搗蛋去。哎呀，凡兒這臉上怎么了？以前看著多帥小伙啊，多精神。”

奶奶指著我，一邊笑著說：“孩子看他叔叔撿茶籽辛苦，一定也要去山上幫忙，可他哪里做過這些事哦。上午可厲害了，他叔叔都沒撿得過他。這不是下午到山上碰了一身的毛蟲灰嘛。就為了臉上的腫包，他都不肯出門啦。”

我偷偷瞄了奶奶一眼，心說：奶奶你可也真的敢說，我可不是想幫老叔那家伙。當時可是覺得好玩嘛。不過大部分還是真的，老叔撿茶籽還真是撿不贏我。但奶奶這么一說，我心里還是有點心虛。

喝了茶，我就想著回去。這么坐著，面對一個比我還小的姑姑，讓我太尷尬了。

可是奶奶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叔奶奶笑著客氣地說：“中午就在這里吃個飯啊，凡兒還是第一次來呢。我這做叔奶奶的也沒好的招待。你可不能怪氣叔奶奶。”

我望著奶奶，指望她老人家直接拒絕，然后我們回家。

可奶奶笑呵呵地：“小嬸娘說哪里話，孩子還能怪自己的叔奶奶咯。我也好久沒嘗小嬸娘的手藝了，正好我也沾沾孩子的光。”

叔奶奶連忙道：“大娘可不敢這么說，我可是請您都請不動的。小櫻啊，你在這里陪大娘，還有小凡。我出去買點菜。”有對奶奶客氣道；“家里也沒準備，我去去就回。大娘坐會啊，小凡，你別當外人啊。”

等叔奶奶一出去，我們又坐了一會，奶奶和小櫻說了幾句話。

就起身到院子里。奶奶指著兩邊的廂房，嘿嘿地笑道：“凡兒，你看叔爺爺家的房子大吧。”又轉身對小櫻說：“你家房子起得就是氣派。”

我仔細一看，還真是，叔爺爺家的房子比老叔家的大了不止一倍。老叔家就沒有廂房，也就正屋后面搭了幾間雜物，好在人不多，老叔還沒娶親。我沒來，就他和奶奶，倒也不擁擠。

奶奶嘆了口氣：“你叔爺爺也是命里苦，三個孩子都是女孩子。這么大的屋子，最后給誰還不知道呢？”

叔奶奶很快回來，奶奶也跟著到廚房幫忙。堂屋剩了我和小櫻姑姑。

我整個坐立難安，沒一刻安寧時候。小櫻姑姑估計看我實在可笑。偷笑著：“林一凡，聽說你有女朋友哦？是真的嗎？”

我被她給嚇到：“我哪有什么女朋友，你哪里聽來的？”

“切。鹽鄉中學就這么大。你這么有名，做過的事情，還能沒人知道。”小櫻有點鄙視道；“自己都在學校說了的，現在還不敢承認。”

我大意了，估計她也就比我低一屆，肯定也是在一個學校。

那我的糗事她不是都知道哦。我很難為情地低下頭。不說了，說了會錯，多說多錯。干脆不說。

可巧不巧的奶奶正好端菜出來。聽到點話尾。笑著問：“什么女朋友啊，誰不敢承認？”

小櫻毫不顧忌我祈求的眼神。把我和肖新梅的誤會，說成了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期間，我幾次試圖打斷她的瞎話，都被奶奶不知哪來的熱情給制止了。

吃飯的時候，奶奶的熱情依然不減。不斷鼓勵小櫻繼續說。

我實在忍無可忍，瞪著小櫻威脅道：“小姑姑，這么說我，不好吧？”

誰知奶奶一改平日對我的和悅：“怎么跟你小姑姑說話的，沒規矩了？再說了，說你有女朋友怎么了？這不你也說了，這些話是你自己說的嘛。”

我看奶奶生氣了，馬上埋頭吃飯。算了，隨便你們去說吧。反正我的臉皮已經練成銅墻鐵壁啦。

還沒扒兩口飯，奶奶笑瞇瞇地問我：“小凡，那個女生漂亮不？家住哪里啊？家里有些什么人啊？”

我一陣頭疼。回想當時我對肖幫主的問話。何其一致。我明白了，我這方面絕對是遺傳。

“還害羞哦，凡兒，你也不小啦呢，問問你叔奶奶，我們跟你們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嫁人了，這是現在你們條件好，都有書讀。換成以前啊，都要成家嫁人啦”奶奶說的興致高漲。

我和小櫻都不敢搭話啦，都只管埋頭吃飯。

“什么時候帶回來讓奶奶看看嘛，奶奶給見面禮。說話算數的。”奶奶這是沒完沒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