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七十二山脈
- 云楚丶
- 9206字
- 2025-06-20 02:16:09
朱老大在堂口等了好久,不見朱七回來。他心里暗暗感覺不對,這時幫里第二殺手突然跑進他的房間,嬉皮笑臉地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朱老大臉色鐵青,罵道:“咋搞的,怕是栽了!”隨即沖老八喊道:“老八!趕緊收拾東西,咱們趕緊逃吧!”
“老大!現在往哪里逃?到處都是魔族大軍!”老八焦躁地低吼,拳頭攥得指節發白。朱老大臉色大變,盯著窗外翻騰的黑云咬牙道:“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呆得越久,咱們死得越快!老子那么多次都能逢兇化吉,相信這次也能!”
“老大!這次不同往日!”老八猛地踹了一腳桌腿,木凳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響,“你知道這次是皇帝老兒下的令!這天底下誰能大得過他?當初就不該答應接這件事,現在好了——三司盯著咱們,恐怕那幾位也不會放過我們!”他突然打了個寒顫,仿佛真有無數雙眼睛透過墻壁盯著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朱老大眼神狠戾,“那三個廢物都死了,老七也被他們殺了。要是云春生找上門來,我就死不承認,他能奈我何?”說到這兒,他渾濁的眼睛突然迸出精光。
醉心樓高處的密室里,幾個肥胖臃腫的身影圍坐著,涎水順著嘴角滴在茶桌上。密室煙霧繚繞,一個身形佝僂的賬房先生捧著賬本躬身道:“各位老爺,這是最近幾日的賬目,請過目?!?
“賬目的事暫且放下!”正位胖官員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震得水花四濺,“吳讓!你搞的什么名堂?找的都是些什么廢物?現在鬧得滿城風雨,我看你怎么善后!要是云春生查到頭上,別說發財,小命都不保了!”他眼中兇光畢露,嚇得吳讓慌忙用袖口擦汗。“放心吧,丞相,”吳讓湊上前低語片刻,只見丞相兇狠的眼神漸漸緩和,“就按你說的做,手腳干凈些……等等,”吳讓剛要退下,又被丞相拽回耳邊嘀咕了幾句。吳讓的臉瞬間血色盡失,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腰帶,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他從沒想過,丞相的陰狠竟遠超自己數倍。
這個夜晚注定血雨腥風。往常這時朱老大早已鼾聲如雷,今晚卻輾轉難眠,心口像壓著塊巨石。吱呀一聲,窗外閃過幾道黑影,緊接著隔壁傳來壓抑的悶哼。朱老大猛地坐起,剛想推門查看,門栓卻發出“咯吱”聲。他本能地向后撤步,情急之下滾到床底。“吱呀——”房門被推開,兩雙快靴停在床邊,刀刃劃破空氣的“嘡嘡”聲就在耳邊響起。朱老大捂著嘴,眼看刀尖從床板縫隙擦過,木屑簌簌落在脖頸。待殺手翻找床鋪時,他趁機滾到房間角落的樟木柜下——這柜子緊挨著內墻,平時用來藏兵器。果然,一名殺手掀開床單,用刀背敲了敲床板,另一名則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床底無人后,兩人低聲咒罵幾句便匆匆離開。朱老大在柜子下憋了半盞茶功夫,直到外面徹底沒了動靜,才貓著腰挪到門后,貼耳聽了半晌,才猛地拉開門往外逃。
剛跑到堂口天井,兩道黑影驟然落地:“朱老大!你走不掉了!受死吧!”
“你們是誰?讓我死個明白!”朱老大話音未落,匕首已破空而來。他沒想到對方速度如此之快,只覺胸口一涼,幾個呼吸間便暈死過去。殺手俯身探鼻息,為絕后患正要補刀,忽聽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迅速在他心口又劃一刀后翻墻而去。
云狐帶著都衛沖進堂口時,正見朱老大在血泊中抽搐?!翱?!搜查所有地方!”他扶起朱老大,只見對方嘴里涌出鮮血,斷斷續續喊著:“吳……吳……”指尖探去,已是氣息全無。不多時都衛來報:水蛇幫上下無一生還。消息傳到王城,百姓拍手稱快——這伙欺壓鄉里的惡霸終于覆滅。堂口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議論聲此起彼伏,而堂內三司仵作正借著晨光仔細查驗尸體。
“這些人都是一刀封喉,”仵作指著朱老八的尸體,“他單獨住一間,睡夢中被殺還算合理,但這些幫眾都是多人同住——他們擠在通鋪或地鋪上,睡姿各異,有人側躺,有人蜷成一團。想要做到一刀斃命且不引發掙扎,還不驚動其他人,”仵作鑷子輕撥一具尸體頸部細窄的傷口,“看這入刀角度,剛好避開動脈噴射,連悶哼都沒發出。這些殺手的步幅、出刀時機,甚至呼吸節奏都像排練過,絕非僅靠速度快,而是對人體結構、潛伏技巧都有極致掌控?!?
“大人!我們來時,朱老大還有一口氣,”云狐沉聲匯報,“看傷口是殺手聽到動靜后倉促補的刀。他死前只喊了三聲‘吳’字?!?
“‘吳’……”云春生喃喃自語,擺了擺手讓云狐走開。聯想最近任老被襲擊、朱老大讓烏鴉帶的話,加上朝堂上李寄、陳太閑的栽贓,種種跡象似乎都在指向自己。云春生仔細回想:自己在朝堂上據理力爭,最多是政見不和;私下里與他們從無來往,唯一線索是正在查的走私案——證據表明這背后隱藏著巨大的利益關系網。“難道!┅”他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這些死者傷口上是否有元力殘留?亦或是法力、魔氣?”
“查過了大人,”云狐指著幾具尸體,“你看這幾具——有的死者枕頭下藏著刀,說明有警惕性,但刀鞘都沒來得及打開;有的死者被子半掀,顯然剛有動作就被封喉。殺手手法嫻熟到令人發指,不像是僅靠肉體爆發的速度,更像是用指力、腕力控制刀刃切入深度,甚至算準了死者下一次呼吸的間隙。每個人傷口出血量幾乎一致,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果然是有備而來。”云春生眼神一凜,沉吟片刻后壓低聲音對云狐道:“你去找幾個嘴皮子活泛的,就說朱老大死前詛咒姓吳的不得好死。我倒要看看,幕后那些人會不會自亂陣腳?!痹坪念I神會,快步離去。
醉心樓依舊人聲鼎沸,鄰街酒肆里吵嚷不休?!案鐜讉€聽說了嗎?水蛇幫昨晚被滅門了!”
“早知道了!那朱老大壞得流膿,死有余辜!不過聽說校場那兩位,其實是被朱老大滅口的?”
“你們懂個啥!”一個醉漢拍著桌子嚷嚷,“我同鄉在三司當差,他說朱老大就是個替死鬼!是收了姓吳的錢財才辦事的,真正的主使……”話未說完,就被同桌的漢子死死捂住嘴:“你喝多了說胡話!”幾人連拖帶拽把醉漢架走,周圍食客卻已豎起耳朵——姓吳的?難道是……消息像長了翅膀般飛出酒肆,很快傳遍王城街巷。
王城街巷的流言如潮水般翻涌時,吳讓正縮在自家書房的暗格里。他扯下官服上的錦雞補子,手指在石壁上劃出深深血痕——自水蛇幫滅門的消息傳來,他已稱病閉門兩日,此刻連窗外雀鳥的啼叫都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大人,前院門房遞話...“管家扒著暗格門縫,聲線發顫,“西市茶肆都在傳,朱老大咽氣前指著西北方向喊'姓吳的...不得好死'!滿大街都盯著咱們府,三司也在查水蛇幫關聯的人...“
吳讓手中鎏金酒壺“當啷“墜地,酒液在青磚上蜿蜒如血。西北方向正是他府?。∪镜膭酉蜃屗肫鹞翠N毀的密信,目光不由飄向書案下新砌的磚墻——那里藏著的假賬冊像枚定時炸彈。
“不可能...“吳讓踉蹌扶住藥柜,喉間溢出困獸般的低鳴。忽然前一日丞相的話語在腦海回響。
管家撲通跪地:“大人,外頭傳言越傳越兇,府里小廝都在議論...“
“住口!“吳讓抓起硯臺砸向墻壁,墨汁飛濺在《寒江獨釣圖》上,染黑了畫中漁翁的臉。他猛然想起昨夜丑時丞相的低語:“若事有變故,便讓吳讓暫避風頭?!八^“暫避“,分明是讓他做替罪羊!
暗格油燈爆了燈花,吳讓渾身一顫。窗外傳來雜亂腳步聲,他撲到縫隙前,見墻頭上晃動著都衛的紅纓帽。他們如狼犬般盯著深宅,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吳讓后背抵住冰涼石壁——云春生定是看穿了他與丞相的陰謀。
“大人,去丞相府求救嗎?“管家的話讓吳讓如墜冰窟。丞相府門前石獅子的笑臉突然猙獰起來:此刻上門,怕是只有白綾封口。他摸出懷中半塊玉佩,這曾助他橫行官場的信物,此刻燙得像燒紅的烙鐵?!皞餍沤o丞相!“吳讓低吼,管家快步離去。
醉心樓密室里,吳讓踱步擦汗。忽聽門外傳來聲音:“吳大人!“
胖官員聲音狠厲,吳讓驚得起身:“丞相!您來了?“
“不是說沒事別聯系我?聽不懂嗎?“
“丞相!朱老大死前把事抖摟出來了!我對您忠心耿耿,求您救命!“
“慌什么?人還沒來。過來,我教你怎么做?!?
吳讓如抓救命稻草般湊上前。不知胖官員說了什么,他頓時舒展眉頭:“丞相妙計!下官佩服!定當為您效命!“
胖官員擺擺手離去。吳讓望著緊閉的門板,懸著的心終于落下。
隔天清晨正好是三天一次朝會,眾官員早早便等在大殿之外;‘陛下臨朝!’眾官員聽得此聲,紛紛進殿。一番準備;‘臣參加陛下!陛下圣恩!’龍皇近日心情尚好;‘眾愛卿平生!’
‘謝陛下!’眾臣起身,龍皇身側的傳旨官上前一步;‘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李寄左跨一步,微舉玉圭;‘啟奏陛下!前日襲擊任老的兇手,已在校場被處死。其同伙膽大妄為竟然敢劫法場,幸好王宮御林軍和三司都衛都在現場。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犝f幕后主使便是水蛇幫的朱老大,這水蛇幫平日里就喜歡欺壓良善。搶男霸女!弄的是周圍百姓見了他們都是避之不及。更有證據顯示水蛇幫私下里還走私禁品,販賣人口!陛下這便是御使大人陳大人搜集到的水蛇幫走私賬簿!請陛下過目!’李寄將賬簿呈給龍皇。龍皇將賬簿快速過了一遍;‘哼!!這個水蛇幫,簡直是膽大妄為。竟敢在這王城之中做下如此勾當!朕要滅了他,不僅如此。朕還要好好治治這些敗類!’
‘陛下!水蛇幫已在前夜被盡數滅口!近日王成立治安屢屢出現問題,三司應接不暇,臣以為此案交由御臺院偵辦,也好讓三司專心將王城的治安好好治治’李寄一臉正義。春生趕緊出來;‘陛下!李大人所說簡直荒謬!眾所周知,我三司不光管理王城所有刑事,民事案件。乃至全帝國的案件,都歸我三司監督審理,此案本就是我三司分內職責。為何要交給御臺院偵辦?’
‘元都院不必激動,我只是體諒你們的不易??吹某鲈贫荚鹤罱紱]休息好吧?這件案子交給御臺院,你們也可以適當的休息休息??!’
‘陛下!臣只愿王城百姓能夠安居心悅,至于臣自己,臣不曾有過半點憐惜!且王城本就在臣的職責之內,現出現這種情況。臣自當負起全部責任,此案臣有信心一定能夠早日偵破!望陛下三思!’春生聲情并茂。龍皇一臉嚴肅。
‘陛下!臣以為此案不能交由三司偵辦,御臺院屢屢收到一些關于水蛇幫走私的證據,雖然現在這些證據還不能得到證實。從這些證據上來看,云都院恐怕有私信。當然這只是臣暗自揣測,所以臣以為這件案子。不光是云都院,就連三司都應該避嫌!’陳太閑此話一出,朝堂竟驚。不少臣官們開始議論起來;‘肅靜!’在傳旨官的低喝下安靜下來。
‘陳大人此話從何說起?陛下!臣自認臣接手三司以來,臣深知國家的律法重要性。因為每做已決定都關系到百姓的生死,這柄律法之劍何其重要!臣握在手中,不敢有半點偏移。陳大人所說證據,直至現在還無人出來證明。證明我云春生有私心!陳大人讓我避嫌!我需要避的是哪門子的嫌!’春生怒視著陳太閑,后者眼神躲閃。
‘陛下!臣以為三位大人所說都不無道理!李大人擔心三司應付不過來,所以推薦御臺院偵辦此案。陳大人手握證據,請求偵辦此案。并沒有什么不妥。御臺院本山就有偵辦案件的權利和義務。云都院的殫精竭慮,忠心耿耿。我們大家素來不曾有過半點懷疑。陛下若是難以決定,這件事情。我們這些置身事中的人,往往沒有事外人看的通透。不弱陛下問問國師有什么看法,或許國師能給陛下指出明路。畢竟國師的修為與見識遠在我們直上?!筘┫喔冻啥鞒雎?,春生隱隱覺得不安。古天斜瞇著眼睛;‘陛下,我覺得此事很簡單。無需爭執,交由御臺院偵辦并不影響對真相徹查。云都院也無需為此執著。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嘛,難道云都院認為這朝中只有你才是為了國家做事?’
‘好了!三位愛卿不必爭了,此案就交給御臺院偵辦!三司負責輔助,爭取早日偵破此案!都退下吧!’龍皇說完便自己走了,眾大臣紛紛離開。春生緊握拳頭,這件事情的脈絡,已然清晰。此案如果沒有意外必定會不了了之。云春生下定決心這件事一定偵查到底?;氐饺荆坪热硕紒矶荚焊?;‘大人!剛才御臺院的人前來通知我們說水蛇幫的案子交由他們偵辦了,這是怎么回事?’
‘確有此事,龍皇下令此案交由他們偵辦。我們負責配合他們?!荷鷮嵡橄喔?。眾人都不服;‘憑什么吧我們辦了這么久的案子交給他們’春生半甩衣袖;‘此乃是龍皇定奪,咱們依命行事便好。叫我們配合,并沒有說我們不能查。’
云狐一下明白了父親的用意,為以防萬一;‘大人!你是說?’
‘我的意思是,案子照樣查。并且要時常通知他們盡快查,我們也才好配合。不能懈怠。’
‘明白了!大人!’云狐一下就清楚該怎么做了,其他人瞬間明白過來。眾人紛紛離開。相信案子很快就會有起色了。
太印學院,最近大家都很努力,學員們的境界普片都以達到五印境。有甚者已然快要達到六印境。最近神境藏金閣,不少人前來感應更深層次的功法修煉秘籍增加自己的戰斗技巧。
太虛學院之前是由清風代管的,現在古天回來之后。清風自然將院長之職交還與他,這次他上任就將之前的以太印為修煉核心的說法給改了,他將道家的《以太融靈決》傳授給太虛學院的學員,將太印以法力融合成內丹,再以《混元丹田御靈訣》將內丹的元力轉換成法力沉與丹田之內。此后只需以法力運行全身六十四個法門為一周天,道行越高。修煉的時間越長。此修煉之法比之前修煉太印簡單多了。同時清風他們幾個分別授予學員煉丹,煉器,符咒,及各種仙家陣法。太虛學院的學員們的修為更是突飛猛進。任老他們得知后,發現古天所受之法。竟然跟神秘人傳授的秘籍竟如出一轍。如今云老不在,他也只能等到云老歸來在做打算了?!度f象太極八卦陣》所需要的材料以及陣法的布置,他已經弄的一清二楚。可以說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三十三重天外的宇宙裂隙間,時間在此凝滯成粘稠的暗物質。魔羅橫臥于星塵亂流之中,周身紅褐色魔氣如沸騰的血河翻涌,每一道波紋都在虛空中刻下無法愈合的裂痕。他腹部的九處漩渦已化作實質化的黑淵,正圍繞中央墨黑色的母淵高速旋轉—九處小淵皆呈不規則的橢圓狀,邊緣翻滾著紅褐色的魔能湍流,如同被撕裂的時空傷口。它們最小的如隕石坑般盤踞,最大的接近環形山直徑,表面覆蓋著類似黑洞吸積盤的螺旋紋路,只是那物質并非星際塵埃,而是由億萬魔魂哀嚎壓縮成的粘稠流體。每處小淵的核心都散發著墨黑色的吞噬力,將周圍的魔氣拉扯成扭曲的光帶,在旋轉中發出無聲的尖嘯。
中央母淵則是更深邃的存在:直徑超過百米的墨黑色漩渦如同宇宙瞳孔,事件視界邊緣泛著紅褐色的輝光,那是被撕裂的魔能粒子在強引力場中燃燒的痕跡。九處小淵以北斗七星的陣型環繞母淵,彼此通過暗紅色的魔能橋鏈連接,形成類似星軌的運行軌跡,每一次碰撞都會激起沖天的魔焰,將周圍的星塵瞬間分解為血色霧氣。
較之上次破界時,此刻魔羅周身的能量場已產生質變。當第九處小淵與母淵完成第七次共振時,他胸口的逆五芒星魔印突然爆發出億萬道血紅色光柱,每一道光柱都連接著人間某個正在作惡的靈魂,將其生命力化作滋養母淵的能量流。紅褐色的魔氣在母淵邊緣聚散,形成類似類星體噴流的螺旋臂,每一次旋轉都讓凡界的陰影濃重一分。
宇宙塵埃落在母淵的墨黑色核心上,瞬間被分解為縷縷紅霧。當九淵完成最后一次交匯時,魔羅眉心的魔紋驟然亮起,倒映出人間萬城的血色虛影——西湖的井水已沸騰成血池,漠北的沙暴凝結為魔砂暴雨,所有陰暗角落的邪物都在朝著天際叩首,等待著墨黑色母淵吞噬最后一道光熱時,那位以九淵為腹、以混沌為食的魔羅即將歸來。
黑甕潭萬年玄冰之下,青玉礁巖突然震顫。云老緩緩睜開雙眼,周身縈繞的元力化作陰陽二氣,在潭水中交織成巨大的太極圖。此次突破九印境,輔以真一陰陽訣修煉至四重境,他體內的元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運轉真一陰陽訣時,云老能清晰感知到經脈中陰陽二氣的流轉。陽極元力如赤金烈焰,在經脈中奔涌,每一次流動都帶著焚盡萬物的氣勢;陰極元力似幽潭寒水,沉穩而深邃,所過之處,經脈得到滋養與淬煉。當陰陽二氣在丹田交匯,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在黑甕潭底回蕩。
九印境的突破,讓云老對元力的掌控達到了新的高度。他眉心的九道印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與體內運轉的真一陰陽訣產生奇妙共鳴。催動第三印時,陽極元力化作雷霆,在潭水中炸響,形成的沖擊波將周圍的水流震出一道道漣漪;運轉第七印,陰極元力瞬間化作寒冰,將附近的水域凍結,冰層上隱隱浮現出玄妙的道紋。
而真一陰陽訣四重境「艮兌守心」的威力也在此刻盡顯。云老每踏出一步,足下便生出古樸的巖紋,巖紋蔓延之處,潭底的沙石都變得穩固堅實。他開口說話時,聲音猶如清泉流淌,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能讓躁動的元力平息,也能讓凍結的寒冰融化。
此時的云老,距離真一陰陽訣五重境僅有一步之遙。他能感覺到,隨著每一次元力的運轉,體內的陰陽二氣愈發凝練,九印與陰陽訣的契合度也在不斷提升。黑甕潭的潭水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力量的變化,圍繞著云老翻涌不休,隱隱有向兩極分化之勢,赤紅與幽黑的水流相互糾纏,如同他體內即將突破的陰陽之力,蓄勢待發。
“春太!”悠長的聲音如洪鐘震顫潭底,驚得懸浮的星隕石簌簌下落。云老周身流轉的水墨色元力驟然凝滯,抬頭時只見一道赤金虛影自潭底巖層中浮現,虛影所過之處,黑金色的元力如朝圣般匯聚,在虛空中勾勒出龍首的輪廓。
“拜見祖龍大人!”云老單膝點在青玉礁上,眉心九印與真一陰陽訣運轉產生的八卦光暈同時黯淡,以示敬重。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威壓并非來自元力外放,而是源自血脈深處的本能臣服——祖龍虛影每一次脈動,都讓他丹田內的陰陽道果微微發燙。
“此次你突破九印,更是將諸葛先生的真一陰陽訣也修煉至四重境?!弊纨執撚暗凝埻褐鹆Ч鉂?,掃視云老周身流轉的元力,“將來遇見古天也有一戰之力?!痹捯粑绰?,潭水突然翻涌如沸,水面浮現出三十三重天外魔羅九淵陣的投影,九枚黑洞吞吐的魔氣竟穿透水面,在云老面前凝成細小的血珠,“最近吾隱隱能夠感覺到魔羅實力精進,想當年古天帶著眾仙與魔羅一人大戰,最后也不曾討到便宜。一個魔羅便如此厲害,何況還有另外八個?想要一舉消滅他們,顯然是不行的?!?
云老喉結微動,他分明看到投影中魔羅腹部的九淵與自己眉心九印產生共鳴般的震顫。祖龍虛影突然伸出龍爪,點在他眉心印紋處,冰涼的力量順著經脈游走:“所以你需知道,你要刻苦修煉,將修為提升至十滿境界,真一陰陽訣更需努力參悟,爭取能夠在魔羅來之前,將其悟到八重境?!?
“是,祖龍大人!”云老額頭沁出冷汗,被龍爪觸碰過的印紋此刻如同烙鐵灼燒。他這才驚覺,自己引以為傲的九印境與四重訣,在祖龍眼中不過是初窺門徑。
“嗯!相信你在這潭底,應該也感應到潭底有一股強大的元力流動?!弊纨執撚把鍪组L嘯,整個黑甕潭劇烈搖晃,巖層深處傳來鎖鏈崩裂的轟鳴,“此乃吾之始祖當年羽化之時,將畢生元力封印在此,就是為了將來有人能夠吸收這元力,好用他來對付魔族?!饼堊σ粨],青玉礁下方裂開縫隙,暗金色的元力洪流噴涌而出,在空中凝結成古老的龍形符文,“你抓緊時間將真一陰陽訣修煉至五重境,然后回去將諸葛先生的萬象太極八卦陣布置好。”
“恭聽祖龍大人安排!”云老話音未落,祖龍虛影已化作流光沒入巖層,唯有那道暗金龍形符文懸浮半空,符文上的紋路竟與他運轉真一陰陽訣時產生的八卦光暈如出一轍。他緩緩坐下,水墨色元力重新沸騰,丹田內的陰陽道果瘋狂旋轉,將周圍的黑金色元力如鯨吞般吸入。隨著第一道暗金元力融入經脈,云老周身泛起龜裂紋路,那是九印境與真一訣在強行容納始祖元力時產生的排斥反應——但他咬緊牙關,任劇痛蔓延全身,雙目緊閉進入冥想狀態,眉心九印與真一陰陽訣的卦象,在劇痛中愈發清晰。
劍門關的晨霧被操練聲撕裂時,玄冰弩的破風銳響與天雷鼓的轟鳴正撞碎在關隘石壁上。自云老離守黑甕潭,這座雄關便如蟄伏的巨獸,將士們運轉混元丹田御靈訣操練時,迸發的元力氣旋讓崖壁上的「混元丹田御靈訣」石刻泛起微光——他們每一次揮槍,槍尖都裹挾著訣法催發的氣旋,將半空的晨霜絞成齏粉。
任雪跪坐在中軍大帳的陰陽鼎前,雙掌貼緊鼎身八卦紋路,磅礴元力順著掌心注入。這尊以元一石鍛造的古器在元力催動下吞吐黑白二氣,與陣中八門形成元力共鳴。諸葛丞相留下的陣圖在她面前懸浮展開,生門的青龍戰旗、死門的玄蛇圖騰、驚門的雷紋鼓面……每一處標記都因元力灌注而流轉光華。
“張天將軍,生門玄冰弩的淬毒需再添三分寒鐵精,以混元訣第三重陽極元力注入弩箭!”任雪目光緊鎖陣圖,“王龍將軍,死門噬魂藤的培育要引陰陽鼎的煞氣,子時陰氣盛時,以陰極元力強化藤蔓活性?!痹捯粑绰洌瑤ね鈧鱽砻芗钠瓶章暋獜執煺I著輕騎兵演練「青龍穿云」陣型,將士們同步運轉御靈訣,玄冰弩射出的箭簇裹挾赤金元力,在半空劃出弧線,精準命中百丈外刻著魔羅虛影的靶心,中箭處瞬間炸開冰焰漩渦,冰層與焦痕交錯顯現。
輕騎兵列陣于關隘左翼,玄冰弩的弩臂泛著幽藍寒光。任雪運轉「離卦火訣」,將自身元力與鼎內陽極之力融合導出,頓時弩箭附上赤金烈焰?;鸫愕谋邪行臅r,兩種元力屬性碰撞,將魔羅虛影的輪廓灼出焦痕又覆上冰甲。“這是陰陽相濟的妙處?!蓖觚垞嶂g佩劍,看著麾下暗樁在死門方位埋下噬魂藤的根莖,士兵們通過腰間元力傳導環,將陰極元力注入地底,纏繞著黑紅色脈絡的藤蔓瘋狂生長,貪婪地吸收著陰陽鼎散逸的煞氣。
地底傳來微弱的震動,那是死門斥候觸發了埋設在十丈地下的「地脈共鳴器」。任雪猛地雙掌發力,更多元力注入陰陽鼎,死門方位的地面突然炸開藤蔓狂潮。噬魂藤的葉片泛著金屬光澤,在士兵們元力操控下,尖端的吸盤精準吸附在模擬敵陣的金屬樁上,將樁身的元力護盾蝕出蜂窩狀凹痕。關隘中央的天雷鼓被車兵奮力擂響,車兵們以刀柄捶打丹田,將蓄積的陽極元力灌入鼓面雷紋。任雪在鼎內切換至「震卦雷訣」,雙手推出陰陽元力螺旋勁,與鼓聲形成共振。赤金雷暴在關隘上空聚成烏云,當王龍的令旗揮下,雷暴中劈下的閃電凝成青龍形狀,直搗死門方向的模擬敵陣,被劈中的巨石當場化為齏粉,碎石里還滋滋冒著藍白色的電弧。
任雪不斷變換元力輸出路徑,八門如八卦輪盤運轉。生門玄冰弩化作青龍虛影,死門噬魂藤凝成玄蛇圖騰。在最兇險的一次演練中,她將全身元力注入陰陽鼎,引動八門齊開,黑白雙色元力光輪從鼎中爆發,在關隘前的演武場犁出太極形狀的深溝,溝內殘留著劇烈碰撞后的元力波動?!按岁囮P鍵在陰陽元力的瞬息轉換。”任雪擦去額頭的汗珠,周身元力仍在與陰陽鼎保持高頻共振。
恰在此時,陰陽鼎突然劇烈震顫——黑甕潭方向傳來的元力異動與鼎內元力產生共鳴,她立刻抓住這一契機:“接云老元力共鳴,全體切換陰陽雙屬性!”令下瞬間,士兵們展現出平日訓練的成果:生門弩手左手推出陽極元力維持箭雨軌跡,右手卻同時運轉陰極元力在箭簇表面凝結冰甲;死門士兵則將丹田氣勁一分為二,半數強化藤蔓的吞噬力,半數導出形成元力護盾。關隘石壁上的「混元丹田御靈訣」石刻,因終日受陣法元力浸染,隱隱透出八卦流轉的光暈。
暮色中的劍門關燃起篝火,任雪盤坐于陰陽鼎上,周身流轉的元力與鼎內、與關隘各處的元力形成循環。遠處的操練聲漸息,取而代之的是將士們默運混元訣的氣勁轟鳴。當第一顆星子刺破夜空時,關隘上方突然浮現出淡金色的八卦光輪,那是無數元力交織的結晶,光輪邊緣跳動的元力火花,恰似眾人眼中躍動的信念。這座以元力為引、以兵陣為刃的雄關,在夜色中靜靜蟄伏,等待著下一次演練的號令,也等待著未知的挑戰——魔羅九淵的陰影雖已逼近,但劍門關的每一道紋路、每一股元力,都在積蓄著破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