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拉著她出了院子,一路上都在同她說著她們鎮上的各處商鋪,說昭離要是需要什么,只管告訴她,她去幫昭離買來。
羲和鎮不像中原的城鎮,所謂的街道也就是黃土鋪成的路,風一吹便會塵土四揚。這里的人出門都會拿頭紗蒙著臉,以抵御塵土。
一路上碰到不少來往的鎮民,每一個都好奇的打量著昭離,竊竊私語。
“這個是阿根叔帶回來那個姑娘吧?長得真好看。”
“應該就是,昨天巫醫姥姥才去給她驅邪,今天就活蹦亂跳的了。”
“巫醫姥姥真是厲害...”
......
麗娘拉著昭離走到街口處,那里有一小群人正擁擠著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中間那個人。
想必那就是驛使了。
走近一看,驛使是個年約四十來歲的男子,皮膚黝黑,個子不高,他身后的馬車上放了許多箱子,每個箱子里都裝著從各處收來的信件和物品。
“查克大叔。”麗娘從懷里拿出信封遞過去,“查克大叔,麻煩你把這封信送到陳國的南淮城里。”
昭離告訴過她,容卿是陳國人,住在南淮城里。
“噢喲,那可是很遠的哦!”男子皺著眉頭,一副為難的模樣。
麗娘又從懷里摸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
“這也不夠啊!”男子嫌棄的看了看道。
“你只管送去,就...送到太子府,找一個叫燕云綺的,她會給你很多銀子。”昭離想著,容卿也不知道回沒回去,還是送去燕云綺那里,她收到信自會告知容卿。
燕云綺:當我是冤大頭啊?
“太子府?”男子不可思議的把昭離打量了一遍,又說:“姑娘莫不是開玩笑?”
昭離有些無語,想不到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只是現在也只能靠他送信回去,想想還是忍了。
“你送去就是了。”昭離從懷里摸出個玉佩來,那是她一直帶在身上的,燕云綺是見過的,“你送到了把這個給她看,她自然就明白了。”
男子接過玉佩看了看,質地不錯,玉佩的背后刻了個“鳳”字。
“行!那我就跑一趟。”他接過信封和銀子,連同玉佩一起塞進了衣襟。
......
自打昭離被人綁走,燕云綺也是著急的不得了,命伽羅派人出去找,又派了兩三個暗衛去給陳錦麟送密函,讓他和容卿趕緊回來。
密函送出好幾日也不見人回來,燕云綺著急上火,正在房中發脾氣。
“陳錦麟是不是死了?怎么還不回來!”
“公主...”伽羅正想安慰她幾句,還沒說完就聽見屋外傳來陳錦麟的聲音。
“本太子的太子妃就是這般盼著本太子死的嗎?”
燕云綺一聽,立即歡喜的跑了出去。
“陳錦麟!”原本是笑著跑出去的,看見他時立即又換了一副面孔,“你死到哪里去了!”
陳錦麟臉色有些不好,在天啟皇宮中不慎挨了兩刀,又連夜趕路回陳國,好幾日都不曾休息好。
燕云綺走下臺階,站在他面前狠狠的錘了他一拳,恰好錘在他的傷口上,疼得他“嘶”的一聲。
“哪有那么嚴重?我輕輕打的!”燕云綺覺得他這個人不正經,肯定是裝的。
“太子他受傷了。”陳錦麟身邊的護衛忙解釋道。
“你受傷了?”燕云綺一聽,立即上前扶著他,臉上盡是著急之色。
“不礙事。”
“伽羅,快去拿我的活血散來。”她扶著陳錦麟朝屋里走去。
陳錦麟背后的傷倒不是很嚴重,已經上了藥裹了紗布,只是手臂的傷口有些深,剛才又被燕云綺錘了一下,隱約有些滲血。
燕云綺見了后眼睛有些微紅,總覺得心口堵得慌。默默地把紗布解開來,又用帕子沾了溫水把傷口四周輕輕擦了擦。
陳錦麟背對著她,雖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得到她動作極輕,輕得不像是她。他疑惑的轉頭過來看了看,看見她眼睛紅。
“你怎么啦?”他愣了一下,又揚著嘴角戲謔的笑著的問她。
“沒怎么,我眼睛進沙子了!”燕云綺瞪了他一眼。
其實她也不壞,還挺可愛的。
陳錦麟又笑了笑,把頭轉回去了。
容卿回到他府上后,總覺得院子冷冷清清。在院子里坐了半日,心中忐忑不安,總覺得心被人揪著。
“公子。”淵墨走進院子來。
容卿抬起頭看著他,似乎在期待著他能給自己帶來昭離的消息。
“屬下去南華寺那邊查探了,沿途有人看見過郡主的馬車,是往天啟去的。”
容卿皺起眉頭不語。
“屬下已經派人朝著天啟方向沿途打聽了。”
當夜,那個綁走昭離的天啟殺手被淵墨手下的暗衛抓回來了,他沒想到自己都躲到陳國邊境去了還是被找到了。
自知落到了忘川閣的手中,想逃也沒什么可能,于是老老實實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容卿聽完后還是沒有說話,獨自起身進屋去了。
淵墨看了身邊的暗衛一眼,也跟著容卿進屋去了。
這個殺手自然是活不了了,綁了忘川閣主的心上人,想要活著恐怕也是不能夠的。
忘川閣自陳國到天啟,沿途都有許多商鋪酒樓,淵墨手下的暗衛一路尋去,每到一處便吩咐當地的忘川閣探子將手下的人分散出去找。
可無論怎么找,昭離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消息都沒有。
日復一日,容卿的耐心幾乎被消磨殆盡。他從不曾想過自己會像現在一樣焦躁不安,自小就性情冷靜淡漠,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不曾慌張過,如今心卻是像貓撓似的無法平靜
仿佛這過去的二十年里,自己都活得像個無心者,昭離猝不及防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有了心跳,第一次明白這世間的情愛是什么滋味。
淵墨回來了幾次,每一次看到他,便覺得他家公子又憔悴了幾分。他突然不忍心再告訴他,還沒有郡主的消息。
一日下午,康志山帶著藥老來了容卿府上,淵墨將燕云羅給的解藥拿給藥老過目。當日拿到解藥時,容卿并未服下解藥,燕云羅向來狡猾,給的解藥未必就是真的。
藥老打開玉佩嗅了嗅,又將瓶子里的藥丸倒出來看了看道:“這確實是冰魄幽蓮的蓮蕊煉制成的解藥。”
“既如此,那公子快些服下吧!”康志山算著日子,趕在當月十五之前回來,就是怕容卿的寒毒再發作。
淵墨走到桌邊去倒了一杯水來,藥老把解藥遞給容卿,他卻坐著沒動。
“公子...”淵墨喚了一聲。
“阿離沒有找到,寒毒解或不解又有什么意義。”
三人均愣在原地。
原本容卿就沒太把寒毒放在心上,若沒有遇到昭離,他這一生不解寒毒也無妨。
“容卿!容卿在哪?”燕云綺跑進院子里大喊,陳錦麟搖著扇子跟在后面。
燕云綺喊了半天沒人應她,隨手抓了路過的一個小丫鬟問:“你家公子呢?”
小丫鬟嚇了一跳,縮著脖子伸手指了指房間。
燕云綺松開小丫鬟,一路小跑著往房里跑去。
“容卿...”一進門便看見屋里站著發愣的三個人,容卿正坐在榻上。
“本公主喊的那么大聲,你們都聾了不成!”燕云綺氣呼呼的。她剛才收到驛使送來的信,才看了兩行字就沖沖的抓著陳錦麟陪她一起來送消息,累的跟狗似的還沒人理她。
見一屋子人都愣著,她舉起手中的信紙晃了晃說:“昭離寫來的,看嗎?”
容卿幾乎沒有一絲停頓,直接站起來沖到她身邊將信拿在手里看了起來。