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蔚然瞥了一眼,丁泉說的地方是一個古鎮,離寧水市不遠,開車也就兩小時。“我都去過兩回了,除了能買點土特產帶回來,沒什么可玩的。”
說到這里她笑了起來,“其實連土特產也沒什么特別,天下古鎮是一家。”
“哎,我說你怎么這么掃興,我還去過呢!”丁泉一把揭下面膜,“不就是換個地方散散心么,你想怎么玩?”
“看看小橋流水青山綠水,空氣又好,坐在那里發呆也行啊,多悠閑。”丁泉一臉向往。
“發呆不如在家里,用得著跑那么遠嘛,還費油。”
“那你說去哪?”丁泉沒好氣地把手機塞到袁蔚然手里。
袁蔚然接過來劃拉了幾下,用腳踢了踢丁泉:“你看這里,剛開了一座鬼屋,看評價說很刺激啊。”
“不去!”丁泉把手里揉成一團的面膜朝著袁蔚然用力扔過去,“堅決不去!”她看起來是個一點就著的火爆小辣椒,但怕黑、怕鬼,在這上面膽子小得很,連恐怖片都不敢看。
而袁蔚然卻和她恰恰相反,看起來古典溫婉,卻是個藏不住事的急脾氣。別人都以為她這樣氣質的女孩喜歡的一定是文藝片,她卻偏偏喜歡看打打殺殺的商業大片,最愛玩過山車這樣的刺激游戲。
她們從小一塊長大,袁蔚然當然清楚,這會兒不過是故意跟她鬧著玩。
“好啊,你敢扔我!”
袁蔚然朝她撲過去,兩個人頓時鬧著一團,屋子里充滿了笑聲。
“哎呀不行了,笑死我了!”袁蔚然伸手拿過一個靠墊擋住丁泉的進攻,把糊到臉上的頭發掠開,“我跟你開玩笑呢,古鎮就古鎮嘛!”
就周末兩天的時間,可供選擇的原本就不多。丁泉剛剛受了打擊,就陪她去換換心情。
第二天袁蔚然起了個大早,簡單吃過早飯換好衣服,對著鏡子仔細地化著妝。
丁泉打著哈欠從她身后走過去衛生間,“大周末的起這么早做什么?”
“不早了,這都九點過了。再說,我回去還得穿城呢。”
“你還化妝。”
“怎么了,回家就不能化妝啦?”袁蔚然湊近鏡子涂睫毛膏,“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媽也放心。”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這一番刻意打扮,究竟是為了什么。
“也是。廚房里有箱臍橙,公司同事回老家結婚帶回來的,他們當地的特產。”丁泉從衛生間出來,靠在門邊看著袁蔚然說:“味道很不錯,你拿幾斤回去給叔叔阿姨嘗嘗。”
“不拿了,我還得坐車呢,太重。”
“你把我的車開回去嘛。”說著,丁泉就去給她找車鑰匙。
“這周你不回去?”
“我爸媽他們旅游去了,不在。”
“算了,我得明天才回來。車開走了,你要出門就不方便。”袁蔚然說著,把手機塞到包包里,到玄關處換了鞋子準備出門。
“行吧,我睡回籠覺去了。”丁泉也沒多想,又打了個哈欠。
“你睡你的,我關好門。”
袁蔚然進了電梯,才松了一口氣,剛才她真害怕被丁泉看出什么來。
她確實是要回家,但首先要去的地方卻是附二院,她要去探望韓楊。
坐上去醫院的公交車,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媽媽打來的。
“然然啊,你出門了嗎?”
袁蔚然心頭一緊,“啊,還沒有,我才剛起床。”感謝現代科技,對方聽不見她這里的嘈雜聲。
否則,她就沒有足夠時間去醫院了。
“沒出門就好。”袁蔚然媽媽松了口氣,說:“你爸非得要給你做蒜蓉大蝦,說你一周才回來一次,給你做點好吃的。大蝦得去海鮮市場買,我們現在才出門,中午估計是趕不回來做飯了。”
“好的媽媽,我知道了。”
“你要是回來早了,冰箱里還有包好的抄手,你先自己煮來吃。要是不想吃呢,就吃了再回來。”
來自媽媽的嘮叨讓袁蔚然心里暖洋洋的,她笑著回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懂得照顧自己,您就放心好了。”
“我哪能放心呢,你這孩子……”袁蔚然媽媽嘆了口氣,隨即道:“好了不說了,你自己安排。”
袁蔚然應了。
周末道路通暢,袁蔚然順利抵達。
從公交車上下來,一陣秋風吹過,讓她裹緊了風衣。
前幾日的艷陽已經不見蹤影,陰云在城市上空堆積翻滾,落葉打著旋從她面前飄過。
在去醫院的路上,挨著有好幾家鮮花水果店。
袁蔚然挑了一家干凈明亮的,選了幾樣新鮮的水果裝了果籃,又買了一束花,才拿著東西進了醫院。
為了工作溝通交流便利,饒山駐縣工作組單獨拉了一個群。韓楊受傷,工作組里已經有人先來探望過,把他的病床詳細信息都發在了群里。
到了住院大樓,袁蔚然仰頭看著大樓,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我是代表農委來關心同事,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找到了1115號房,她在門口理了理頭發,抱著花走進去。
趙欣剛打了開水回來,轉身看見是她,忙上前招呼:“蔚然姐來了?快進來。”
袁蔚然笑了笑,把手里的果籃交給趙欣,把鮮花放到床頭,看著床上躺著的韓楊說:“我們王主任不放心,讓我代表農委來探望你。感覺怎么樣,好些了嗎?”
她站在窗邊,柔和的日光從她身后照映過來,睫毛根根分明,面龐曲線柔美。
韓楊命令自己收回目光,回答她的話:“醫生剛來查過房,說我恢復良好,沒問題的話下周內就能出院。”
“那就好。”袁蔚然松了口氣,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完成了任務的輕松。
公式化的問候完畢,曾經最親密的戀人,此刻卻無話可說。
趙欣見狀,指著果籃說:“我最喜歡吃葡萄了,今天就沾表哥的光了,我去洗葡萄。”說著,她就自顧自把飯盒拿出來,裝了葡萄出去洗。
臨走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地把和隔床之間的簾子拉了大半,給他們兩人留出了一個半封閉的私人空間。
她的這個舉動,卻讓袁蔚然從頭尷尬到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是韓楊打破了這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