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念皺著臉,琢磨著怎么說,沈遇手指在腿上輕輕的敲打,好整以暇的等著。
“嗯……你還記不記得你生日那天我給你煮的長壽面?”
年念是個談話廢物,終于艱難的找到重點,開始一點點的給他梳理自己的線路。
沈遇點點頭:“當然記得。”
那是他很難忘的一次生日。
“當時陸淵過來找我,我以為你會不開心的。”
沈遇一下便想起當時沉默矗立與他對視仿佛不服輸的少年。
“因為換位思考,如果是辛恣意出現在你身邊與你談話被我看見的話,就算是沒有什么,我也會有些吃醋。”
“所以,你是因為當時我沒有多問你跟陸淵的談話,你感覺我是毫無感覺的?”
他說的就是她想的。
“對。”
說完,年念都感覺自己跟在無理取鬧一樣,“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我覺得我可能有些心態不對,或許我應該求助一下心理醫生,我會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跟心態,是我太強求了……”
“年念……”
年念突然變得失控,越說越失控。
“或許……”她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他:“我們應該分開一段時間。”
沈遇瞳孔驟縮,隨之周身氣質猛然陰沉下來,“你說什么?”
若是年念一時被沖了腦子才說的這話,年念肯定就被他嚇的吞了回去,然后她軟聲軟氣的哄他,兩個人和好,繼續甜蜜蜜。
可她深思熟慮了好久,那段時間睡不著覺她猛然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叫她自己只要一想到失去溫暖的日子,就會心臟痛苦的方法。
她配不上他啊。她事事都要記掛著等同的付出,像她吃醋,那他就也要在同等的情境下吃醋一樣。跟她在一起,他一定感覺很累吧。與其最后被他因為嫌棄和當做沉重的包袱分手,那還不如……
沈遇見她毫無悔意,頓時大怒:“年念!”
他深吸一口氣,將她從身上推下去,壓著怒氣道:“年念,我給你冷靜的時間,就在家里,就在這兒,你想不通,就別出去了。”
年念:“你這是……要把我囚禁在這兒嗎?”
沈遇冷笑:“就當是吧。”
說完,沈遇便決絕的離開,回到臥室,將門摔得一聲巨響。一直在臥室的床上睡覺的短短嚇得毛都炸起來了。
“喵!”
“艸!”
他反腳踢在一旁的沙發上,沉重的沙發靠在了墻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沈遇站著喘了半天的粗氣,半晌,他挪動著腳步,坐在床上,揉揉心臟驟痛的部位,眼眸中帶著隱忍又決絕的痛意。
分手?做夢。
大燈明亮的客廳里,空氣在沈遇離開的那一瞬間達到冷凝,年念一動不動站立在原地,垂著眸子,渾身僵硬的動彈不得。
半晌,她才發出一聲哽咽的嗚咽聲,小聲的,微弱的,絲毫不想引起注意的,緩緩地蹲在地面上,肩膀幾不可查的抖動起來。
這一夜似乎特別漫長,無論對誰而言。
只不過年念是折磨與掙扎都在她的心中撕扯,可她不得不顧及良知,而沈遇,腦子里閃過了無數毫無良知的方案目的只是為了她放在身上寸步不離。
良知?對不起,我不配。
直到一束太陽光穿透云層照射萬物,將金色的光芒傾灑在籠罩在陰霾的房間,年念才撐不住的匍匐在桌面上睡了過去。
畫紙上,霸氣美艷的女王大人,漲紅了眼,卻倔強的憋著眼淚,露出一副生人勿進冷漠冰霜的表情,蹬著恨天高站在臺階上才與眼前的表情陰郁的男人一般高。
——分手吧。
表情陰郁的男人身邊沒有旁白,年念寫了無數句覺得應該是他的話,然后一遍遍的擦掉。
涼風從未關的窗縫鉆入,與紙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咔嚓”
沈遇緩緩的推門而入,安靜的來到桌面前,他的目光先是在沉入睡眠的年念臉上流連。
年念的鼻梁很好看,鼻頭尖而翹,五官都很有棱角,可偏偏臉蛋是軟軟的,有些肉感,柔和了她所有的鋒銳棱角,只覺得這人擁有最干凈和最純真的靈魂。
而那些嬌俏的、性感的、嬌吟的,都只有他看到過,聽到過。
他微微翹起唇角,目光沉沉的,帶著微不可查的溫柔。
風吹起她散亂的發梢,調皮的落在她的鼻尖,在之后,她輕輕的皺了皺鼻,原本恬靜的睡顏添上幾分俏皮。
沈遇伸手將它拂去,探著身子,將窗戶關死。
垂眸而落間,驟然縮緊——
畫紙上的兩個人渲染紙上。
年念畫的漫畫他每一期都有看,甜蜜的、煩惱的,她內心一直存在的愿望都在她的漫畫中借由漫畫人物而表現出來。
而現在,她的愿望是——分手么?
呵……
他的表情驟然變得冰冷,氣勢中攜帶著擁有尖銳角的冰錘。
年念不明所以的縮縮肩膀,小聲的吸了吸鼻子。
沈遇盯著她的側臉,過了好一會兒,才似是想到了什么能叫他解氣的方法,才大發慈悲的將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抱起,塞回被子里,安然睡去。
而彼時,年念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職業生涯中最難搞的讀者。
耳邊的鈴聲一直在響,年念熟稔的往身邊的熱源身上一縮,哼哼唧唧的叫他接電話。
她還沒意識到今天的情況與往常都不同,今天的沈遇,除了身上是暖的,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是冷冰冰的。
明明也是剛剛被她吵醒,并且一夜沒睡,沈遇的嗓音卻很清明,他將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被年念抱在懷里的胳膊抽出,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年念不滿熱源離開,甚至還小蝌蚪找媽媽般閉著眼睛往他那邊縮,直到——
“還分手嗎?”
沈遇的嗓音壓得低低沉沉,似乎要誘拐還沒睡醒的小孩兒,偏偏如同警鐘般將年念敲醒。
“!”
不用沈遇動手,她自己就抱著被子躲得遠遠的,縮在大床的最邊上。
手機還在響,年念左看右看,才在地上找到自己可憐的手機。
卻發現只是她設定的鈴聲。
她抖著手將鬧鐘關上,抬頭一看,沈遇已經站在床邊,慢條斯理的梳理自己的著裝。
仿佛昨晚在她這兒睡像是一場意外一樣。
年念驀的眼睛一酸,然后猛地瞪眼,將眼淚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