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發生在東北沈陽的九一八事變，使日本侵略軍在短短的三個月內就占領了東北三省，從此，東北被日本帝國主義蹂躪、奴役達14年之久。回顧歷史，能使人們更加珍惜今天，向往和平。值此紀念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和中國抗日戰爭勝利50周年之際，本臺記者王志平、牛淏屹、張學武在沈陽采訪了九一八事變的目擊者，原總后勤部駐白城辦事處主任、離休干部姜樹德。

已經84歲的姜樹德當時只有20歲，在東北大學教育學院讀書，后來他參加了義勇軍，投身于偉大的抗日戰爭，身經百戰屢立戰功。姜樹德的講述，仿佛把我們帶回到1931年9月18日的沈陽城。

當時的東北新大學，就是現在的遼寧省政府那個院子。1931年那一年長江和淮河流域發大水，各地群眾動員賑災。那天晚上演電影，演完電影就是10點多鐘了，有些同學就議論電影，有些同學就議論救災，有些同學就洗漱準備睡覺。大概在10點20分鐘左右，就聽見一聲爆炸聲，緊接著就聽見打炮的聲音，這樣一來有些同學就跑到院子里，跑到樓上去看。就看見炮彈是在南滿鐵路車站向北大營打的，有彈道光線，不長時間北大營內部就起火了，接著就是槍聲手榴彈聲，這個爆炸聲一直持續到天亮，基本上沒有停。同學們也沒能好好睡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有的估計是日本人演習，有的估計是日本人鬧事，因為這個事變的頭幾天已經有征候，沈陽的關東軍就把南滿沿線部隊往沈陽集中，天天搞演習。那個叫在鄉軍人吧，也都發了槍。他們搞演習很逼真的，就像是真正要占沈陽占北大營似的。當時北大營外邊有兩米多高的土圍子，都演習到土圍外邊去了。同時頭幾天這個關東軍，名義上說是要參觀北大營，向北大營學習，到內部還參觀了一圈，實際上是偵查。在城里的演習，就練習爬城墻。這老百姓都知道，日本人要鬧事，就在這幾天前，蔣介石給張學良發來電報，那時候叫新電、先電。就是8月16號發的電報，電報的內容就是：“以后無論是日本軍隊如何的挑戰，我們都不要給予抵抗。吾兄萬勿激于一時的氣憤，置國家和人民的利益于不顧。”就給張學良一個這樣的電報。9月13號國民黨已經知道日本要動武了，蔣介石專門到石家莊車站上召見張學良，給張學良當面又交代一次，無論如何東北軍不要抵抗。張學良就把蔣介石這個命令照轉東北軍的各個軍政機關。當時張學良已經在北京，就任海陸空副總司令，東北軍的高級將領也都在北京。張學良把沈陽的事情就托付給張作相、榮臻和臧式毅。臧式毅當時是奉天省省長。托付他們三個了，在九一八事變的時候，這個日本情報局已經知道蔣介石有命令不準抵抗了，他們膽子很大，所以那天晚上打了炮以后，第二天同學們就知道確實的消息了，是占領北大營了，他們占的時候很猖狂啊！開始進攻北大營時就一個分隊，川島分隊100多人就沖進去了，士兵的槍都在槍庫里鎖著，都睡覺呢，在床上就刺死了很多的士兵，有的兵起來了都沒等穿衣就拿著槍往外出跑，也不敢打呀，有命令不準抵抗呀，因此只能往外跑。這日本兵就追著開槍射擊，這種情況下就傷了很多人。士兵有的拿起槍來，向空中射擊，一邊跑一邊打。這日本究竟膽虛呀，他才100多人哪！當時北大營是7000多人。過一段時間敵人增兵來了，又增加了500多人，又開始進攻，621團已經打散了跑掉了，他就進攻620團，620團在北大營中部，620團被迫進行了抵抗，連抵抗帶后退，一直打到第二天的五點半鐘，部隊全部撤出營房。日本兵占領了營房，放火燒了營房，設備都破壞了。北大營這邊就是這樣子的。

還有沈陽城那邊，他們是分兵多路同時行動的，這邊進攻北大營，那邊就進攻沈陽城，他們是從西南的城墻爬進去的，一進去之后就沖進警察局、警察分局，沖進保安隊，因為他們事先都調查好了，哪一路解決哪個地方都有分工的。警察沒有抵抗，撂下槍就跑，就那樣還殺死了幾十個人，在街上，警察跑了，憲兵隊也跑了，這時他們就分兵占領了警察局，占領了憲兵隊，占領了大帥府，占領了東北邊防司令部，還俘虜一些大帥府的衛兵。大帥府的那些官太太、姨太太們都跑到法國的租界避難去了，帥府里的貴重東西基本都被搶了。就這樣子，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那時叫八門關，基本上都讓日本兵放哨站了崗，架著機關槍站崗，貼著布告，有的布告上還掛著人頭，滿街都是死人。日本兵就是以搜查槍支彈藥為名，主要是搜查軍人的家、公館，搶奪財物，見到穿軍警服的就槍殺了。接著他們的坦克也進去了，運兵車、裝甲車橫行霸道，所有的機關都被占領了。當時的交通銀行、工業銀行、銀行庫，銀行庫就是放錢的地方，都被占領了。這是沈陽這邊，老百姓誰也不敢上街了，商店也都關門了。另一路兵就上了東大營，他們幾乎是同時，也是計劃好的。東大營當時是叫講武堂，也是教導隊，有1000多學生，先接到了不抵抗命令，聽到沈陽這邊的動靜以后，學生就都跑了，沒有抵抗。日本人占領了東大營，又占領行空處，那時也叫飛機場，炮兵、迫擊炮廠、兵工廠，所有武器彈藥都叫他們繳獲去了，飛機就200多架，坦克12輛，大炮3000多門，槍是11萬多支，這數目我記不太準了。據說除了進攻北大營日軍有點傷亡外，死了兩人，傷了23人，這是后來統計的，第七旅是傷亡333人，沈陽和東大營日本兵一個都沒傷亡。就這樣，到9號的時候，北大營、沈陽和郊區的軍事機關都被占領了。東北大學因為是教育部門，晚上也沒去，第二天去了一個南滿中學堂的堂長，帶幾個日本兵，去了東北大學，到東北大學了呢，名義上是安撫，勸學生不要鬧事，不要上街，說你們要好好上課，經費困難么，關東軍可以給補助，那是貓哭老鼠。學生們紛紛議論著，驚慌失措、無所適從。學校里面還貼著中共滿洲省委的布告，號召人民團結起來，抵抗侵略。整個事情大體就是這樣。

以上是本臺記者王志平、牛淏屹、張學武采訪九一八事變目擊者，原總后勤部駐白城辦事處主任、離休干部姜樹德的錄音報道，謝謝收聽。

（1995年7月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