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睡了一整天,晚上6點多才醒。我給Kevin留言,“你到家了嗎?方便的時候能視頻連線你嗎?我有點想你了。”
正如所料,沒有馬上有回復。大概等到晚上12點左右的時候,我已經有了睡意。突然收到一個短信,“我現在能連10分鐘。”
每次和他溝通都是這樣爭分奪秒。我趕忙打開電腦,登陸上視頻軟件。
Kevin在美國,與我有12個小時的時差,視頻里可以看到他那邊正好是白天。視頻接通,另一頭的他沒有穿著正裝。
我問“咦?你這是在哪里?”
他回答“當然是在我家里,你看我穿的。”Kevin站起身,給我展示了一下身材。隔著屏幕看到他卻不能擁抱他,對我是一種煎熬。我微微一笑。
“在家也健身嗎?好像精神狀態很好!”
“是的也健身,我家里有器材,不用出去。” Kevin說。
“你們家現在還有人嗎?”我問。
“有。”Kevin說。
“她能聽見我說話嗎?”
Kevin歪了一下頭,我看到他耳朵上戴著耳機,“聽不見。因為我們家有三層,我現在是在頂層的閣樓,她平時都在一樓,不上來。如果我說話聲音不大,她聽不見。”
“那我能看一看你家什么樣子嗎?”我央求,充滿了好奇。我想看看Kevin和他妻子的家是什么樣的。
“好吧,那給你簡單看看我旁邊。但是我今天日程特別緊,事情很多,時間有限,你抓緊時間說重要的事情哦。”他又開始催我。每次和他交談都有壓力,怕如果自己說不出什么有營養的話,他就不愛和我聊天了。
“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你呀。”我獻上仰慕的眼神。
Kevin站起身來,我看到閣樓不大,有一整面墻都是書架,擺滿了書。居然還有一張單人床。
“你平時還睡在這里嗎?”
“經常會。因為我睡得晚,怕打擾她。” Kevin說。
我內心有點竊喜,并不希望他和她睡在一起。
Kevin走了兩步,把攝像頭對準窗外。外面的環境非常好,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用木架圍欄圍住,里面種了一些花兒。院子的一角趴著一條狗。
“那是什么狗?你的狗?”
“對,我很喜歡他。”
“想不到你居然喜歡狗。”
“不像嗎?”Kevin說。
“不像。感覺你很冷酷。”我回答。
Kevin笑了笑,“你是覺得我對你很冷酷?還是對所有人都冷酷?”
“對我很冷酷,做事情也很冷酷。”我說。
“情緒沒有用。”他又重復著他的哲理名言。
“你好像才是情緒變化最大的人。一會兒特別熱情,一會兒又超級冷漠。”我說。我說。
“這只是取決于對方是否值得我的投資。”
“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能計算成利益。”
“不是利益,而是資源。一個人的資源是有限的,必須投資在最有產出回報的地方。只要投資的產出回報率高,那么你的一生就能實現成就的最大化。”
“歸根結底不還是為了回報最大化么,也就是利益最大化咯?”我說。
“時間也是一種投入,不是嗎?包括我現在跟你的視頻。如果我覺得這個人值得投入,我會展示我的熱情,給她花時間。反之,我覺得連熱情都不需要。一旦我很冷漠,可能是我覺得真的沒必要繼續投資了吧。”Kevin繼續說他自己的。
跟他接觸的時間長了會發現,Kevin非常有自己的主見,不會輕易聽取別人的想法并改變。可能這是CEO需要的一種品質。
“所以那條狗是什么品種的?”我從視頻里看到狗子自己在玩兒球,跟我差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娛自樂。我跟Kevin養的寵物其實本質上一樣,都是幫他放松身心的工具,我很多次這樣覺得。
“那是拉布拉多。我非常喜歡的一條狗。好狗!”Kevin說。
“在你家幾年了?”
“哦,它歲數可是不小,超過10年了。” Kevin說。
“看來是一條老狗了。”我說。
“對,歲數不小了。陪著我女兒長大。我女兒出生以后就送給她當禮物了。性格特別好,從來不會咬人或亂叫。Lily很喜歡陪他玩兒。” Kevin說。
對于寵物,Kevin也是喜歡這種服服帖帖的,不忤逆的。感覺得出Kevin很疼愛他的女兒。
“Lily在上學嗎?”既然Kevin提到Lily,我剛想起他家還有女兒。
“對,白天都不回家,只有晚上回來。”
“你一共有幾個孩子?”我問。這好像是第一次關心他家的情況,我好像之前并沒有留意過他的孩子。
“四個。”Kevin說。
“四個?”我大吃一驚。
“從來沒有聽你怎么提起來過。”
“對,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他們三個都去別的州上學了。Lily實際上是家里最小的一個。”Kevin說。
這讓我感覺Kevin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歲數要更大一點,但是從外表看,他很年輕,看不出來。
“所以你最喜歡的孩子是Lily。”
“一般家長都是疼最小的。她也想跟我學一個專業。”Kevin說。有點女承父業的感覺。Kevin說。
“Lisa平時做什么?”我對她感興趣,不知道為什么。
“他沒有工作,平時就是在家里看孩子。以前早些年的時候她比較忙,四個孩子都需要她照顧,還是很辛苦的。后來現在,孩子們陸續離開家到外面上學,她就閑下來了。等Lily考上大學走了以后,家里應該就沒有人需要她照顧了。她其實現在就已經很清閑。”
“哦,這樣。所以以后你跟她呆在一起的時間會越來越多是嗎?”
“我一直很忙,你看我哪里顧得上跟誰呆在一起。”
“是。給我的時間就更少了。”我撅嘴。
Kevin 聲音柔軟,安慰我道,“我現在不是就在給你時間?不要太貪心哦,我陪Lisa還沒有陪你多呢,我一整天都在樓上。”
“但是你們睡覺在一起。”我說,“如果你從美國回來,我可不可以搬去你家里,和你一起住?”
Kevin想了想,回答,“行。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再過一個月,我就可以每天和Kevin住在一起了,我甚至現在已經開始規劃未來那樣的日子了。天天都能見到他,晚上能擁抱著他入睡,這一切都太令人期待了。
這是否說明他是愛我的?
“我想你。非常想。”我說。
“我很快就回去了。” Kevin繼續安慰我。
“很快是有多快?還有一個月減一天呢。我每天都在日歷上數日子。”我說。
“一晃就過去了。你現在在BJ乖乖的,聽我的話。正好自由了,好好準備你的出國申請吧。等我回去公司還有工作要你做呢。” Kevin說。
聽我的話,Kevin最喜歡的就是別人能聽他的話,不要忤逆不要鬧事。
“對了,你怎么這么快就回美國了,怎么沒有留在那邊多玩兒一會兒?Ray還去大峽谷玩兒了呢。” Kevin問。
“沒有。出了點事情。”我回答。想起吳迪,我的情緒便又有些低落。
“出了什么事情?” Kevin問。
“吳迪自殺了。”我回答。
“吳迪自殺了?吳迪?我看她是很樂觀的要給人啊。” Kevin瞪大了眼睛。
Kevin繼續追問,“怎么會這樣呢?她是工作不滿意嗎?是不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可以告訴我,給她減輕一點。我怎么沒聽她爸爸說起。公司的HR是不是也不知道,發生這么大的事情HR也不告訴我。”
“應該是因為發生的比較突然,可能HR不知道,也可能吳迪不想公司的人都知道吧,這樣她壓力更大了。昨天剛發生的,昨天我還在美國的時候得到的消息,然后立刻改簽了飛機票趕回國內的。”我回答。
“她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嗎?” Kevin問。
“跟壓力肯定是有關系的,主要是但是他其實一直都有抑郁癥,好像已經查出來有一段時間了,你看我就說國內的條件真的不太好學校對于學生的心理狀況,教育的也不夠,讓我給他調整一下工作內容嗎?那太好了,謝謝你,我今天只能跟你連線10分鐘,一會兒,就要下去吃午飯了,我心里有些不開心。
可以一直開著視頻嗎,讓我看著你工作嗎?
“可以,但是我不能跟你說話和聊天了。我還有很多事兒要做。” Kevin說,看起來壓力有點大。
“沒有關系,我只想這么看著,我能看見你就很滿足了。”
“你那邊應該已經很晚了吧,早點睡覺吧。明天再找機會連線。”Kevin建議。
“不。”我不肯。寧愿熬夜看他。
就在這時,視頻突然斷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回撥過去,也被立刻掛斷了。
大概過了5分鐘,Kevin給我發信息告訴我,Lisa剛才突然上來了,所以他趕緊掛斷了視頻。并且讓我先睡覺,先不和我視頻了。我悻悻地關上電腦,合衣睡下。
雖然趙辰在忙他妹妹的事,可我對Kevin的思念卻不能停止。每當想象他此刻在美國正抱著Lisa入睡,就像曾經抱著我一樣,我就百爪撓心。晚上睡覺時,也翻來覆去睡不著。而晚上的缺覺又會加重白天的思念,白天的時候,也經常坐立不安。
轉天,我帶上水果去醫院看望吳迪。走到醫院門口,正碰上周琦在走廊。他好像晚上沒睡覺,眼睛有些睜不開。
“你來啦?”
“嗯,她怎么樣?”
“沒事兒,好多了。醫生在里面。”我向屋里忘了忘,很多人在屋里。
“怎么這么多人?”
“其他都是學生,見習觀摩的應該是。這是一家帶教醫院,有本科生實習。中間的是主治醫,正在問診呢。”
“她爸媽呢?”
“還沒來,不是每天都來。他們歲數大了身體熬不住。吳迪也不讓他們天天過來。自從吳迪自殺以后,她父母也不敢像過去那么強勢了。”周琦說。
“那我告訴趙辰一聲,他一直想趁吳迪父母不在的時候過來看看她。”說著,我低頭給趙辰發了條短信。
“所以你決定了嗎?”我接著問。
“什么?”周琦不明白我在問什么。
“要不要留下孩子?現在這是最大的事情,還什么。”我說。
“哦。一晚上沒睡好,現在腦子都暈暈的。那件事我聽她的。”周琦說,向吳迪的屋里揚了揚頭。
“她知道吃藥可能對孩子不好嗎?”
“她知道,所以一直拒絕服藥。我說她不聽,不吃藥癥狀又都回來了,她昨晚就沒睡好,早晨醒的也特別早。”周琦用雙手擦擦臉,打了個哈氣。
“看來她真的想留下這孩子啊。”我嘆了口氣。現在這種情況,要孩子恐怕對她病情不利。
“問了醫生嗎?”我問周琦。
“早晨問了。醫生說如果懷孕了,那些藥就不能再吃了。為了安全起見就得斷藥。但是斷藥后需要有人看著她照顧她,以免她再發生意外。”周琦回答。
“唉,如果生病和懷孕沒有湊到一起就好了。這個病好好吃藥是可以治愈的,我聽醫生說。”我說。
“女人怎么這么容易就懷孕。”周琦說。
“所以你告訴你媽媽了嗎?”我問周琦。
他一愣,一直沒有人關心過他,可能是覺得意外吧。“告訴了。我媽知道。我媽不管,就說別花她的錢就行,我自己種的果子自己打理。”
我聽起來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吳迪得自己花錢,不論生產還是流產。周琦家真是人窮志也窮。這話還是不告訴趙辰,不然他又要咆哮了。
“你去吃點東西,我在這里等趙辰,幫你照看一會兒。這不是一兩天熬夜可以解決的事情,你不能身體垮掉。”我對周琦說。
周琦站起身,伸了伸胳膊說,“好!那我走了。”
不一會,趙辰趕過來了。他也帶了好吃的給吳迪。
“你怎么來了?”趙辰見我,問。
“我不放心她。”我說。
“那小子沒來?”趙辰左右找。
“剛出去,你沒碰到他。昨晚他在這里值班陪吳迪,沒睡好,我讓他去吃點兒東西休息一下。”我說。
“還算他有點良心,不然才不給他生孩子。”趙辰放下心來。
“呵呵,說的好像你在給他生孩子一樣。”我說。
“里面在干什么。”趙辰從門上的玻璃往吳迪病房里看。
“醫生在問診。”我說,“你一會兒如果有問題可以問問醫生。”
趙辰說,“我估計吳迪應該快出院了,自殺不會讓一直住院治療的,不像做了個手術需要長肉,這需要長心的事情住院解決不了。”
我問,“所以你和她父親談了嗎?最后結果怎樣決定?”
“談了,昨天你倆走了以后。”趙辰說。
我刮目相看。
“我雖然還是沒有鼓足勇氣去見他,但我管吳迪要了他電話號碼,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問了她,他什么時間不去醫院,我要挑在他們不在一起的時候打電話過去。”趙辰說,“原本我以為這是一次很艱難的談話,但是沒想到居然出奇的順利。”
“出奇。要不要這么夸張。”
“真的是這樣子。”趙辰說,“一開篇我就跟他說,今天不聊我們父子之間的事,只聊吳迪。”
“他同意了?”
“他很意外是我打給他的。他同意,我估計他也一時半會反應不了那么快,不知道該和我說些什么。”趙辰說。
“你們多久沒說話了?”我問。
“從他倆離婚以后,從他把錢都打給我媽賬戶上以后吧。”趙辰說。
“這么久,他不聯系你?”我有些驚異。
“他聯系。我不理。我不想要這個爸了。小時候我需要的時候他不在,現在我不需要了,他回來我也不想要了。”趙辰說,“我跟他說過,以后我生的孩子也不跟他的姓。”
“要做的這么絕么。”
“他對我也很絕呀。”趙辰說
我不知道該怎么繼續勸他。
“然后呢?”我說。
“我告訴他,吳迪有個男朋友。”趙辰說。
“一點點說,怕嚇著他?”
“是的,沒錯。這事兒得緩緩說。”
“他說他知道。他告訴吳迪跟他切斷聯系。你說他管的怎么這么多。”趙辰說。
“之前聽吳迪說起過。”我附和。
“然后我告訴他,吳迪懷孕了,是那個男生的孩子。他們想把孩子生下來。一開始他聽說吳迪懷孕,確實被嚇到了,電話那頭是很震驚的,但接下來他并沒有像吳迪或者我想象的那樣,必須要求她去打掉孩子。
當然了,他作為父親也說了他的想法,他還是主要是考慮到吳迪的年齡太小,現在很多想法沒有定型,他怕她選錯了人以后后悔。不過,他也表示他是父親會支持女兒活下去,會聽吳迪的。吳迪現在已經長大成人,而且懷孕的孩子是她的,作為吳迪的父親他說他沒有權利去決定吳迪肚子里孩子的生死。”
“看來你倆也不是不能對話,兩個人聊得不錯啊。”我說。
“這個電話雖然沒有解決我們父子之間的積怨,但是個開口吧,讓我們有一次對話。打完電話我突然發覺,原來我的父親和一直以來我的想象是不一樣的,我對父親好像在很多方面是存有一些誤解的。我對父親的想法和判斷也是不一定準確的。總之,這個電話讓我開始想重新思考一下過去對父親的一些印象以及父親說過的話。”
“挺好的,你也該成熟一點了。”我說。
“我比你歲數大。”趙辰說。
“但我沒感覺到。”我說。
趙辰白了我一眼。
等醫生從病房出來以后,趙辰去和醫生溝通詢問。
我推門,看見吳迪正躺在床上。
“你吃水果嗎?”我說。
“小雪,你怎么來啦?今天不去學校么。別為了我總跑了,我沒事兒的。”吳迪說。
“擔心你這個傻孩子。我買了你喜歡的糖,看。”我舉起手里的包裝袋。
“你是讓我長胖。”吳迪說。我笑了笑。
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剛才屋里人好多。問你什么了?”
“就是很日常的一些東西,睡覺情況,吃的怎么樣。想法。”
“想法?”
“問我有沒有再有那個想法。”吳迪說。
“你有嗎?”我問。
吳迪沒回答。過了幾秒,她說“現在好些了。醫生開了藥。之前感覺自己像掉在了一個黑洞里,爬不出來。躺在床上身體也感覺壓了千斤重物,呼吸都費勁。那感覺跟一般的難過不一樣。頭像帶了孫悟空的緊箍圈兒。”
我心疼地望著她。“這樣你還怎么考試?”
“是啊,之前期末考試的時候我都不想起床,舍友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我又躺下,他們再拉,我再躺。”吳迪說。
“最后去了嗎?”
“去了,最后班主任來了。”吳迪說。
“班主任以前就知道?”
“知道,不過是保密的。我也不讓周圍人說,舍友也在替我保密。”吳迪說。
記憶里那個每節課都坐在第一排,每天早晨都早起不會遲到的學霸吳迪不見了,竟然變成了連考試都爬起不來床的一心想死的女孩子,這著實讓我對抑郁癥這個疾病重新認識。
“醫生跟你說了什么?”我問。
“醫生告訴我,懷孕以后如果吃藥,可能會對孩子有影響。于是我不想吃藥。但是剛才醫生說可能還是要繼續服用一點藥物來控制我的癥狀,因為我的癥狀還是挺嚴重的,但是我很擔心我的寶寶。”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趙辰已經跟你爸爸聊過了,你爸爸同意讓你把寶寶生下來。”
“真的嗎?我爸爸罵我了嗎?還沒有看到他。”吳迪抓住我的手,很激動。“看來爸爸應該同意了,不然昨天就會殺到醫院來罵死我。天吶哥哥太厲害了,居然讓爸爸同意了。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小雪。”
“我也是剛知道,昨天趙辰跟他談的。”我說,“另外昨天我們也跟周琦談過了,他也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來。不過他媽真的不咋好,特別摳門,我看你過門進他家要受罪。”
“這個我知道,我上高中的時候就聽說過他們家條件不好。她摳門也正常。只要周琦對我不摳門就行。”吳迪還沉浸在得知父親準許她生孩子的喜悅里。
“那也難說,有其母必有其子。不過好在現在你這邊家人方面都是支持你的。但是,你的病情并不會留情,還需要再跟醫生商量一下為好。”我不想潑冷水給吳迪,但是不得不說。
“我知道。但凡有一點兒機會,我也想試試保住這個孩子。冷雪,謝謝你!這幾天你辛苦了!”吳迪對我說。
我遞給她一個削好的蘋果。屋子是單人間,沒有別的病友。
“對了冷雪,公司那邊我可能不去了,我跟公司的人說了。”吳迪說。
“我支持你。你是該給自己少找點兒事兒了。”
“如果生孩子,我就不申請出國了。”
“不可惜嗎?你這幾年努力都是為了這。”
“本來出國就只是我父親希望的,我從來也不是特別感興趣,不過是幫他完成心愿吧。我自己不想離開周琦。如果我出國,周琦一定跟我分手,我太了解他了。”吳迪說。
“原來你是知道的。”我感嘆。以吳迪的情商和觀察力,怎么會不知道自己愛的人的想法呢?我自愧不如,我對Kevin從來看不清楚,可是吳迪確實非常清楚的。與我不同,她是在明知道周琦對她的心意之后,仍然心甘情愿愿意付出的。
“你也知道?”吳迪看我。
“很早的時候,在趙辰家里聚餐那次,他言語間流露過這方面的意思。”
至于我和Kevin在美國發生的事情,以及我想和趙辰分手的想法,我想暫時擱置一段時間再告訴吳迪。我怕她再操心或者有點什么意外,她已經承受的太多了。
關于對冷勇那邊的調查,我決定等陪吳迪把這件事解決以后,再回家繼續進行。實在是顧不上。最近只是聽母親說他經常出差,出差頻率比過去高了。
Kevin一直在家里辦公,白天他依舊在最頂層的閣樓里工作。我和他視頻時,他會戴上耳機。只有偶爾,他會小聲和我說幾句,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專注的工作。起初的一周,我還可以看著他工作,漸漸的,我的思念更加不可抑制,希望能跟他說話。Kevin也慢慢在分出越來越多的時間專門陪我聊天。
我甚至還會偶爾憧憬一下,等他回來以后與他住在一起的情景。也會擔憂,思考這樣根本不是長久之計,難道要一輩子就這樣,沒有名分的跟著他么?Lisa才是他的正牌妻子,而我不過就是個外人,情人,朋友。Lisa可以隨時讓我搬出去,我什么都不是。
話雖這么說,但是現在我正是情濃之時,與他分開實在令我痛苦。
Kevin從來沒有在視頻里說過想我,大多數的時候跟我談論的都是工作,這也讓我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過我。在Kevin對我的態度里,我也愈發能體會到我給趙辰的冷酷,他在我這里感受到的,與我從Kevin那里感受到的,或許是一樣吧。
吳迪洗完胃以后恢復的差不多,即將要出院了。
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她不想讓學校里的其他同學們都知道她未婚先孕要生孩子,畢竟馬上就要畢業了,她覺得等到畢業后,同學們都四散而去,找工作的找工作,讀書的讀書,也就不會有人再關注她和她懷孕的事情了,所以這件事不用在此時張揚。
吳迪繼續回到和父母在BJ租住的房子里,也好有個照應。周琦已經得到吳迪父母的認可并可以自由出入吳迪家,看望和照顧她。
吳迪的家里買了很多嬰兒用品,嬰兒床和小衣服。大家沉浸在迎接新生命到來的喜悅里。據說她的心情挺好的。不過,吳迪的父母還是給家里的窗戶安上了護欄,并且每時每刻都有人陪在她身邊,甚至睡覺時候吳迪的母親也陪著她,避免再出現什么意外。
眼看Kevin回國的日子日益臨近,我也是一天比一天高興。我告訴Kevin,我已經快忍不住飛去美國找他了。他每次都是安慰我說別著急,他馬上就會回來了,此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都是屁話。
然而,天總是不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