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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誤會

  • 水母有心
  • 鳥蛋王
  • 7425字
  • 2020-12-01 14:36:08

上了大學后,人會慢慢發現,回家的日子總是短暫的。記憶里,最多的景象是孤單一人在生活。理智告訴我,應該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但現實又往往不那么美好。

一陣鈴響把我驚醒,看了下手機,已經開始上課了。上大學以來,我總是睡過頭。我匆匆穿衣,趕往教室。

微積分在一個大的階梯教室。還好,這次人不多。果不其然,吳迪又出現在第一排。她扭頭看見我,用手指了指身邊的空座位,轉頭繼續聽課。有人主動招呼我坐過去,讓我覺得很溫暖。

如果退學我就見不到吳迪了,心里掠過一絲惋惜。

“謝謝啊,每次都幫我留座位。”

“你又睡過了吧?”

我不語,有些不好意思。

挺了挺腰,向遠處的講臺望去。講臺上坐著一個女老師,20多歲的樣子,像剛畢業不多久。也許因為她身上的肉有點多,講起話來微微上氣不接下氣,擦兩下黑板還要喘幾口。

“我說一些你們不一定高興的話。現在的學生確實一屆不如一屆。”女老師推了推眼鏡,“自己不努力,不好好學習,天天打游戲。考試分數一出來傻眼了,你們就給老師惡意差評。老師還都要用正態曲線給你們調分,明明只考60分,卻因為大家考的都不好,60分都能調到80分,有時候90分都有可能。我們教的東西真的一年比一年精簡,你們的水平其實一屆比一屆在下滑。我的這門課,我提前跟你們打好招呼,我是絕對不調分的,考多少就是多少。而且提醒你們,每年都有不及格的,不要到時候到辦公室堵著我,找我求情沒有用。”

“這老師有點憤青吧。”我用手捂著嘴小聲說。

吳迪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黑板,頭一仰一低地抄著筆記。她不愧是當年沈陽省高考的第五名,從來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四眼天鷹。”吳迪用氣息說,不敢大聲。

“啊?啥鷹?”

“田—英—。”說著,吳迪在紙上寫下了田英兩個字。

我沒懂,還想追問她,她伸手捂住了我的臉。

老師的聲音像悠揚的催眠曲,我的眼皮慢慢放棄了抵抗。

夢里,爸爸站在學校門口,我開心地跑過去,卻發現他胳膊里抱著一個小男孩。走近一看,正是那天往我褲子上扔土的男孩。我氣的渾身發抖,直接把孩子搶過來摔在地上。這一摔,我也醒了。

“上課就睡,下課準醒。我剛想叫你,你就醒了,哈哈哈。”吳迪又開始整理她的兔子書包了。

我用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扭了扭脖子。“啊呦,嘖,脖子好疼。缺個枕頭。”

“你是缺個肩膀吧。”吳迪回嘴。

“把周琦的肩膀借我。”

“他只屬于我,你晚了。我們去吃飯吧,我都餓暈了。”

“少吃一頓你才能減肥。繼續去彩園吃刀削面吧。”

“別啦別啦,這里離彩園太遠了,等咱們走過去,中午都過了一半了,一會讓還得走回來繼續上課。每天都吃一樣的你換換吧。”吳迪說。

“誰像你這么花心?頓頓不重樣。”

“吃飯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嘛。我可不花心,感情上我對周琦是很忠貞的。”

“什么時候叫出來一起玩兒啊。你是怕我搶了他么?”

“我才不怕,要怕也是他怕。你這頭短發,加上這高高的身材,他不怕我喜歡你就不錯了。誒,我怎么覺得你頭發有短了?”吳迪說著,用手抓了把我的后腦勺。

“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我剛理發了。”我摸了摸頭發。

“那你也不用把后面都推上去吧。”

“前面不是還有頭簾么,你看看王菲,不也這樣?”

“倒是挺酷的,配你正合適。

“我削發明志,一定要期末考個好成績!”我用手在下巴底下做了個“八”字。

吳迪伸手按住我的手,“你可別啰嗦了,誰說你說話少啊,一提到自己就成話癆了。到底我們去哪兒吃?”

“我覺得你說的對,跟吃飯比,節約時間更重要。我們去吃西門烤翅吧?旁邊不就是西門了?現在人少,應該很快就吃完。”

“好主意。”

西門烤翅是學校周邊最出名的餐館,味道好還不貴,很多校外的人都慕名而來。如果是在正常的飯點兒,一定會爆滿。還好我們來的早,不用等位。

我拿起菜單,點了幾串牛板筋。

“你不怕塞牙嗎?”

“好吃就行唄,我可不因噎廢食。”

“老板,點菜。”吳迪揚了揚菜單。

“對了,剛才的課,你寫了田英二字,啥意思?”我問。

“那個老師的名字叫田英,外號四眼天鷹,原因是因為她最擅長在監考的時候抓作弊,所以叫天鷹。而之所以叫四眼,你應該能猜到吧,”吳迪說著,用手在眼前劃了幾圈。

我心領神會,感慨道,“難怪她教課水平這么差,原來都把心思用在怎么為難學生了。”

“就是,她都把你給講睡著了。恐怕只有Kevin這樣的帥哥老師,才能入你法眼。”

聽到Kevin,我臉上一陣熱。還好燒烤店里煙霧繚繞,吳迪應該沒有察覺。

一條短信發來,是母親:“小雪,自打聽說你要復讀,你爸爸一直感覺耳朵悶悶的,耳鳴一直沒好,今天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讓他住院,說應該是壓力大導致的。不能延誤治療,不然有可能失聰。你什么時間有空,去醫院看看他,讓他壓力小一點吧。”

又是苦情戲。我內心毫無波瀾,反而有些反感。為什么他好像總是一個受害者,我反倒成了加害者?

“怎么了,小雪?你怎么突然臉色沉重。”吳迪輕輕問。沒有能逃得過她眼睛的微表情。

“噢,沒事兒。我媽。”

“啥事兒?”

“沒事兒。就是我最近有些想法,我媽不同意。然后說冷勇因為這個耳鳴去醫院了。”我沒有告訴吳迪我想退學的事情,我覺得她理解不了,甚至我怕她瞧不起我的懦弱。況且,經過昨天的講座,我現在其實已經不想退學了。

“那你不去看看他嗎。”

“不去,應該沒什么大礙。反正我已經妥協了,放棄了我的想法,他們得逞了,很快就能好。只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罷了。”

“你這么討厭他?”吳迪問。

我之前和她透露過我討厭冷勇的事情,但沒有說過原因,她也沒問我,只當我是成年后的叛逆。

是啊,我為什么如此討厭他呢?明明他對不起的是母親,對我并沒有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用母親的話,他不但不是個壞爸爸,反而是一個優秀地完美父親,是那種別的小孩兒都想要的父親吧。幽默、開朗、寬容、有遠見、聰明,除了,撒謊。對,除了撒謊。或許就是因為撒謊,我討厭他騙了我。

那是高三的一個普通周末,母親不在家。我借冷勇的電腦玩兒游戲。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趨勢,還是冥冥中的一股力量在引領,我漫無目的地瀏覽起他的文件夾。

一個名字叫“她”的文件夾出現在眼前。女兒對父親總有一種特殊的第六感。我雙擊文件夾,里面有十幾張照片,全是同一個女人的。嗯?這女人是誰?她穿著牛仔褲,短袖T恤,20多歲的模樣,看起來青春、溫柔。倒也沒什么異常,除了,所有的照片都是她一個人的。為什么在電腦里專門存放同一個女人這么多照片。難道碰巧是幫同事拷貝照片忘記刪了?

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碎了。發生得很突然,我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是誰?這是我第一次重新審視父親這個名詞。父親不代表安全,父親不代表百分之百透明。那個曾經在我心中最高大的山,變成了黑洞,洞里藏著秘密。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格外關注冷勇的一舉一動。心里仿佛埋了顆雷,不知道何時會引爆。但我希望自己猜錯了。比起我猜對,我更希望因為誤會父親而愧疚,我多么的希望!

不知道從何時起,他接電話都不在我和母親面前了,像是在有意避開我。如果不能馬上離開,就直接按掉,臉上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趁他洗澡時,我偷偷翻看他的手機,里面的短信聊天記錄和通話記錄都是空白的。

要告訴母親嗎?這恐怕是所有孩子最討厭面對的第二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我猜測應該是——我和你爸離婚,

如果我把觀察到的告訴母親,她一定非常傷心,她會和冷勇離婚嗎?我會失去父親嗎?我不知所措。

我覺得自己像廣袤大海中的一葉孤舟。

最終,我選擇先告訴母親。

母親很冷靜地聽完我說的話,只說了句,“你專心高考,這件事以后都不用管了。”我依稀記得她是微笑著對我說的。

正想著這些,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是母親打來的,卻發現不是。手機屏幕中央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

我覺得心煩,于是隨手把電話按掉了。

“你連接都不接了?”吳迪說。繼續吃著手里的羊腰子。

“啊不是,主要是不認識,不是我媽打來的,應該是騷擾電話。現在騷擾電話太多。”我說。

“你快吃啊,我看你光在愣神兒,東西都被我要吃光了。”吳迪說,順便舉起手沖服務員喊了一嗓子,“服務員,加菜。”

我沒理她,低頭編輯了一條短信給母親,告訴她我不決定先復讀了,不過最近學習忙,我也先不去醫院看冷勇了。母親回復了幾個字——“知道了”。

“對了小雪,萬圣節快到了,你有什么活動安排嘛?比如約會啊,或者出去要糖什么的?”吳迪笑嘻嘻地對我說。

“哪兒有那個閑心。外國人的節日我才不敢興趣。約會啥呀,沒人喜歡我。”我說。拿起桌子上的牛板筋開始吃,邊吃邊說,“哇塞,太好吃了,這家店難怪這么受歡迎。”

“是這樣的,你吃著我說著哈。歡樂谷你聽說過嘛?”吳迪放下了手中的吃的,抹了抹嘴,盯著我說。

“讓人歡樂的山谷唄。”我調侃道,就是不想直接接話。我估計她有可能要約我去,不然為什么先問我有沒有什么活動安排啥的。但是我內心其實并不想去歡樂谷玩兒。

“哎呀你別鬧,你別鬧。你怎么這么討厭。歡樂谷,游樂場,BJ的最有名的那個。你不知道?”吳迪拍了我的手一下,顯得很躁動。

“哈哈,當然知道了。但是你是學霸,玩兒什么歡樂谷啊。這跟你氣質不符,我沒見你玩兒過電腦游戲,歡樂谷你倒感興趣了?”我邊擼串兒邊說。

“聽說歡樂谷有個夜場,這你知道嘛?里面到時候全是鬼,我們去玩兒玩兒好不”吳迪期待地說。

“全是鬼,那不行,我怕鬼,我膽兒小。”我說的是真的,我從小到大都怕黑,怕鬼。小的時候,每天晚上睡覺時我都要一個人睡。關了燈以后非常黑,屋子里伸手不見五指,那時候我家旁邊還沒有現在這么歌舞升平,夜晚連個路燈都不亮。我很害怕,于是母親就會把外面走廊的燈打開,這樣走廊的燈光就會從門縫里投進屋子,我看著門縫里的光就不害怕了,等睡著以后媽媽才會把燈關上。

“不是真的鬼,都是人扮演的,但是平時是沒有這個的,所以一年里只有萬圣節的時候才會有鬼夜場,一年就一次。很多人都會去的,好多年輕人都去,你也可以叫上你感興趣的男生一起去。”吳迪繼續游說我。

“這不像你啊,你平時為了不耽誤上課,連上個廁所都是跑著的,怎么有興致去玩兒呢?我不相信”我狐疑地看著她。我猜定她一定是有自己的什么小心思。

“嘿嘿,內什么,周琦也想去玩兒。他到時候從天津過來。我們就一起去唄,我也想去。”

“那你們兩個去就行了,干嘛還帶上我這樣一個電燈泡呢?”

“哎呀,等你談戀愛了就知道了,老是兩個人玩兒很快就沒意思了。我覺得最近我們一起干的事情都越來越沒有意思了,我跟他都快沒有話可聊了,異地就是這個樣子。你一起過來吧好不,就一個晚上不會耽誤你學習的,放松一下你效率更高。還可以再叫上一些別的朋友。”吳迪繼續央求。

“怪不得。他簡直是你的王。他說一,你都不敢說二的。”我說。

“沒有啦。每個月都是他來回兩地跑來看我,我挺過意不去的。車費也都是自己掏。”吳迪抿了抿嘴,面露愛憐之色。

“心疼了唄?”我笑她。

“哎,反正因為他家不富裕,為了省錢來看我,他說他之前吃了一個月的泡面,結果吃到胃疼。”

周琦說的這么夸張,給我的第一感覺不太好,好像比較虛偽。“男人說什么你都信。”

“他應該是不會騙我吧。”吳迪說。

“那哪里能知道,騙子從來也不會把騙子寫在腦門上。”我知道,我說這話的時候內心其實想到了冷勇。連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都可能騙你,何況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朋友呢,這世界上被男人騙的人還少么。

“誒?你倆是怎么認識的?”我好奇,既然聊到這里了,八卦正適合吃飯時消磨時間。

“我倆是上高中時候認識的。”吳迪說。

“同班同學?青梅竹馬?”我問。

“他其實是我上一屆的學長。”吳迪回答。

“不在一屆還能認識啊?不簡單。”我說。

“有一次學校文藝匯演,我倆都是主持人,就認識了。他后來說他之前就聽說過我,我在高中還挺出名的。”吳迪說。

“那是他追的你?”我猜測。

“沒有,算是我追的他吧。”吳迪傻傻的笑。

“怪不得你這么喜歡他。怎么追的?為什么呀?”我八卦的小細胞們又被調動了起來。

“哎你怎么問這么多呀。好好擼你的串兒吧。”她不想繼續多說了,覺得沒面子有些不好意思。

“說說嘛,閑著也是閑著。”我的雙眼應該此時都閃著八卦的光。

“也沒有啦。其實最早是他先來有事兒沒事兒的找我,我覺得可能是有那么點兒意思。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他又變得很冷淡。我就不舒服了,于是給他寫了一封特別長的信,大概意思就是批判他有始無終、招惹我又不理我了的意思。”

“后來呢?管用嗎?”

“管用。第二天他就給我買了禮物,又來跟我膩乎了。然后沒多久他就表白了。”

“哎,他這明顯是欲擒故縱吧,就像釣魚一樣。”

“不知道啊。不過后來我也問過他為什么突然不理我,他說他覺得不太好繼續發展這段感情,因為他比我高一屆,早于我畢業。如果他去讀大學,可能兩個人要異地一年,他覺得沒把握。另外也耽誤學習,看我學習好怕耽誤我什么的。”

“既然這樣,他怎么沒未雨綢繆先考個BJ的大學?”

“他其實學習不錯,本來也想報考清北的,但是特別可惜,高考時發揮失常就去了天大。可能壓力比較大吧,他太想考好了,好出人頭地。家里是農村的,就這么一個讀書人。”

“也是,你們那是高考大省。稍微不留神,幾百號人就出去了。”

“反正現在也還算不錯,天津離BJ也不遠。就是不能每天見面了。”吳迪露出惋惜的表情。

“好吧,那我們萬圣節就去那個夜場吧。正好我沒有去過。”我這人好奇心比較重,沒玩兒過的總想見識一下。

下午的課我和吳迪沒有一樣的,于是,午飯后我們便各自行動了。

踏著斜陽,聞著桂花的香氣,我伸了伸懶腰。走在學校鳥語花香的小路上,我全身心地享受著這暫時的寧靜。

忽然看見,不遠處的人行便道上有一個臨時展位。走進一看,展臺底下有一條橫幅標語——綠風社團歡迎你的加入,讓我們共同為地球做貢獻。

“同學,歡迎加入綠風社啊。”一個穿綠色T恤的學長在展臺后面沖我說,手里搖擺著展牌。

我拿起展臺上的一頁傳單好奇地讀起來。“呃,什么是綠風社?這學校的社團也太多了。”

我邊說邊擺弄傳單。

“我們這個社團隸屬于青年志愿者協會,是一個致力于環保的組織。”綠T恤男說。

傳單上印了很多數據,大概就是地球要完蛋的意思,而且是毀在我們這代人手中。

“那平時有什么活動呢?”我好奇地問。

“其實很簡單,我們跟其他社團不一樣,不會占用你大量的時間,主要是每周四晚上抽一個小時去收廢品。”綠T恤男回答。

“收廢品?”這是丐幫嗎?我差點脫口而出。

“對。兩個人一組,掃樓。每個宿舍挨個詢問一遍,看看是否有可以回收的易拉罐、紙張等等,順便也宣傳環保的理念。”綠T恤男說。

“沒有其他活動了嗎?”我追問他。一般來說社團總是各種開會,那是我最討厭的,這種社團我從來不想加。而且里面的學長學姐明明只是比我們大了一年兩年,有的甚至年齡比我們還小,卻總是裝的很牛的樣子,就是裝成大人模樣,說起話來頤指氣使,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眼前這個綠T恤男倒還好,這也是為什么我跟他在這里多說幾句的原因吧。

“沒有了。”男生回答的略顯遲疑,好像是害怕告訴我真相而讓我失望。“不過我們的活動非常有意義。從小事幫助地球。”他又補了一句。

“我加入。”沒等他說完,我就在紙上簽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就是這么果斷,為了地球母親,我愿意做貢獻。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從自身做起,為環保做點事情,勿以善小而不為嘛。

這時,剛才被我按掉的陌生電話又打來了。這個號碼還挺執著嘛,是個可歌可泣、值得表揚、值得評個先進的優秀推銷員。

為了鼓勵這個推銷員,我接通電話。電話的另一頭清了清嗓子,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沒有一上來就叫我名字,或者問我需不需要銀行貸款。

“你好,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剛見過。”這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現在的騷擾電話現在都這么搭訕么。我想陪這個騷擾騙子玩兒一玩兒。

“哦記得啊。”

“真的嗎?”電話另一頭好像很激動的樣子,說話聲音都有點發顫了。感情飽滿,是個好的推銷員,加分,我心里暗想。

“真的呀。”我說。我想讓這個對話繼續下去,好看看新型詐騙術什么樣。

“我也一直記得你。”對方說。

“那挺好啊。我們兩個人互相記得。”我接話。我倒要看看這個騙子要給我推銷什么。

“所以,你為什么記得我?”對方說。

我轉了轉眼珠,準備調戲他一下,“因為喜歡你啊。因為我喜歡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你愛的不行。”

“啊?真的嗎?”對方回答。沒有要掛電話的樣子。這不是個合格的推銷員,浪費時間和電話費。要是個資深的推銷員,恐怕早就應該知道我已經識別了他這是詐騙電話,然后直接把我掛掉不再浪費時間和電話費。

不過,反正我接電話不收費,我是不著急的,我打算繼續陪著他玩兒玩兒,順便陪他練習一下推銷詐騙的業務技能。

“真的呀。我超愛你的。我差點就要親你了。但是我忍著沒有親。你沒覺得我喜歡你嗎?”我繼續說。

“沒有啊,你超級冷淡的。”對方說。還不打算說正題,這都跑題跑到什么地步了。我真是服了。

“難道只有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不愛我嗎?”我繼續添油加醋。

對面沉默了。估計是沒有話術了,我心想。

“哎呀到底愛不愛呀。”我繼續追問。一定要把這個騙子逼到主動掛電話我才開心。

“愛。”對面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上了你。”

我心想,嚯,學的好快啊,隨機應變,現在已經需要會情話才能當合格的詐騙電話員了。

“所以你想怎樣呢?”我沒有功夫跟他浪費時間了,如果再不推銷我就準備掛電話了。我等了這么半天,就為了滿足一下好奇心啊,看看你推銷的是什么,或者怎么詐騙我。

“我,我想約你吃個飯。”對方說。

我心想,哦,原來是讓我付飯費啥的,難道這是什么一夜情網友見面敲詐勒索那種么?

“好啊好啊,我想吃最貴的牛排,全BJ最貴的那種,你請得起嗎?”我說。

“請得起。那你現在有空嗎?我去哪里找你。”對面的男聲很高興的樣子。我猜到了,一定是他覺得我上套了。如果我告訴他地址我就落入他的騙局了。哎無聊,算了懶得繼續搭理他費口舌,我把電話直接按掉了。

我掛掉電話。這才發現旁邊站著綠T恤男張大嘴看著我。可能他是吃驚于我剛才夸張直接的表達,以為我在和男朋友打電話吧,我剛才的樣子好像一個不要臉又愛錢的賤人。

我大笑,晃了晃手機,對旁邊展臺的綠T恤男說,“詐騙電話。太羅嗦了,我等了半天都不說實質的內容。”

綠T恤男也笑了笑,“你太逗了!所以你是已經決定加入綠風社了對吧?那我給你登記上了。送你一個徽標。”他從旁邊的兜子里取出一個胸針一樣的東西,上面是綠色的風,嗯,就是一股綠色的風,邊上還寫著綠風社三個字。

我別在胸前,覺得還挺自豪的。繼續往宿舍走。

電話又打來。天哪,今天怎么這么多電話。低頭一看,還是剛才那個詐騙電話。來氣。沒完沒了的讓我陪你練話術嗎?

我接起來,怒氣沖沖地說,“忙著呢,沒事兒別老騷擾我了。”然后就給掛了。

對方安靜了一會兒,可能被嚇到了,一會兒來了一條未讀短信。點開,短信里寫著,“你好!我是趙辰,昨天晚上我們一起聽了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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